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府战事陷入僵局半个月之后,突然传回不好的消息。
昭玥十万护国大军兵压阔邺境内天险桑城,却因外域秋日天气燥热干旱,数千兵士们水土不服,得了一种奇怪的疫病,随营出征的众军医拿不出治病的药方。
告急求医的密信送到宰相韩明忠手里,韩明忠篝夜进宫求见乾安帝商量对策。
太医院所有御医被密诏进宫,但他们商量许久,对这种由脚开始红肿溃烂,进而蔓延至身体各个部位溃疮流脓,最后不治而亡的疫病也找不出妥善解决的办法。
任由疫病继续蔓延的后果非常可怕,眼看十万护国军落到不战自败的境地,乾安帝和几位重臣都是焦灼万分。
一通邪火
莫离进宫面对一群惶惶不安的人亦是气躁心烦,帮不上任何忙,又返回公主府,她进内书房吩咐阿如:“去把锦墨找来。”
“公主,锦墨世子一早就进宫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莫离更加烦躁:“他又不是大夫,这种时候进宫做什么?”
“公主忘了,过几天就是重阳节,按往年惯例,陛下要在这一天召思王敏王回京,与众皇家亲眷们团圆聚会,锦墨世子现在礼部担着职位,便是筹备这件事去了。”
昭玥皇族月氏到乾安帝这一辈,共有兄弟三人。
乾安帝登基后,给两个弟弟思王敏王在江南楚州和东边晋州划分了封地,每年重阳节思王敏王才会受召进京一家人团聚。
莫离本不清楚这惯例,愣了愣:“锦墨回来,你立刻叫他来见我。”
“是。”
恰好檀奴抱着一本书来找她。
自上次受挫之后,檀奴就开始老老实实跟莫离习字读书,再没有表现出不符合十三岁男孩的过分举止,便是和锦墨遇见,也未曾有争宠的言行。
莫离发现檀奴很聪明,但凡教过的诗词念一两遍就能记住,而且他的字也越写越好,她因此也极有成就感。
此刻正好需要不相干的事来排解烦躁不安的情绪,莫离教的比平时更用心,不知不觉就是两个时辰过去。
管家刘宇守在公主府大门口,一见锦墨回来就赶忙通报。
锦墨走进内书房,见着莫离,问:“公主找我什么事?”
莫离打发檀奴收起书本出去,压了许久的火气倾泻而出:“你现在不过是个小小的礼部郎中就忙得整日不见人了,依我看,这官不做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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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里藏针
锦墨走近莫离,缓缓执起她的手,温和笑道:“公主不想我做官,我便不做,何必因为这种无谓的小事生气呢。”
他转头吩咐阿如:“沏壶菊花茶来。”
锦墨拉着莫离的手扶她坐回椅上,轻言轻语说着:“菊花茶安神解乏,公主先喝上一杯,有什么话慢慢说,别急。”
阿如和两个丫鬟手脚麻利地沏好茶端过来,锦墨亲自取玉盅倒了一杯茶,递给莫离。
他修长的指节映在玉盅边缘,沉稳而有力,莫离忽然就觉得心里的烦恼散开了,有了主心骨一般。
慢慢地将一盅茶喝完,抬起头,对上锦墨一双灼黑深邃的眸子,莫离不禁赫然,勉强裂裂嘴:“我的确有点沉不住气。”
锦墨半蹲在莫离面前,握住她的手,道:“在我跟前,你不用强撑着,想发脾气就发,我不会怪你。”
“我做什么事,你都不会责怪么?”
“是。”
莫离挥手叫阿如和丫鬟退下,方才叹口气:“前线护国军兵压桑城,军中许多兵士水土不服感染疫病,太医院几十名御医找不出妥善解决的法子,锦墨,我很担心承泰的安危,你……”
莫离怔忪——此等军机,她毫无戒备的说出,对锦墨已信任至斯了么?
“公主想让我做什么?”
愣了半晌,莫离嗫吁:“我也不知道,唯今之计只希望承泰能平安回来,如果护国军兵败,对我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锦墨,若是有一天我和你父亲正面冲突……你选择站在哪一边?”
莫离紧张地盯着锦墨,她不是试探,而是真的想知道在锦墨心里,她占有怎样的位置。
锦墨淡淡地笑开:“公主想让我如何做呢?”
处处心机
锦墨淡淡地笑开:“公主想让我如何做呢?”
“是啊,他毕竟,毕竟是你父亲。”莫离难掩失落。
无论如何,锦墨受尚世胜养育之恩,即便不是亲生父子,可锦墨毕竟名义上的楚王世子,一旦尚世胜成事,问鼎皇权,锦墨也有机会。
皇图霸业,锦绣山河,她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要求他放弃?
