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人早就丧失了公民的责任和荣誉,雇佣兵凑成的重装步兵,在倏忽来去的骑兵面前实在很脆弱。
在某种意义上,中西文明第一轮较量是通过驱赶游牧民族开始的,中国当时世俗力量能够集中资源,把匈奴人挡在长城之外,而罗马当时正处在衰落时期,中国通过匈奴骑兵把压力传导给罗马。
第一轮中西文明争锋,西欧败北。
随着军事实力败北,帝国对行省的控制能力被削弱了,“蛮族”军事首领趁机夺取了领导权,一系列的“蛮族”王国出现了:西哥特人建立的西哥特王国(伊比利亚半岛范围),东哥特人建立的东哥特王国(意大利半岛),法兰克人建立的法兰克王国(高卢),布艮第人建立的布艮第王国(高卢东南隆河流域),以及盎格鲁、撒克逊人在不列颠岛上建立的一些小王国……
君士坦丁之后的200年里,罗马帝国在这种痛苦的变化中接纳了蛮族。也是在这两个世纪,蛮族逐步入主罗马帝国。
原始社会末期的日耳曼民族并非一个整体,它有着若干分支,每一个分支再有若干分支,真正能够统一部族的首领暂时还不存在。当然,每一个派系都有强者,而且部族的强者也是极少数;不过,每一个部族的极少数凑到一起,数字也颇为可观了。进入罗马帝国境内的时候,这些强者实际上谁也不服谁,但谁也不能保证消灭谁。
就是这个原因,在这一小撮人中间产生了一种理念:公平,即“平权”。
用句经济学术语说,也就是“模糊面纱”:谁也不知道占据罗马庄园之后会有什么结果,未来被一片面纱隔住,是模糊的。直接点说,就是大家都觉得未来很不靠谱;既然都不知道结果,那就要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占不到便宜起码也不吃亏。
这种体制为后来西欧兴盛买下了伏笔,但是,对金融或者货币来说仍旧是痛苦的。因为,货币消失了。
尽管“蛮族”王国的士兵曾经赚过罗马皇帝的货币,那时候主要是为了骗吃骗喝。自己统治罗马帝国的时候已经有了庄园,既然在庄园可以自给自足,又何必分心劳神去跟外界交换?
金银货币是大宗贸易支付手段,没有民间贸易、没有海外贸易,还用金银货币干什么?
虽然帝国铸币厂仍然存在,但蛮族国王金币主要用途是馈赠礼品。本来,铜币的作用是为城镇日常生活提供支付工具,但在城堡里小额支付也很少出现;城堡间的大宗交易又主要靠实物,铜币也渐渐消失了。
随着货币消失,罗马帝国的行政体系被彻底打破,日耳曼新贵开始退向城堡,西欧经济逐渐演化成采邑制。5世纪初期,整个西欧城镇的数量已经屈指可数,阿尔卑斯山以北的城镇荡然无存,西欧进入了一个完全封闭的状态。
如果时空倒转,我们可以站在蛮族征服的时代,从东方文明看蛮族居住的土地,更类似于今天从北美看北非,没一点迹象可以表明一千年后这种平权体制可以率先演进出现代西方文明。
历史上有着太多偶然,但偶然之中肯定也有必然。
此前此后,东西方都曾在分权和皇权的十字路口之间有着无数次犹疑,可能在某一个时点选择某种体制是偶然,但是,最终历史的选择却无疑是一种必然。
毛泽东同志教导我们“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
关于这一点,我以前不信。
中西方历史中都充斥着帝王将相,平民甚至连“金兵甲”、“宋兵乙”的角色都混不上,包括你我在内的绝大多数人都不可能在历史上留下只言片语。
现在,毛泽东同志的这条教导,我信了。而且,关于这一点,我认定、肯定以及确定。
牛人也是人,也只有一次生命,他在历史上可能辉煌几年,也可能是几十年。这些时间,对厚厚十几卷世界史来说,不过也就是一两页,甚至几行。在这几页或者几行内,主人公确实也可能会使历史改道。
更多的情况可能是,前几行字牛人还很牛,下一行,就变怂人了。
千百年后铅华洗尽,人们会发现牛人改变的只是历史的表现形式。牛人所做的,只是延缓或者加速历史进程。罗马帝国由君士坦丁统治还是由戴里克先统治,其实都无所谓。无论谁是统治者,只是若干事件、若干人物更换名字或者形式,内涵永远不会改变。
历史的内涵,是人民群众创造的。
用更直白的语言解释:最普通人的衣食住行、社会认知和日常道德就是历史,只有统治者被最普通的人接纳才能持续自己的统治,只有民族文明底蕴才能决定历史走向。没有当时封闭的城堡,也不会有后世身份对等的投资者。当然,在这种文明底蕴之下发轫的西方金融市场同样是一种抢劫式平权,几乎一脉相承继承了罗马和蛮族的铁血规则,尽管在身份平权,但只有强者才可以统治市场。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人应该统治国家、什么人应该被抛弃,自有定数。即使牛人活着的时候人民群众无法做到,但悠悠千载之下,又怎能挡住水滴石穿?
