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莫离瑟瑟地发抖,锦墨不胜怜惜地抱住她。
“离儿,千万别犯傻,再难的事都会过去,等将来天下安定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保证,你还会像现在一样,富贵荣华都不缺……”
莫离喃喃:“富贵荣华……你不明白,我想要的,不过是大家都好好的,父皇,你,我,承泰,韩相,阿如……大家都好好的不分开。”
锦墨涩然,唯有更紧地抱着她,希望,能给她一点点暂时的安慰。
锦墨搬离公主府的当夜,莫离就有些发热的症状,昏昏沉沉的,可仍旧叫阿如派侍卫去请御林军统领张智成。
莫离病容苍白,强打精神命阿如给她换一身见客的衣裙,半靠在美人榻上等候张智成。
张智成恰在值房当班,不一会便到了,跟在丫鬟们身后亦步亦趋,他低着头进来,又低着头施礼,叫平身后,依然不敢抬头。
莫离给逗笑了:“张统领,这里是虎口么,你怕成这样?”
张智成方敢抬头,不禁露出讶色:“公主,您病了么?”
“没事,一点小病而已,张统领,这些日子你在公主府当值,可还适应?”
桌案上摆放着几摞书籍和折子,给长公主的寝殿奢华绮丽的布置增添了素雅的气息,丫鬟笑容可掬呈上热气腾腾的茶水,一切都显得平和而随意。
张智成略自在些,抱拳道:“禀公主,微臣还好。只是近日公主府外面突然多了好些可疑的路人,微臣已命侍卫们小心警惕着,公主进出也需留意。”
莫离点点头:“张统领,坐下说话。”
拉拢人心
莫离挥手摒退左右,只留阿如一人添茶送水。
其实先前张智成已经和莫离十分熟悉,只初次来寝殿略感拘谨,此际放开,便依言落座,笑道:“公主,听说您今个在后园子骑马了,倒让微臣想起以前您在皇家马场的事,那时候,您可没有现在胆子大。”
几个月前的事恍若昨天,莫离想起当时张智成战战兢兢的样子,不禁露出微笑:“是啊,那时候我也没想到,能和张统领像今天这样坐在一起说说笑笑。”
“见公主差点摔下马,微臣简直要魂飞魄散了,幸亏后来您没事,还饶了微臣和属下等人护驾不利的罪责。当时就想,从今之后,微臣的命就是公主的,决无二话。”
张智成感叹:“微臣后来和公主相处,越发觉得公主脾气爽直宽以待人,根本不像外界传说的那样不堪,微臣时常抱屈,可惜世人都不知公主的好。”
“你这是夸我呢?”
“微臣是粗人,只会说真话。”
又说了几句闲话,自然就转到朝局上面,张智成道:“前几天,微臣遇见莫大人,他让微臣转告公主,至今尚未发现殷兆勇与尚世胜来往。不过,殷兆勇常常单独出营,莫大人跟踪过几次都跟丢了,他说公主需防着点殷兆勇。”
莫清华是莫离安插在戍卫营监视都尉殷兆勇的,到现在还没查清楚殷兆勇的底细。
莫离又问:“其他几个人呢,有什么消息?”
“刘奇和易聪几位大人和楚王一党的人接触比较多,听说楚王最近私买了一批兵器……”
莫离直起身:“兵器藏在哪里?”
张智成遗憾地摇摇头:“还没弄清楚。”
莫离沉吟片刻:“张统领,我拜托你一件事。”
张智成起身抱拳:“请公主吩咐。”
“你是乾安十年的武状元,武功在昭玥是数一数二的好手,我想请你亲自去查尚世胜谋反的罪证。”
“是。”
步步为营
莫离道:“我这里有一封尚世胜写给阔邺国成王的密信,他在信中透露当时我护国军感染疫病的消息,就是这封密信导致忠烈侯惨死桑城。”
张智成一脸震惊:“堂堂王爷竟然出卖我昭玥江山,千刀万剐亦不足抵其泼天大罪!”
“不,只一封信做证据还不够,尚世胜心机深沉,又有一干大臣们替他出力,若拒不承认这信是他写的,我也无可奈何。”
莫离肃然道:“我要揪出他所有的罪证,不仅要有阔邺成王给他的回信,还要有他违制豢养死士,私藏兵器的罪证!”
“是。”
“从今日起,你从御林军调出几百名身手好的侍卫分布在楚王府附近,告诉大伙千万不可打草惊蛇,到时候一旦证据确凿,听我发令,立刻包围楚王府,让他措手不及。”
“是。”
“莫清华和刘奇几个人,继续做他们该做的,大伙都小心些,不要露出痕迹。”
莫离递给张智成一页纸,上面写了几个人名:“这名单是我的丫鬟阿如弄来的,都是与尚世胜交往紧密的大臣,你派人多注意他们几个的动静。”
“是。”
莫离缓缓站起身:“攻其不备,先发制人是我想了很久才做出的决定。韩相和我父皇都老了,现在我能依仗的只有你们,张统领,千万莫辜负了我,辜负了昭玥大好的江山呵!”
