左昀嘟起嘴:“是呀,这是最糟糕的地方。”
“那我怎么办?”欧淇据着桌子大叫起来:“你当这是儿戏哪?”
左昀惊惶地朝后退了退,靠到了椅子背上:“你听我解释是这样的卢叔叔,对,就是宣传部的卢叔叔他很需要贺小英他父亲的支持,我想”
“你们真是他妈的疯了!一个破官位对你们就比命根子还重要!”欧淇怒吼着一直问到她脸上。
左昀慌乱拿手按住他的手背:“不是像你想的那样,不是为了谁的官位,白绵的事不是谁做不做官的问题,这里面牵涉到”
欧淇粗暴地打断她,狂怒把他眼白都烧红了:“连身体都可以出卖,你他妈的跟婊子有什么区别!”
惶恐从对面那张皎洁的面孔上隐逸而去,取而代之的是慢慢浮现的寒冷。他只见过一次她这样的表情,是在她跟他说起贺小英的背叛。
“既然你不打算明白,我也不打算解释了。”左昀昂起脸冷漠地看着他:“我要走了。我们分手吧。”
哐当一声,整个茶壶都重重地砸到了地上,茶水飞溅:“滚!”
左昀掸了掸泼到衣襟上的茶水和叶末,才站起身来:“再见。”她紧紧地抿着嘴,头昂得比平时更高,在满座讶异的注目里走了出去,一出茶馆门,她苍白的腮帮下牙床挫动,摸出手机,像是要把键盘全戳到机身里,狠狠地按着号码:“喂?贺小英?二十分钟后到我家!”连回答也不听,便按下挂机键,扯开挎包,把手机丢了进去。
贺小英拿着电话愣住了。他和马晓妮正在吃饭——马晓妮二十一岁的生日,任何人都没邀请,就邀请他一起吃饭。
看着他拿着手机痴痴艾艾地发呆,马晓妮笑了起来:“是她?”
贺小英狼狈地点点头,他喜欢马晓妮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她豁达大方,对他的过去从不介意,也愿意听他絮叨那些高中的往事,还毫无醋意。
“这么急打电话找你,肯定是有事,你该忙什么就快去吧。”她爽快地说。
贺小英看了看桌上才吃了一口的生日蛋糕:“应该不会有太长时间,我去去就来,蛋糕等我回来吃。”
马晓妮笑笑说:“再说吧。”
贺小英不住地说着抱歉,站起来拿了外套,来不及穿上就忙忙地朝饭店大堂外走去,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他这边穿一只袖子,另一只胳膊就迫不及待地举起来拦车。
赶到机关宿舍小区,他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还好,才十分钟。
按了好久门铃也没人开门,正在奇怪,见一辆出租车开到楼下,左昀气咻咻地从车上下来了,看见了他只是点点头,拿了钥匙开门,对他说:“上楼再说。”
他紧张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两人进屋,左昀脱下外套扔到沙发上,转过身来,看也不看他就道:“贺小英,记得咱们以前的约定吗?”
贺小英忐忑不安地反问:“哪一个约定?”
左昀朝他翻了一个大白眼:“高三的英语考试我帮你作弊,你说许一个约定留在那里,这辈子任何时候都可以跟你提出来,让你做任何事都可以的那个约定。”
恶魔恶魔恶魔贺小英额头上开始渗出汗来,只得点头道:“是,你现在要兑现?”
左昀两手交叉着抱到胸前,一字字道:“是,我要你跟我结婚。”
“我的天!”贺小英失声叫了出来,下意识地瞄了一眼她的腰肢:“不会吧?”
说出了最要紧的议题之后,左昀反而放松下来,松开胳膊,嗵地一声坐进沙发,仰起头一脸无辜地看着贺小英:“快,快点说好。”
贺小英不敢置信地看看自己,又看看左昀,再看看周围,在自己虎口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又转过身去深呼吸两次,终于明白过来,慢慢转回来,俯下身看着她若无其事的小脸:“左昀,至少你得告诉我为什么?”
“我需要你爸爸在常委会上投卢叔叔一票。”左昀左盼右顾地说,眼睛就是不肯和他对视:“如果我们俩结婚,他就不得不站到卢叔叔这一阵营里来。”
“那不可能,我爸爸会打断我的腿,再跟我断绝父子关系。”
“风险和机遇并存嘛,但我不介意用你的腿赌一把。”左昀异常干脆地道:“怎么样?快说OK。”
贺小英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会,才缓缓道:“我问一个问题,可以吗?”
左昀偏过头去:“如果你要问爱不爱我的话,我建议你还是放到以后再讨论。”
贺小英凝视着她倔强而任性的脸,声音里透着无法逝去的不可思议:“左昀,你用这么简单的命令式,难道没想过我会说不吗?”
“你爱我!”她蓦然回过头来,咄咄逼人的眼神一直穿进他的心里:“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贺小英黯然垂下眼睛:“就因为这一点,你连稍微欺骗我一下都不屑,对吗?”