公元476年,罗马雇佣兵领袖奥多亚克(民族:蛮族)欺负人,废黜只有6岁的西罗马皇帝罗慕洛。
该来的,早就来了,罗马帝国,早就只是一个躯壳。
西欧第一帝:克洛维
这位法兰西万世之祖统治下,西欧根本就没什么金融可谈,法兰克族连自己的文字都没有;至于货币,克洛维把罗马贵族都打到农村老家了,没有交易,也就没有货币。
尽管如此,真实的克洛维对欧洲金融乃至经济的贡献仍然是巨大的,只是表现形式并非货币。应该说,正是在克洛维手中奠定了西欧社会基础,只是这个社会基础不可能允许君主专制存在,却是现代金融体制的根本。
克洛维(公元465~511年)是写在西欧历史上的起点人物。
公元481年,克洛维统一了法兰克各部,在塞纳河流域建立了法兰克王国,立都巴黎。克洛维缔造了西欧历史上第一个真正的日尔曼王朝——“墨洛温王朝”,直至751年西欧始终被克洛维的子孙统治。
现在,克洛维被视为法兰克民族的祖先,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是基督的圣徒。
谣言,绝对是谣言。
尽管后世对克洛维的描述多的实在有些离谱,我实在无法相信,一个没有文字的民族能有这么详细的记载。要知道当时的法兰克王国,完全是野蛮人,社会文化压根就是无意识的自然状态,如此细节性描述是绝对不可能的。
最著名的造谣者,叫做格雷戈里(538594),被誉为法兰克历史之父,不过,也有人将他称为“谎言之父”,他所著《法兰克人史》中,克洛维形象才成为高、大、全。
克洛维时代留下的信笺告诉我,这是一位嗜血、贪财的蛮族领袖。
克洛维在本族斗争中先是唆使侄儿杀死兄弟,再“举起双刃战斧劈进侄儿的头颅”,事后,面不改色宣传“所有这些事情,我完全没有参与”。至于皈依基督教,用他自己的语言就是“既然他们不来救援侍奉他的人,于是我就认为他们没有力量”,上帝在他心中充其量也就是马前供奉的战神。
其实,如何评价克洛维、怎样评价克洛维,要分谁说。拿死人说事,在全世界范围内都通用,只要有利于统治者。
克洛维缔造的墨洛温王朝之后,加洛林王朝、卡佩王朝、瓦洛亚王朝和波旁王朝或多或少都与克洛维有着丝缕血缘联系,王权神圣当然应该自古斯然。
只有将自己的祖先塑造成神,王室才是高卢万世之主。在中国,流氓刘邦可以被说成是斩白蛇而受天命,在西欧面目狰狞的克洛维当然也可以被描述成虔诚的基督徒。
克洛维地下有知,可瞑目矣。
不过,这位法兰西万世之祖统治下,西欧根本就没什么金融可谈,法兰克族连自己的文字都没有;至于货币,克洛维把罗马贵族都打到农村老家了,没有交易,也就没有货币。
尽管如此,真实的克洛维对欧洲金融乃至经济的贡献仍然是巨大的,只是表现形式并非货币。应该说,正是在克洛维手中奠定了西欧社会基础,只是这个社会基础不可能允许君主专制存在,却是现代金融体制的根本。
克洛维第一个意义深远的行为是,建制封建,封建封建,封而建之。
对于嗜血的蛮族来说,锋利的法兰克战斧不可能使欧洲永远臣服,法兰克人冲入西罗马时,也根本就没有自由和公民的概念,法兰克人当时还处在氏族社会,本来就很自由。
自由的原始社会骤然建立了庞大的统治区域,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如何统治。
抢劫是件很辛苦的事情,所以,克洛维没有亏待弟兄们,大块吃肉、大秤分金,有钱同使、有饭同吃。他不断把征服的土地、农民分封给廷臣、将军和亲属,这些人统称领主。
领主向国王效忠。
领主也很慷慨,他们再把土地分封给另外一帮人。但这些人不需要向国王效忠,他们只需要效忠领主。
不慷慨不行啊,不慷慨谁给你卖命?
领主的属下叫做骑士,骑士之下还有更细的分封,战乱的中农民不得不依附于新的领主或者骑士,以求得保护,这逐渐形成了西欧政治经济制度发源——领主制度。
克洛维的本意是通过分封控制整个王国,只是他分封的领主在领地内其实和他一样:他是大国王,领主都是小国王。地方封臣对中央具有相当的独立性,领主在领地内拥有司法、行政、军事、税收等权力,国王本身只是一个大领主。
为了获得领主效忠,国王必须授予小国王权利,这些权利最终成为终结王国专制的根本。他们的国王和王国实在是太小了,任何几个国王联合起来就可以和大国王对抗。在西欧历史中,克洛维王朝被描写为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其实不过是一群农场主骑着马乱晃。那些著名的战争最多不过是万把人,拿到当时的中国,说成是宗族械斗还差不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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