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公主您不要再找借口了!您一句话,承泰大人出征西府无怨无悔,自从战场回来,见您开始像模像样的治理朝政,他心里又是多么骄傲,您感觉不到么?是,他为您骄傲!您已经令他神魂颠倒,虽然心疼,虽然舍不得,可看到您每一点成长又都为之骄傲。
知道您疯癫被囚禁在皇宫中,他自己也要发狂了,恨不得立刻杀回帝京就您出来,知道您受了那么多的苦,他自责愧疚夜夜失眠,甚至,为了您,他可以放下杀父之仇……
承泰不愿您有一点点的为难啊,公主,您怎么能瞎了眼睛,看不到他为您所做的,而去喜欢别人?!”
“我……是对不起承泰……”莫离失神喃喃:“如果可以重新来过,我一定不会任性了。阿如,我伤害太多的人,不止承泰,还有父皇,韩相,少傅,许多许多的人,包括悔之……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
外面雨声哗哗,突然门被推开,风夹着雨汽灌进屋,火苗摇窜,昏黄光线中,一年轻男子站在门口,极其有礼貌的问:“两位姑娘,可否容在下进屋避雨?”
阿如立刻站起身,戒备的挡在莫离前面:“来者何人?”
“在下进京赶考,路径此处,可否行个方便?”
一听是书生,阿如稍稍放心,继续问:“你如何进来的?”
也是,穆青与众侍卫都武功好手,岂会有人进院子而不知的道理?
莫离强打精神,观察书生。
温文尔雅
只见他丝毫不在意阿如的无礼,放下手里包袱,跨前几步,抱拳作揖:“姑娘,在下进来的时候看见这屋子里亮着火光,因实在太冷了才冒然闯入,大家都是出门人,何必这般小气呢?”
书生抬起头,暴雨天气,他淋了雨,修长身躯的衣衫湿透,木簪子挽住的发髻垂几缕在额前,滴滴答答滴着水,却笑容温和不卑不亢,丝毫没有狼狈之相。
借着火光,可见其人一双眼睛清明透彻,让人顿生好感。
若说有不足之处的话,就是他的脸色发青,嘴唇发紫,明显是冻坏了的。
看书生的样子,并不像坏人。
阿如稍稍放下戒备之心——雨太大,电闪雷鸣的,穆青等人在别的屋子避雨,或许没有听到脚步声吧。
阿如问:“你是哪里人?秋试时间尚早,这会进京,未免太性急了。”
书生笑道:“在下平凉人氏,古人说行万里路破万卷书,因此在下趁赶考的借口早早出门游历,听说宁安东香山菩提寺有高僧讲佛,特意赶来聆听,谁料想刚到山脚就遇上暴雨,狼狈如此让两位姑娘见笑了。”
听书生说的有理有据,阿如犹豫着,要不要叫他和侍卫们呆在一起。
莫离只盼着赶紧得到清净,点点头:“先生过来烤烤火,出门人务须太多讲究,不必客气。”
莫离和阿如的衣裳基本上烤干了,挪出靠近火堆的空地,让书生凑近烤火。
三人环坐地上面面相觑,不说话未免尴尬。
书生轻咳一声,朝莫离抱拳:“在下姓尹,名怀瑜。与困境中得姑娘伸手援助,心下感激,请教姑娘芳名,来日也好报答。”
莫离没有心情说话,阿如恼了,柳眉倒竖:“你这先生太奇怪了,哪有不认识就敢问姑娘芳名的,还是书生呢,真正无礼!”
忘生姑娘
尹怀瑜依旧好脾气,连连作揖:“姑娘从山上下来,想必也是信佛的,佛说想见即有缘,在下于荒郊野外得姑娘援助,更是一种缘分,问名是礼貌,何来失礼只说。”
又朝莫离道:“在下姓尹,名怀瑜。”
他一双乌目灼灼,煞是诚恳的注视莫离,若不报名反而显得小家子气,莫离只好敷衍:“我叫忘生,这是我的丫鬟,阿如。”
天边雷声阵阵,闪电划过破损窗棂,尹怀瑜表情微微僵凝,转瞬又笑的温和如故,抱拳:“原来是忘生姑娘和阿如,失敬失敬。”
尹怀瑜彬彬有礼,阿如不好板着脸,不情不愿的欠身:“尹先生。”
“忘生姑娘是本地人氏么?”
“……算是吧。”
“姑娘是上山还是下山?”
“下山。”
“那么姑娘见过高僧了,不知他有何过人之处?”
火光明亮,照在脸上通红本属正常,因此阿如和尹怀瑜都没注意到莫离的神色已经不对,见她半天不说,还以为她在沉思。
好半天,莫离才回答:“其实我并不信佛,高僧说的话太深奥,我没听懂。”
尹怀瑜并不失望,又问:“在下初来安宁府,不知安宁除了菩提寺,还有其它名胜古迹么?”
莫离勉强笑笑:“我很少出门,不知安宁有什么名胜古迹。”
尹怀瑜锲而不舍的本事无人能敌,继续拉扯话题:“姑娘住在安宁府城内么?”
