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明慧皇后生下月莫离,一年后郁郁而终,乾安帝悔恨交加,恨不得随之而去,然而,他却不能,亦没有权利资格追随亡妻。
乾安是帝王,注定背负比普通人更多的伤痛。
铁腕铮铮的乾安帝能容楚王的势力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亦是因为他经受亡妻之痛后,锐气不复当年的缘故。
他无情无欲在冰冷的龙椅上坐了十多年,现在轮到爱女莫离经受他所经受的孤寂了。
莫离盯着自己的一双手,洁白无暇,却似乎在上面看到了淋漓的鲜血,眼前一阵眩晕,不,她不能,她做不到!
为爱下跪
思王将莫离的矛盾挣扎清清楚楚看在眼底,硬着心肠又道:“离儿,你要违抗你父皇的意思么?”
莫离蓦然抬头,眼睛一眨不眨的和思王对视,她的下巴高高抬起,坚定,从容,决然。
就在思王和敏王舒了一口气,准备听莫离说一声“是”的时候,他们错愕不及地看到莫离笔直的跪地。
莫离平生第一次给人下跪,并不觉得艰难或者屈辱。
她把头重重地磕下去:“二皇叔,请您转告父皇,若是谁要杀锦墨,就先杀了我!”
“离儿……”
思王没想到莫离会有此举动,这孩子从小到大,除非祭祖的时候下跪过,甚至没有给乾安帝磕过头。
她骄纵霸道,更横行无忌,倔强的让人头疼,她是昭玥长公主,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可现在仅仅为了一个男人,她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我保证锦墨没有对我不利,二皇叔,求您了,您放过他吧,我不能看着他死……”
莫离再抬头难掩凄楚,眼中泛出水色,声音哽凝哀哀祈求:“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我喜欢他,只有他,再不会喜欢别的人,求您了。”
思王的喉结滚动,再说不出话来。
“二皇叔,求您了……”
良久,殿门的缝隙钻进一股风,幽幽吹散思王喉咙里溢出的一声叹息。
乾安二十年,九月二十九,护国大将军韩承泰领军攻破桑城,歼敌三万余,生擒阔邺主帅奈木朗,。
和昭玥朝相比,阔邺无论粮草兵力原本就处于下风,仗着桑城天险方苦苦支撑数日。现主将被擒军心涣散,桑城一破,阔邺国一马平川的原野牧场无关可守,意味着昭玥大军将长驱直入,如不投降,后果不堪设想。
阔邺国王被迫下降表,向昭玥求和。
战报传到帝京,上心大悦,鉴于与阔邺交战中,昭玥痛失主将,命护国军暂守桑城,等朝廷决议再做日后计划。
秋雨霪霪一连下了几天,莫离出城送思王敏王回返封地着了风寒,回公主府就觉着不'炫'舒'书'服'网'。
怨气发作
秋雨霪霪一连下了几天,莫离出城送思王敏王回返封地着了风寒,回公主府就觉着不'炫'舒'书'服'网'。
她连日忧思重重硬撑着,待得知护国军大胜阔邺的消息后,便似泄尽了全身了力气,心里一放松,竟一病不起。
自然没有人敢禀告乾安帝,阿如进宫,悄悄的请御医过府出诊。
乾安帝和长公主的脉案一直由王御医负责,他给莫离号完脉,道:“从脉象上看,公主是普通风寒发热的症状,并不打紧,待下官开上几付药方伺候公主服下,再看情况如何。”
阿如道:“可公主已昏睡半日了,只普通风寒怎会如此严重?”
管家刘宇也道:“王御医,公主什么时候能醒。”
王御医沉吟:“发热昏睡是正常现象,待热症下去就会醒,不过公主或还有心病,仅仅服药的确不够,你们可知道公主今日心情如何?”
阿如茫然:“还好啊,奴婢没觉得公主心情不悦。”
王御医沉吟片刻:“先这样吧,下官明日再来。”
阿如急了,拉住王御医的袍袖不放他走:“大人,您走了,公主若有个好歹怎么办?”
王御医怫然不悦:“小大姐是不相信下官的医术么,下官说公主无事便无事,小大姐不信,可请旁的御医来为公主诊脉。”
阿如仍旧一叠声地央求,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肯松手。
管家刘宇亦是担心,小心翼翼地觑看站在床边的锦墨,试探道:“世子?”
锦墨面无表情,见阿如实在不像话,才出声:“阿如,你送王御医去书房开药方,不要闹了。”
阿如一听,立刻松开王御医,将矛头对准锦墨,尖声道:“你根本不关心公主的生死,巴不得赶走御医,公主就此倒病不起,才最和你的心意吧?!”
对抗疼痛
锦墨蹙眉,冷冷地盯了阿如半晌,负手背过身去。
阿如却似疯了一样不管不顾:“你干的事我都知道,公主若有个好歹,承泰大人回来不会放过过你的!”
