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墨脚步一顿,手臂僵住。
莫离没想到锦墨会抱起她,身体空悬,又惊又羞的瞬间,突然觉出锦墨的手臂要嵌进她的骨头一般,莫离下意识地低呼:“疼。”
谁不正经
莫离下意识地低呼:“疼。”
锦墨的手臂随之放松,脚步又恢复流畅,踩着落叶脆响出了落枫院。
莫离但盼回寝殿的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因为锦墨此刻对她的亲昵举止不带有任何情欲色彩,且一路上不知要被多少人盯着,以锦墨冷清的性子做如此出格的事,说明他是在乎她的。
长长游廊悬挂着一盏盏琉璃宫灯,侍卫十步一岗,全部默契地低下头,装作看不见长公主半夜三更被一个男宠抱着回寝殿。
莫离抬眼,目不转睛地看着锦墨,先是他完美弧度的下巴,然后是挺直的鼻梁,再仔细看,莫离心下一愣。
为什么锦墨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流露,他的嘴角抿成一线,他的笑容呢?
刚刚流露出毫无芥蒂,温柔的笑容去了哪里?
他为什么又不高兴?
“离儿,你躺好,我叫人煎药给你喝。”
待莫离回神,已被锦墨放在寝殿的雕花大床上,她亟亟地拉住他的袍袖:“锦墨,你不陪我?”
他锦墨低眸看她,似笑非笑:“离儿的病还未痊愈,又折腾了大半夜,确定自己有体力把先前未做完的事做完么?”
莫离脸腾地红了,松开手,讪讪地啧道:“你不正经。”
锦墨慢慢替她解开披风,脱去狐毛短袄,盖好锦被,才俯下身,在她耳边促狭低语:“我很想再不正经一次,不过今夜就算了,等我从仓州回来,好么?”
听见锦墨闷闷地笑出声的时候,莫离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答应“好”,她蒙住脸无力地哀鸣。
没脸见人了!
全力以赴
到底,锦墨没有回落枫院,命人重新煎药亲自伺候莫离喝下,就在寝殿陪了她一夜,嗯,是单纯的陪伴,他果然自制力惊人,没有天雷勾地火发生莫离期待又害怕的事。
翌日天未亮,莫离病后体虚沉睡不醒,锦墨就悄悄地启程上路了。
莫离的性格中或许有很多缺点,比如过于单纯容易轻信别人,但同时,单纯又是她的优点。
一旦爱上,她必全力以赴,倾注所有。
只可惜她遇到的人是锦墨,她待他以明月,他的心意却是隐晦不明,反而激起她性格中好胜的一面,她要他同样爱上他,两情相悦才是最可贵的感情。
莫离是来自现代社会的人,女追男,并不觉的有什么可羞耻的,幸好,目前看来,锦墨对她已经所有动心,前景乐观。
所以锦墨走后,莫离不用谁劝哄,自觉自愿地配合御医诊脉治病,一天三次苦药,眉头不皱的喝下。
她要养好身体,保持最佳状态,为锦墨做些事情,当然也是为她自己。
莫离长公主的身份是锦墨不能比拟的,锦墨不能做的事,她可以,锦墨不能反抗尚世胜的掣制,她可以保护他。
无论多少人反对她和锦墨在一起,但,有朝一日,她登上帝位坐拥天下,谁还敢指手画脚?!
第一次,莫离穿越之后,第一次认为自己应该做皇帝。
莫离恢复健康之后,立刻进宫探望乾安帝。
天气越来越冷,肺结核病人最忌阴寒,睿和宫寝殿接着地火龙,置着十几个银碳熏笼,因为要保暖不能长时间开窗通风,室内干燥,中药味和轻微碳火味混在一起,乾安帝的咳症又加重了。
乾安病重
高全亲自躬身打起帘子,莫离低声问:“父皇今日又咳血了?”
“是。”
重阳家宴乾安帝高兴,喝了半盅酒,夜里就开始咳血,开始还瞒着众人,后来病症重了,御医怕担不起责任才悄悄地禀报了莫离,气得她当时就骂高全伺候不周。
当时思王敏王还在京城,怕他们知道后内疚,莫离才没有把这事捅出来,只悄悄地和御医商量的用药。
前几日,莫离在公主府养病不出门,高全每日都派内监向她禀报乾安帝的病情。
此时亲耳听见殿内一阵急促咳喘,莫离的心也跟着发紧,狠狠地瞪了一眼高全,见他愁眉苦脸缩着脖子,也不好再说什么,方抬脚进殿。
果然,乾安帝侧躺在床,脸色黑黄,额上细汗密布,每咳嗽一声身体颤抖痉挛,可见痛苦的很。
莫离努力保持轻松的表情,走到床边,从半跪在脚踏上的悔之手里抽出帕子,亲自为乾安帝擦汗:“父皇,离儿来看您了。”
乾安帝尚没有反应,倒是半打盹的悔之被惊醒,她惶而抬头,喏喏叫道:“姐姐。”
原本因为锦墨的缘故,莫离对悔之有了些微成见,但现在看她伺候乾安帝心力憔悴的样子,心又软了。
莫离含笑扶起悔之:“看你累的,回去歇息吧,我来伺候父皇。”
“姐姐,那日我……”悔之欲解释什么,又觉得地方不对,止了声,敛衽施礼退了出去。
莫离缓缓在床边坐下,吩咐宫女端一盆干净的水来,她拧湿布巾慢慢地给乾安帝净面擦手。
乾安帝又是一阵咳嗽,莫离忙轻拍他的背,乾安帝睁开眼,看清身边的人,露出虚弱微笑:“离儿,是你么?”