“是。”
“太好了,在下就在城内安福客栈落脚……”
阿如打断尹怀瑜的话:“好什么好?安宁府大的很,等雨停了下山,大家各走各的,尹先生不必套近乎。”
尹怀瑜终于意识到自己并不受欢迎,讪讪住嘴。
屋内柴火燃烧噼啪作响,在这样风大雨急的夜晚,与陌生人同处一室,让人不禁生出天涯沦落的怆然。
如中疯魔
火苗在莫离眼中窜动,炙烫的温度让人喘不上气,她按住自己的脖颈,大口呼吸,突然道:“尹先生,你家中可有父母双亲?”
“……有。”
“他们对你管束严格么?事事都有规矩,你必须这样做,那样做不对,路不能多走一步,话不能乱说一句,不然就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他们耳提面命,日日教导,可是你还是做错了很多事,虽然你曾经想做的事更离谱。”
尹怀瑜动容:“忘生姑娘……”
阿如终于觉出莫离情绪不对头,欲伸手按她额头试温。
莫离偏头躲开阿如的手,站起身,慢慢走到门口,突然用力推开。
门扇太破旧,轰然倒于雨地,泥水和雨水飞溅,闪电划过,照见莫离脸色赤红,似血凝出来一般。
阿如急忙跟上去拉她,被一把推开。
莫离一步步走到院子里,风鼓起衣裙,雨砸在脸上,片刻头发浸湿,水珠顺着发丝纵横,似泪滴落。
仰着头,几道闪电将暗灰苍穹撕成碎片,莫离哈哈大笑,忽而伸手直指天空,厉声道:“老天,你不长眼啊!天降大任于斯人,为什么选择的人是我?为什么?!”
顺着她的手指处,一声惊雷炸开!
阿如惊骇莫名,冲到莫离身边拉她:“姑娘,快回屋里去……“
莫离固执的甩开阿如,如中疯魔指着天空,泥水溅脏衣裙,她丝毫不觉,只是困兽般的乱走,不知是愤怒还是绝望。
阿如急声大喊:“穆青穆耳,出来帮忙啊,快看看姑娘怎么了?!”
穆青穆耳和侍卫们应声而出,待看到莫离的情形,皆慌了,一群人涌上前,又不敢下手强拉,只急声劝:“姑娘,有话进屋慢慢说,外面都听着呢,这么大的雨,求您进屋好不好,求您了!”
然而莫离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只是质问:“为什么选择我,为什么不是别人……”
痴梦一场
莫离时而望天怒喊,时而低语喃喃,整个人处于恍惚之中,对周遭一切置若罔闻。
她在宫中装疯,穆青等人都没见过,可这回大家尽皆慌神,怕莫离这次是真疯了。
院子里诸人狼狈,谁都没注意到尹怀瑜亦冲到雨地里,痴痴凝视莫离狂态,眼中尽是苦楚,几次想靠近莫离,又生生的止住脚步,双手暴起青筋死死攥紧,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阻止自己做出失当举止。
莫离不停的嘟嘟囔囔,到最后,诸人仔细听,居然象是一支曲子,她唱的断断续续:
……说尽了只剩一杯酒
……若醉了不过一滴泪
……看你不由衷的样子
……任时间风干眼泪却磨不掉孤独
我不怕红尘可笑……笑不尽无聊
谁能够穿过岁月不老……眼泪于谁去凭吊
谁又能知道……若与你痴做一场梦也好
反正最后是忘掉……谁忆今朝笑
何苦追问着情犹难了……不如把一杯高歌
我放声的歌谁能听到……谁又能够与我……附和
莫离的歌声并不动听,可是她杜鹃泣血般,唱的自己眼中赤红,旁人恻然。
穆耳大吼一声:“我去杀了那个贼秃驴!”翻身就往院子外面跑。
穆青又急又气,喝到:“穆耳你给我站住,你找谁去?”
“姑娘上山前还好端端的,什么高僧,呸!贼秃驴鬼鬼祟祟的不让咱们跟着进禅房,谁知道他说了什么话,害姑娘变成这个样子,我杀了他!”
穆耳急吼吼的跑远,穆青追不上,跺脚叹气,仔细一想,又觉得穆耳说的有些道理,只眼前情势该如何了结,让他头疼不已。
一群人围着莫离转圈圈毫无办法,眼看莫离的衣裳已经湿透了,穆青不得已壮胆,喝令阿如一起拉莫离回屋。
怎奈莫离疯狂中力气大的离谱,穆青阿如毕竟怕弄伤了她,不敢太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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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完。
求你别走
万般无奈,穆青扑通跪地,磕头道:“姑娘,您有什么想不开的请告诉属下,属下虽愚笨,但只要您一句话,属下粉身碎骨也是愿意的!”
顿时,一群人呼啦啦跟着穆青跪地,劝:“姑娘,请您回屋避雨!”
估计这一声齐吼起了作用,莫离的神思终于被拉回来一些,眼睛有了焦距。
她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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