管家刘宇愣了一愣,欲呵斥阿如,又忌讳她的莫离跟前的有脸面的大丫鬟,只跺脚叹气:“小姑奶奶,你少说几句,公主还病着呢,这是你胡闹的地方么?”便使眼色叫旁边伺候的丫鬟拉阿如出去。
刘宇又给王御医赔笑:“王大人,让您见笑了,请随我去书房开药方吧。”
王御医瞥一眼锦墨,倒也没说什么,跟着刘宇出了寝殿。
待人都走了,寝殿里安静下来,锦墨缓缓在床边坐下,很久之后,才转头去看莫离。
大红绣花锦被映衬莫离苍白的脸色,她眼眸紧闭,浓密的睫毛似蝶的翅无力地垂下,没有血色的唇微微张着,呼吸急促可见她痛苦至极。
锦墨挽起她黑色如墨的长发,在手指间里绕了绕,顺着发丝的痕迹抚摸到她的脸颊上。
他的动作虽然轻,却无情且冷淡,似触摸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没有感知的物件而已。
高热中的莫离眉头紧蹙,似乎感觉到脸颊上的一抹清凉,下意识地靠上去蹭着,嘴角溢出呻吟:“锦墨,我疼……”
放在她脸上的手指僵滞住。
心好像裂开了一道缝隙,什么东西钻进来,漾起连波。
好半天,锦墨俯下身,柔声问:“离儿,你醒了么?”
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顺畅自然好似叫过很多遍,却没有人应答他的话。
莫离在昏睡中和全身的疼痛对抗,身体被撕裂一般。
一个是现代社会无忧无虑简单快乐的莫离,一个是忧虑重重满心算计的月莫离,她们撕扯着她的身体,一时一刻都不肯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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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抗疼痛,我的牙啊!
暗中较量
儿臂粗的巨烛烈烈燃烧着,将偌大的寝室泅染成昏暗的橘色。
窗户没有关好,一阵风夹着潮湿的雨雾吹进来,轻柔的帐幔婆娑起伏牵动缀珠璎珞,悉悉索索的沙响连着檐下滴落的雨声,更显得静夜岑寂。
四更鼓遥遥地传来,将连贯着细碎声音打破,靠在床栏上的眯眼养神的锦墨被惊动,慢慢睁开眼。
阿如端着一盆水站在旁边,仍旧黑沉着脸,咬唇小声道:“奴婢不放心,来看看公主好些没有。”
锦墨“唔”了一声:“你把水放在地上吧,我来。”
地上还有一盆水,只是锦墨一直用它给莫离降温,现在已没有阿如新端来的水冰凉。
锦墨低身从盆里捞起布巾,放在新端来的凉水里揉了揉,拧干后站起身。
阿如走到床边伸手试探莫离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道:“好像比前半夜强一点了。”
阿如挡在床边,锦墨不能靠前,也不催她,只无声地笑笑。
阿如回头,见锦墨拿着布巾又欲给莫离降温。
自晚饭后,锦墨支撑到现在四更天,衣袍皱皱巴巴的,神色已难掩倦意。
阿如到底有些不忍,犹豫片刻,放软姿态:“世子回落风院歇息去吧,奴婢换你伺候公主。”
锦墨淡淡道:“我受伤中毒的时候,公主也是衣不解带守了我好几天。”
阿如让开地方:“也好,现在公主病了,伺候她,是你应该的。”
锦墨绕开她,将冰凉的布巾贴在莫离额上,头也不回,道:“阿如姑娘去睡吧,这里有我在,不会让公主有事。”
阿如僵硬地站了一会,走到窗户边关上窗扇,临出门的时候,突然说一句:“锦墨世子,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留在公主府,公主眼睛被蒙蔽了,可我没有,所以,你最好不要做不利于公主的事,不然……”
锦墨轻笑一声:“不然怎样,你会杀了我么?”
孽海情天
锦墨轻笑一声:“不然怎样,你会杀了我么?”
“你!”阿如猛地回头,狠狠地瞪着锦墨。
锦墨悠悠道:“阿如,你忠心耿耿,到底是为了公主,还是为了另外一个人呢?若是另外一个人知道你心中所想,你觉得,他会容许你继续留在公主府吗?”
阿如咬牙:“不关你的事。”
“是,你为了谁的确不关我的事,可是,你的忠心却让公主矛盾混乱,就和我有关了。”
阿如的喘气声粗了起来,似愤怒到极点:“我不会伤害公主。”
“公主也不是我的敌人。”
昏暗的光色里,两双眼睛咄咄对视,几乎能淬出火星子。
终究,锦墨的气势更霸道,阿如别开脸:“我不信你。”
“随便你信不信。”
锦墨不再搭理阿如,回过头,继续用布巾给莫离降温。
他的动作温柔而小心,就像对待自己最心爱的人一样,阿如看了一会,打开殿门走了。
莫离痛苦疼痛发泄不出来,双手挥动,欲抓住什么东西,又似要赶走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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