左昀叹息似地噗了口气,脸颊边散落的一缕发丝如惊鸥般飞起又落下:“呃,这个,也许是因为咱家是第一次向人求婚,所以方法简单了点,这个主要是因为太紧张的缘故。”
即使用尽全力想绷住脸,他还是忍俊不禁笑出声来,蹲下身去,双手扶在沙发上,郑重地仰头看那张他爱慕了整整七年的脸:“左昀,别开这种玩笑了好不好?你知道我会伤心的。”
她茸茸的眉峰一抖,狡黠地眯起眼睛,举起手轻轻地放在他那张俊朗的脸庞上,她的手指冰凉柔软,水滴似划过他英挺的眉宇,他哆嗦了一下,顺从那手指的游移,阖上了眼帘,她的指尖若即若离地走过他的睫毛,应手之下,他整个脊背都打起了冷战,那冰冷的触摸移过他火热的脸颊,最后停在他的唇上。
“小英,”她的声音如丝绸一样缠绕在他耳边:“爱我。”
他颤抖着,依然闭着眼睛,却可以清楚地看到她樱桃色的唇就在自己的呼吸之间,他翕动着唇,全身打着哆嗦:“你知道我一直爱你。”
悄悄地,那巧克力般柔滑甜美的唇碰触着了他的下颌,如闪电一样的快意击穿了他的肌肤,他控制不住竟呻吟似地低低呼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和我结婚,我现在整个都是你的。”
他听见那暖润的唇瓣里吐出这般柔媚的邀请。
48 捉襟2006…07…03 13:30:35 网友评论 3 条 贺小英张开眼,她睫毛如轻波般微微瞬动,掩映着深邃辽远如星子的眸光,近及肌肤的凝望,却隔着整整一个时空。
他站了起来,感觉自己像生锈的一根曲尺,一节一节艰涩地打开关节,终于站直身体后,他退开一步,离开那魅惑的旋涡,待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舌头和嗓子都在紧张中粘滞住了。
“不行。”他吃力却坚决地说,天,自己竟有一天也可以对她说不:“这件事我办不到。”许多理由一涌而上喋喋不休地在脑瓜子里响了起来,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了,然而他看到她出神地望着自己的眼睛,清楚地意识到,这毕竟是左昀。说不就足够了。任何理由,都只会加重他们彼此之间的裂痕。
左昀仔细看了他一会,慢吞吞地开口了:“如果从一开始我换个方式会不会胜算大一点?”
贺小英干笑了两声,她恢复了原来的轻俏,他顿时又觉得抵御不住,看着那闪动在黑眼睛里的捉狭,心脏又开始突突狂跳,幸亏门扇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左昀赶紧把双腿从沙发上放下,抚一抚裙子,端端正正坐好,门开了,刘幼捷拖着疲累的步子回来了,看见两个年轻人,诧异地道:“怎么说个话站那么远,弄得跟谈判似的?”
左昀看母亲灰尘仆仆的样子,站起来便去倒水,等端了茶杯出来,贺小英已经不在客厅里了。刘幼捷还道:“怎么见我一回来,就一溜烟跑了?我是那么不开明的家长嘛?”接了女儿端上来的白开水,喝了一口,奇道:“怎么没放茶叶?”
左昀把茶叶罐捧起来,朝下倒给母亲看。
“怎么没去买”说了一半,刘幼捷自己住了口,左昀这个月的工资都拿回来交给她了,别说买茶叶,可能连吃碗面条的零钱都没有。家里原是放着几盒高档茶叶的,但上次抄家,也被作为奢侈品扣押了。
“白开水就白开水吧,比茶叶好,茶叶喝多了黄牙齿。”她自我安慰地说。
左君年被双规不过一个多月,家里方方面面都捉襟见肘,两张银行卡被冻结,能使用的就是她的工资卡,但来来回回到省城找人,请客送礼,原来看着还挺见用的钱,一经事,多大的数目也就跟雪团见火一样,转眼就没,连个水印子都留不下。前后她跟卢晨光都借过两次钱了,随着时间过去,君年的前景越发不妙,这钱借下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得上,就算别人还肯借,她这口也无论如何张不开了。要不是来来去去的都是开局里的车子,恐怕更不够开销,这么想着,她从皮包里把一叠子过路费发票拿出来,唤左昀道:“来帮着整理一下。”从前她没沾过公家的这点便宜,如今可真说不得了,母女俩个趴在茶几上把发票5块、10块地一张张粘贴好,大约算了算,这阵子车子跑掉的过路费都有上千了。
“明天去报销发票,回头给你钱去把家里该买的东西都买上。”刘幼捷说:“月初了,也该发工资了。”
左昀笑着说:“你那两千多块又够什么使的。”
倒说得做母亲的一怔,从前在部队是吃食堂,专业到地方她也几乎不花钱,衣服是制服,穿惯了制服换便装她反而觉得别扭,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左君年也不太讲究穿着,会议上发件T恤衬衫什么的,穿都穿不完。一个星期顶多买一回菜,一家三口子都在外面忙,饭局应酬都应酬不过来,乡下亲友捎一袋子大米来够吃三个月,出门是公车,手机费是单位报销的,电话费有补贴,油盐酱醋有单位福利,一季度发下来一张超市购物券,够把一年的家用买回来。人情往来,很多场合别人只要能请到他们夫妻俩就算很荣耀了,根本不需要掏什么红包,就算掏了,也会客客气气退回来。她确确实实没有真正感受到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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