红烛映照莫离苍白却决然的神色,这一刻,莫离是剑尖上凌厉的锋芒,光彩夺目,风华慑人。
尚世胜兵权在握,多年经营在朝中关系错综复杂,一旦他真的起兵造反,牵一发而动全身,引起朝局动荡,后果难以预料。
不可否认,这些年乾安帝龙体不虞,锐气渐消,国事政务唯求平稳中庸,但乾安帝多少还有积威在,尚世胜才不敢轻举妄动。
大臣们都心知肚明,尚世胜只等长公主登基,必然要挟君王令天下,做昭玥真正的掌权者。
阿如心事
若长公主顺应尚世胜的野心,仍旧可享受荣华富贵,亦没有生死之忧。
然而,她竟是不畏不惧,宁愿冒险不愿受制于人,一个女子尚且有这样的勇气胆色,男儿当如何,忠臣又当如何?
张智成满腔豪气汹涌澎湃,探手将几上的茶盏攥在手里,目光灼灼迎视莫离:“公主,微臣绝不负公主所托!若坏了公主大事,微臣定如此杯!”
茶盏在他手心嘭地迸裂,无数碎片和水珠子,夹着血丝飞溅开来。
望着张智成指尖流出的鲜血,莫离蹙眉摇头:“若计划失败,是我命数而已。张统领,你尽力而为,切不可拼命,就算计划失败,我亦不会把过错归咎于你,你自己,更不必。”
张智成更为激动,恭恭敬敬朝莫离抱拳,肃声道:“是,微臣记住公主的话,尽力而为。”
张智成领命告辞后,阿如沉郁了一整天的脸色终于稍霁,说话声音也恢复从前一般柔和:“公主,您要不要去床上躺着?王御医已久候多时,奴婢请他进来为您号脉吧。”
莫离笑睨她一眼:“好,我去躺着。”
莫离白天骑马着了风寒,王御医进殿为她号脉开药后,公主府自有懂药典的药奴拿着药方取药煎药。
阿如不放心,让丫鬟们先伺候莫离梳洗更衣,她跟着王御医和药奴一起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阿如端一碗药进寝殿,莫离心事重重,尚未睡着,半坐起身,任阿如伺候着在她身后垫上迎枕头,舒'炫'舒'书'服'网'服地靠着,将一碗药喝完。
阿如立刻递上蜜饯:“公主吃几口青梅,这是今年新酿的,不酸。”
莫离慢慢地嚼着青梅,瞅着阿如脚步轻快地忙活着,心里越发好笑,故意问:“阿如,今天谁招惹你了?”
“没有啊。”
“那谁又逗你开心了?”
打抱不平
阿如正在收拾几上的茶盏,回过身,可怜巴巴地问:“公主,奴婢有做错事吗?您为何问这些奇怪的问题?”
“嗯,你吊了一天的黑脸,方才突然恢复正常了,挺奇怪的,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阿如慢慢地跪地:“公主,奴婢失礼,请公主责罚。”
莫离叹气:“我都说好几次,没人的时候你别给我下跪行礼,赶紧起来说话。”
“是。”
阿如倒是站起来不跪了,可她不知该如何回答莫离的话,两只手不停地揪着裙腰上的丝络,低头不语。
莫离静静地看了她一会,突然道:“阿如,不如我送你去庆州,好不好?”
阿如手顿住,吃惊地抬头:“公主,您不要我伺候了?”
“别哭,亏你一身武功,本是做大侠的料,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奴婢没哭!”阿如竟是忘记礼数,直扑到床边,惶急地问:“公主,您为什么突然要送奴婢去庆州?”
莫离似笑非笑:“那你先告诉我,今天一直黑着脸,可是因为承泰?”
“不是……”阿如先摇头,又迟疑地鼓起勇气地点头:“是,是因为韩将军!奴婢想不明白,公主怎么就把韩将军气走了,韩将军对您多忠心啊,您不能有了新人忘旧人,这也太,太,太……”
过份的话阿如终究没敢说出口。
莫离沉下脸:“你听谁说我把承泰气走的?”
“奴婢……今早起奴婢伺候公主晨议,听见韩大人上折子请命去仓州,午间的时候,就去相府问韩大人了……”
阿如声音越来越小:“公主,奴婢私自出府,是不对,可奴婢心里着急啊。”
莫离喟叹一声:“那什么新人旧人的浑话,你是听承泰说的?”
“不是,韩大人很伤心,只说您和他吵架了,再就什么都没说,是……是奴婢自己,自己替韩大人抱屈不平。”
莫离缄默不语。
各有所爱
觑着莫离的脸色,见她没有动怒,阿如又壮着胆子道:“公主,奴婢再说句不该说的话,反正锦墨世子已经搬出公主府了,您就留韩大人在帝京罢,总归您和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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