“我不会站在他一边。”
“什么?”莫离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不会站在尚世胜一边,公主。”
“啊。”
莫离傻傻了应了一声,心里有什么东西涨满,要溢出来,她的眼睛漫出雾气,嚅动嘴唇,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是啊,锦墨不笨,知道谁是真正的对他好。
锦墨,锦墨,你终究没有让我失望,不枉我,不枉我……
锦墨的手拂上莫离的脸颊,轻轻摩挲几下,笑道:“你这会竟象是灰心丧气了,其实,不到最后关头,护国军难说胜败。”
他的动作自然至极,好似两人之间很久以来就这样亲昵熟悉,让莫离安适亦心静,只问:“锦墨,你有办法?”
锦墨收手,站起身,苦笑摇头:“我不是大夫。”
莫离的目光追随他的身影,仍旧不死心:“可是锦墨,你一向有办法的,连韩相都夸你厉害。”
锦墨脚步一顿:“是么?”
“是啊,韩相说你有纵横之才,只可惜……”莫离讪讪地住嘴。
锦墨似笑非笑的睨她一眼,也不追问,在书房慢慢地负手踱步。
丈尺之间,他忽然就距离很远,周身散发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气势,令人仰止。
莫离眼巴巴地瞅着,不敢出声打扰。
搜捕奴隶
良久,锦墨沉稳的声音响起:“既然是因为水土不服导致的疾病,依我看就要从这方面着手想办法。”
“哦。”
“之前没有和阔邺开战的时候,境内有不少阔邺国人出入,我想京城里或许现在还留有阔邺人,只是如今战事险峻,那些阔邺人不敢自曝身份罢了。”
“哦。”
“现在立刻派人暗中搜索阔邺国人,指不定其中就有知道如何解决疫病的。”
莫离犹豫:“这法子可行么?万一那些人也不知道呢?”
“现在没有别的好办法,权且试一试。”
莫离点点头:“或者我们可以招贴悬赏告示,重金收买那些阔邺人……”
锦墨截然打断她:“不可,万一京城有阔邺的奸细,知道护国军感染疫病,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搜铺行动要隐秘迅速,抢在阔邺的前面。”
莫离腾地站起身,往书房外走:“我这就进宫面见父皇。”
“等等。”
锦墨似想起了什么,叫住她:“我记得几年曾前有阔邺商人贩马入京购换丝绸,当时还有一些奴隶被卖了,公主不妨建议陛下先从各个士族府邸查起。”
“好。”
莫离匆匆进宫,把锦墨的想出的办法告知了乾安帝。
当即乾安帝就命韩明忠带人去各府搜查。
韩明忠奉皇帝之命抽查各个士族府邸的家奴名册,纵是朝廷大员亦不敢有所欺瞒,不出半日,十几个阔邺奴隶就被带进宫连夜密审。
长公主府的家奴名册自然也交给了韩明忠,这一夜,很多人不曾入眠。
只可惜最后的结果让人大失所望,十几个奴隶都不知道治疗疫病的办法。
于是京城中开始大规模的搜铺行动,老百姓不明白这动荡源自何来,一时间京城风声鹤唳,人人惶恐。
事有转机
在傍晚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
长公主府一名清客求见莫离,自称是阔邺国私逃出来的奴隶。
外书房,清客跪在莫离面前。
莫离打量他很久,才问:“你叫什么名字?”
“穆青。”
“多大了?”
“三十五岁。”
“进公主府几年?”
“七年,公主府初建时,属下就来了。”
“我怎么没见过你?”
“属下不才,只帮着管家刘宇打点公主府杂事,上不得台面。”
“谁推荐你进来的?”
“公主府初建时正需要人手,属下略通建筑自荐进公主府,后来公主府建成又需要人帮着经管,属下求告管家就以清客的身份留在府中。”
莫离瞥一眼刘宇。
刘宇额上冒汗:“公主恕罪,属下当时曾查过穆青的来历,并未发现任何不妥,所以才……”
莫离又看穆青,怎么看都觉得这个相貌普通,态度不亢不卑,言语文气的人和奴隶身份不搭调。
“你把你的来历从头到尾仔细说一遍,但有半句谎言教我听出来,小心性命。”
穆青磕头:“是,公主。阔邺国周边有十几个小部落,属下的部落战败,所有族人都成了阔邺国王族的奴隶。
属下十岁就开始带着脚铐手铐为王族修建宫殿,最后不堪忍受折磨和另外一个奴隶一起打死了监管的工头,逃出了阔邺国。
后来属下逃往昭玥帝京的路途中被好心人救助,他的儿子病死,属下就顶替身份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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