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邺侵犯昭玥边境,出兵抢劫西府粮道在先,夜袭护国军大营,导致大将军周正齐马革裹尸,近两万昭玥将士陪着他们的将军死在他乡在后,于情于理,昭玥还之以牙并不过份。
换它时它日,莫离亦会有此血性,保家卫国的她懂,可是,时不待我,奈何?
乾安帝病入膏肓,随时有殡天的可能,楚王一党虎视眈眈,觊觎昭玥皇权,还有朝中那些潜伏在暗中,看不清楚的暗中势力也影响着昭玥朝的未来政局,若有一日发生变故,死去的就不仅仅是两万人。
若说,这些都是莫离调遣承泰回京,自私的借口,那么莫离承认自己怕死。
谁对死亡都不能做到无惧无畏,尤其是已经(炫)经(书)历(网)过一次暴毙恐惧的人。
莫离希望和普通女人一样,(炫)经(书)历(网)生命的自然过程,(炫)经(书)历(网)爱情,生几个孩子,在柴米油盐体会幸福,和所爱的人一起慢慢变老,含笑走到生命尽头,于自己,于亲人来说都是一种完美从容的结束。
生如夏花之灿烂,死,方能如秋叶之静美。
敦敦父爱
莫离亲自出城迎接忠烈侯的棺棂,行国礼祭奠,安抚其家属亲眷之后,便往南苑去见乾安帝,请乾安帝亲自下圣旨,命户部准备三千石粮草发往桑城,平息这场争议。
南苑离皇宫并不远,是昭玥历代帝王闲时静修的别院,建筑精致舒适,且宫人少环境静谧,的确比皇宫更适合病人调理身体。
只是乾安帝沉疴已久,在咳症病人最忌讳严寒干燥的天气里,他无可避免地精力一日不如一日,脸色黄中带灰时常咳血,让人不忍促睹。
莫离勉强装出笑脸陪乾安帝说朝中近日发生的事,心里却是极难过,好几次声音哽凝,别过脸静一会,方才能继续下去。
乾安帝命人拟定圣旨后,叫殿内伺候的人都出去。
乾安帝一直没有找到尚世胜谋反的确凿证据,这几年虽陆陆续续地找各种由头处置了一些同党,但仍未撼动其根本。
怕自己大行之后莫离无法控制局势,叮嘱好些紧要的话,分析朝臣大臣哪些可以依仗,哪些大臣要严加戒备,哪些大臣待莫离即位后必杀不留。
又絮絮叨叨地谈及一些过往,乾安帝神智时而清楚时而恍惚,未几,便露出倦意靠在迎枕上睡着了。
莫离蹑手蹑脚出殿,叫高全进去伺候,问:“怎么不见悔之?”
高全小声回道:“悔之公主去了司药房,许是快过来了。”
莫离诧异:“悔之亲自为父皇煎药么?”
“是,悔之公主还亲自试药,已经坚持一年多了。”
莫离不禁自感惭愧,同样是女儿,悔之甚少受到乾安帝的疼爱,却能以公主的身份孝顺至此,自己的确比不上她。
难怪前几天有大臣联名上折称赞悔之公主孝心至诚感天动地,为其母黎美人请功升品秩。
却因当时莫离忙于其他事,将那些奏折压下留中了。
澜月宫出来,莫离径直去司药房。
公主煎药
司药房门口站着几个缩头缩脑的内监,见着长公主来皆唬了一跳,正欲跪地,被莫离抬手阻住:“我随便转转,勿需惊动他人。”
进内,满院的药香飘散,一排厢房前两个药童抹得一脸乌黑,拿着扇子点炉火,长公主经过身边,呆呆的也不知行礼。
整个司药房死气沉沉的连个宫女都不见,莫离领着阿如顺廊下经过,忽而听见屋子里悉悉索索的声音,她道:“想必是这里了。”
阿如应声推门,屋内的两个人同时回头。
悔之脸上有惊慌表情隐约一闪而过,她旁边站着王御医,身后一排小炉,上面的一排药锅咕嘟咕嘟冒着氤氲雾汽,想必,便是给乾安帝煎的药了。
莫离不禁诧异:“这么多!”
悔之和王御医不自然地互视一眼,各自向莫离行礼“姐姐”“微臣参见长公主。”
阿如站直身子,上前笑道:“姐姐跑这里来了,屋子里药味太冲,我陪姐姐在外面说话吧。”
莫离从善如流,转身出屋,心里仍是好奇:“悔之,那些药都是你煎的?怎么不叫宫女代劳呢,太辛苦了。”
“父皇一次自然喝不了这许多药,只是同样一付药,火工时间不同,效用也不同,那些宫女笨手笨脚的,我不放心,每次都掐着时辰亲自过来验看,方才叫宫女都回去歇着,这些日子她们昼夜轮值伺候父皇,太辛苦了。”
莫离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竟没注意悔之一反平时柔弱谦和,语气中有着与平日不同的主子气势。
王御医在旁边躬身插言:“是啊,长公主,悔之公主孝心可嘉,连着多年伺候陛下,问医煎药事事亲为,太医院的众位御医都深感佩服。”
莫离更是自愧弗如,抬手将悔之额前一缕散开的乱发为她掠到耳后,赫然道:“悔之,多亏你不辞辛苦的照顾父皇,我都不知该如何谢你。”
姐妹情深
悔之微微笑道:“照顾父皇本就是为人子女该做的。悔之一点微末之功不敢与姐姐相提并论,姐姐操持国家政务办的是大事,悔之帮不上姐姐的忙,心里常感惭愧,只盼姐姐不责怪悔之无能才好。瞧您,都瘦多了。”
“你也瘦了,还说我……”
莫离和悔之相视一笑,气氛轻松许多。
王御医趁机道:“长公主,微臣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说着,就要回避。
莫离拦住他:“王御医,我父皇的病……”
“冬日严寒,咳症的病人的确难熬些,这些年陛下都是这么过的,公主不必过于忧心。”
莫离疑惑地追问:“真的么?”