不难为他
乾安帝睁开眼,看清身边的人,露出虚弱微笑:“离儿,是你么?”
“是我,父皇。”
“扶朕起来。”
莫离扶起乾安帝,接过宫女手里的茶递给他。
“父皇今日觉得怎样?”
“还好,离儿,听说你病了几天,现在可痊愈了?”
莫离怔了怔,笑道:“是那个多嘴的?离儿就怕父皇知道了担心,才不让人告诉您。现在已经全好了。”
乾安帝点点头:“朕知道你的心思,你呀,跟你母后当年一样,什么事都瞒着朕。”
莫离不好接这个话题,缄默不语。
“锦墨上任启程了?”
“嗯。”
“你真打算护着他?”
“嗯。”
乾安帝叹口气:“罢了,看在你舅舅的份上,朕不难为他……”
莫离错愕:“父皇,您是什么意思?”
乾安帝淡淡道:“有传言说,锦墨是你舅舅的儿子,不知是真是假,不过看你舅舅待锦墨的态度就知道了,大约错不了。”
这惊天的消息让莫离愣了好半天。
细想起来,果然梁寒山每次见到锦墨都是一付愧疚负罪的样子。
“父皇,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当年是父皇对不起你舅舅……”
乾安帝陷入回忆中。
二十年前,与京城第一美人白妙心倾心爱恋的人是当朝国舅梁寒山,彼时君未娶,卿未嫁,郎才女貌家世相当,曾是流传京城士族之间的一段佳话。
可就在乾安帝准备亲自为小舅子下旨赐婚的时候,扫平反贼大败外敌的烈骑大将军尚世胜凯旋回京,乾安帝在政和殿设宴召见尚世胜并犒赏三军。
而当时的国舅梁寒山因伯父梁孝成的牵连,还是无官无职的布衣,被特准入席陪宴。
红杏出墙
席间,说起将士铁马金戈横扫北朔,昭玥国威声震外域,乾安帝龙心大悦,承诺满足尚世胜一个要求,以奖赏他戎马征战安内攘外的战功。
本是很平常的事,帝王之术,拉拢人心而已,却谁都没想到征战在外两年的尚世胜竟能得知白妙心的芳名。
尚世胜跪拜在地,说他只有一个要求,便是要娶京城第一美人白妙心,请帝王下旨赐婚。
金銮殿上,霎时无声,梁寒山苍白了脸,乾安帝龙颜沉郁,群臣面面相觑。
自古帝王一言九鼎言出即行,尚世胜立下赫赫战功,若不答应他,便寒了三军将士的心,且满朝文武都看着,乾安帝就算再为难,为了江山社稷,为了一个明君的名声,也不可能收回承诺。
最后,乾安帝艰难地点了头,国舅爷梁寒山少年气盛拂袖而去,喜不自胜的只有烈骑大将军尚世胜。
乾安帝扫除明慧娘家一族在先,拆散国舅梁寒山的良缘在后,愧疚之情不用说,这才下旨准梁寒山任礼部从五品,也是真心想历练他的意思。
但梁寒山有明慧皇后强大后盾,二十年后他才做到礼部尚书的位置,名声虽大,却无实质的权利,可见他情场失意后多么的耿耿于怀心灰意冷。
而尚世胜抱得美人归,也并未称心如意,他娶白妙心回家才发现自己得到的只是一个空心美人。
白妙心对梁寒山始终不能忘情,婚后两人依旧藕断丝连,直到锦墨出生,被尚世胜发觉两人的私情……
按昭玥朝律法,有妇之夫与人私通是死罪,奸夫判黥刑充苦役。
乾安帝维护小舅子不肯下旨降罪,自然得罪了尚世胜。
再后来,尚世胜愤而请旨携眷出京,梁寒山和白妙心才彻底断了联系,却因为这一段孽缘,尚世胜起了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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泼天权柄
乾安帝断断续续讲完这个的故事之后,又是一阵急喘咳嗽,被莫离安抚许久,才平息下来闭目养神。
唉,英雄美人的故事不尽然都是回肠荡气让人神往的,想想楚王府偏隅小院那个形容枯犒的白妙心,莫离暗自感叹。
其实最可怜的人并不止是梁寒山和白妙心,尚世胜虽然是自找的,但他也是受害者。
而最无辜的人是锦墨。
乾安帝明知道不可为,偏偏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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