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绳文集(1979-1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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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绳文集(1979-194)-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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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得出了建立农村革命根据地的思想,找到了以农村包围城市的革命道路。这是在中国的具体历史条件下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的新观点、新思想。没有巨大的理论勇气,是不可能提出并坚持这样的新观点、新思想的。一般地说,提出新观点、新思想总是要冲破一些旧的传统观念,所以要有理论勇气。而我们这里所说的,把马克思主义的某些论点教条化,以至成为束缚人们的头脑,限制人们的实践的框框的人,就是当时举世公认为对解释马克思主义最有权威的共产国际和苏联共产党。敢于并能够冲破这种束缚是很难做到的。

    由此可见,为什么苏联和共产国际领导人总是把毛泽东在40年代初发起的整风运动看成是可疑的异端。

    虽然毛泽东在整风中说的只是中国党内的问题,并不涉及其他。但是第一,整风运动中主要受到批评的是王明这个苏联和共产国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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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为宠儿的人;第二,苏联和共产国际领导人心目中有一些死守马列书本,依据俄国经验的现成的公式。例如,既然是无产阶级领导的革命,就要以城市为中心,解决中国问题似乎也只要并只能依照这个公式。而毛泽东的整风实际上就是向这种公式挑战,否认这种公式。

    毛泽东在1941年的5月所作的《改造我们的学习》的报告是说明整风运动的基本思想的第一篇文献。这篇报告尖锐地批评了党内有些“言必称希腊”的人,说他们“割断历史,只懂得希腊,不懂得中国”(《毛泽东选集》第二版,79页)。这里所说的“希腊”

    ,实际上恐怕就是指的苏联。固然在这篇报告中还高度评价了斯大林主持编撰的《联共(布)

    党史》,这种评价是否过当是可以考虑的,但是毛泽东是这样说的:“我们看列宁、斯大林他们是如何把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和苏联革命的具体实践互相结合又从而发展马克思主义的,就可以知道我们在中国是应该如何地工作了”

    (同上,803页)。

    可见他并不把苏联的经验当成普遍适用的经验。

    他所重视的是要把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

    邓小平同志说:“中国革命就没有按照俄国十月革命的模式去进行,而是从中国的实际情况出发,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

    (《邓小平文选(1975—1982)

    》,278页)如果中国革命不是走这条符合中国国情的道路,而是按外国的权威判定的天经地义来进行,抗日战争就不可能持久进行,1949年的胜利也完全不能想象。

    1943年6月,共产国际解散。在它解散前的几年中,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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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中国党的干涉越来越少。

    周恩来同志说:“我们中国党这时已经成熟,和共产国际的来往不多了”

    (《周恩来选集》下卷,312页)。

    在抗日战争时期,苏联领导人对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军队的做法至少是有怀疑的。他们不大能理解农村游击战争的意义,不大能理解以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也如同他们不大能理解在统一战线中又斗争又团结的策略一样。到了解放战争时期,苏联领导人不相信中国革命能够取得彻底胜利,而且认为中国革命不宜取得彻底胜利,这和他们对世界形势的估计错误有关,也与他们一贯地不能理解以农村包围城市这条中国革命的独特道路有关。毛泽东在指出对斯大林应作“三七开”的评价(“三分错误,七分成绩”)时说:“斯大林对中国作了一些错事。

    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后期的王明‘左’倾冒险主义,抗日战争初期的王明右倾机会主义,都是从斯大林那里来的。解放战争时期,先是不准革命,说是如果打内战,中华民族有毁灭的危险。

    仗打起来,对我们半信半疑。

    仗打胜了,又怀疑我们是铁托式的胜利,一九四九、一九五○两年对我们的压力很大“

    (《毛泽东著作选读》,741页)。周恩来曾说,斯大林虽然有时对中国党有不恰当的怀疑,但一经实践证明不对,看法也可以改变,“例如他怀疑我们不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怀疑我们对于帝国主义不斗争,一到抗美援朝,他的看法就改变了”(《周恩来选集》下卷,302页)。这都是说,直到中国革命在1949年取得胜利时,斯大林还对中国共产党抱着很深的怀疑。这种怀疑显然集中在中国共产党内最具有理论创造能力的领导人毛泽东的身上。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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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平同志说:“在斯大林时期,中国党在一些关键问题上没有听他的话,才取得了中国革命的胜利。”

    (《邓小平文选》第三卷,27页)中国党能够坚持从实际出发,顶住国外来的压力,主要应该归功于毛泽东。

    邓小平同志十分恰当地指出:“毛主席最伟大的功绩是把马列主义的原理同中国革命的实际结合起来,指出了中国夺取革命胜利的道路。”(《邓小平文选(1975—1982)