“是。”
或者,人在不能面对失去的时候,都会掩耳盗铃摈弃真相。
莫离,一个来自现在社会,懂得医学常识的人,也不例外。
这种时候,莫离宁愿相信那飘渺的,没有科学根据的希冀,甚至在脑海里自动屏蔽乾安帝咳中带血越来越严重的事实。
面对王御医笃定的目光,莫离点点头:“那就好。”
又与悔之说了一会话,叮嘱她注意休息不要太累了等等一番话后,转身离开司药房,坐宫辇回长公主府。
虽然乾安帝的圣旨下了,朝中还是弥漫着说不清的诡异气氛。
只莫离全然没有敏锐的政治嗅觉,直到沈竹青在她跟前提醒了一次,才留意到早朝议事时,大臣们悄然无息的分成两派,时有政见分歧。
韩明忠似乎非常疲惫,不仅要协助莫离处理政务还要提防楚王一党趁机作乱,更要协调激进年轻的大臣与保守派老臣,听他们争论不休,听他们抱怨。
当然也有唯韩相马首是瞻的,可更多的大臣都是墙头草,观望那边势力占上风就准备投靠那边。
短短不到两个月,韩明忠两鬓凭添许多白发。
莫离这才意识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减轻韩明忠的压力,思前想后,决定会一会京戍卫营都尉殷兆勇。
公主赐宴
这是长公主第一次以个人名义宴请朝中官员,总管刘宇不敢怠慢,从待客的菜肴御酒选定,到重新布置花厅,领着全府上下精心准备。
戌时,长公主府灯火辉煌,大门口车如流水马如龙,戍卫营都尉殷兆勇,御林军统领张智成,文科一甲榜眼甄子明,探花刘奇,武科一甲状元莫清华,榜眼易聪,探花公孙池等人如约而至。
莫离亲自至府门口相迎,大伙齐齐拜见长公主,被请进花厅分头落座。
丫鬟们送上酒馔佳肴,清冽酒水斟满白玉盏,莫离在主位长几后落座,先寒暄几句,端酒敬谢各位大人赏光。
众人自然不敢托大,纷纷直身跪谢长公主赐宴。
这些人大多年轻,共同之处颇多,尤其张智成和文武进士们知道长公主今日主请的是都尉殷兆勇,他们无不迎合,三巡酒下去,气氛渐渐热闹起来,众人纷纷与殷兆勇敬酒说笑。
莫离在上首冷眼旁观,越看殷兆勇越觉得此人深藏不露。
同样都是二三十岁的人,张智成几个就显得少年得志城府太浅,几杯酒喝下去喜怒哀乐都在脸上写着。
而殷兆勇笑也是淡,啧也是淡,他长相普通,言行举止普通,掉进人堆里丝毫不起眼,可是无论喝多少酒都面不改色,在众人张扬的笑闹中尤其显得沉定有心机。
莫离注意到殷兆勇每次低头时,脖颈一侧露出两道交叉的痕迹,象是刀伤,再看他的手背上也有一大片状似烧伤的疤痕蔓延到箭袖里面,或许过去的日子太久,疤痕已经平复,只酒后变成淡褐色,纠结一起血管突起,显得狰狞可怕。
莫离浅浅地抿了一口酒,状似不经意地问:“殷都尉,听说你并不是科举入仕的?”
来历蹊跷
殷兆勇赶紧放下手中酒盏,起身抱拳:“是,禀公主,微臣二十岁投军只是京城南门普通的一名下等兵士,后被提拔到戍卫营做吏目,至前年才蒙陛下恩典,封为都尉。”
莫离笑道:“今日是私宴,殷都尉不必多礼,请坐下说话吧。”
殷兆勇又称“是”方才落座,却仍是不端面前酒盏,上身笔直,目光平视,等着长公主继续问话。
莫离叹了一叹,这样的人固执又有主见,怕是不好收服。
旁边的张智成和殷兆勇比较熟悉,见状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殷都尉,来来来,兄弟敬你一杯,你如此这般,不是叫长公主也跟着拘束么?”
殷兆勇嘴角一牵:“张统领,国有国法,下官不敢在公主面前逾越。”
张智成尴尬地挠挠头:“啊,竟是我错了。”连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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