    》,304页)对这个功绩无论怎样估价都不为过。中国革命是经历多次失败和挫折,终于在毛泽东领导下走上适合中国国情的正确道路,才能取得1949年的胜利的。所以邓小平同志又说:“没有毛主席,至少我们中国人民还要在黑暗中摸索更长的时间。”

    1956年,人民中国基本上完成社会主义改造,开始面临着如何进行社会主义建设的问题。在这以前,从1953年起,一方面进行对农业和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一方面已开始执行第一个五年计划。社会主义改造所采取的方法和政策是具有符合中国国情的特色的。这虽然是完全新的事情,但是在民主革命时期对分得土地的农民实行组织起来的经验,对民族资产阶级实行团结政策的经验,都有助于在社会主义改造中找到符合中国国情的路子。至于第一个五年计划期间的经济建设,基本上是采取苏联的经验。这是因为中国共产党只有农村革命根据地建设中所得到的一些经验,显然是不够用的;而中国旧社会在这方面也没有留下多少可供利用的经验。

    毛泽东在1956年4月所发表的《论十大关系》(《毛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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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著作选读》,720—744页)的讲话中说:“最近苏联方面暴露了他们在建设社会主义过程中的一些缺点和错误。他们走过的弯路,你还想走?

    过去我们就是鉴于他们的经验教训,少走了一些弯路,现在当然更要引以为戒“。

    这里所说的过去少走了一些弯路,可能是指社会主义改造时期,也可能包括民主革命的胜利。在建设社会主义过程中,中国应该接受苏联的哪些教训呢?中国应该在哪些方面和苏联不同呢?毛泽东在他的讲话中具体提到下列几点:第一,“他们片面地注重重工业,忽视农业和轻工业”。第二,“苏联的办法把农民挖得很苦。他们采取所谓义务交售制等项办法,把农民生产的东西拿走太多,给的代价又极低”。

    “鉴于苏联在这个问题上犯了严重错误,我们必须更多地注意处理好国家同农民的关系”。

    第三,“我们不能像苏联那样,把什么都集中到中央,把地方卡得死死的,一点机动权也没有”。

    在这篇讲话中还提到,“把什么东西统统都集中在中央或省市,不给工厂一点权力,一点机动的余地,一点利益,恐怕不妥”。

    第四,“在苏联,俄罗斯民族同少数民族的关系很不正常,我们应当接受这个教训”。

    第五,“究竟是一个党好,还是几个党好?

    现在看来,恐怕是几个党好。不但过去如此,而且将来也可以如此,就是长期共存,互相监督“。

    “在这一点上,我们和苏联不同”。第六,“过去,在以王明为首的教条主义者当权的时候,我们党在这个问题(指”如何对待犯了错误的人“的问题——引者)上犯了错误,学了斯大林作风中不好的一面。他们在社会上不要中间势力,在党内不允许人家改正错误,不准革命”。

    “他们不准犯错误的人革命,不分犯错误和反革命的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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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限,甚至把一些犯错误的人杀掉了“。在这个问题上毛泽东、周恩来等同志经常在党内告诫绝不要学苏联那样建立一个从上到下,垂直系统,脱离各级党的领导的”安全“机关。第七,”我们提出向外国学习的口号,我想是提得对的。现在有些国家的领导人就不愿意提,甚至不敢提这个口号“。

    这里所说的“有些国家”指谁是明显的。这篇文章还说:“外国资产阶级的一切腐败制度和思想作风,我们要坚决抵制和批判。

    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去学习资本主义国家的先进的科学技术和企业管理方法中合乎科学的方面“。

    在这篇讲话中,毛泽东提出了十个问题,也就是十大关系。他说,“提出这十个问题,都是围绕着一个基本方针,就是要把国内外一切积极因素调动起来,为社会主义事业服务”。这个基本方针的提出,是和接受苏联的教训有关的。当时毛泽东已经看出那种过分集中,一切由国家计划来安排的经济体制,那种也是过分偏于统一集中的政治体制,那种把社会主义经济和世界其他部分隔离开来的倾向,不足以动员国内外一切有益于社会主义建设的积极因素。因而是不可取的。由此,毛泽东认为,中国可以而且应当找出一条有别于苏联,符合于中国情况的社会主义建设的道路。这在那时可以说是一种惊世骇俗的意见。那时和那时以后苏联的领导人和理论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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