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贵客?”还要住在我对面,我惊诧的看了一眼立在一旁并不看向这边的王焱,对清贤说道:“清贤你有没有搞错,他怎么能是这里的贵客呢?”
清贤笑说道:“怎么会错呢,是师祖,您的爷爷生前便交待要善待的贵客,咱们可是怠慢不得的。”
爷爷交待的?我错愕的看着眼前的清贤不敢置信,这个家伙还搬出神仙爷爷来了,这叫我该怎么办?
“可是,可是即使要住,也不必非得住在我这院里啊,其他院里就没有房间了吗?”我有点语无伦次,心跳加快,血压估计也在飙升。
清贤为难的与我说道:“的确是没房间了,况且就是有也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我睁大双眼不解的追问道。
清贤回说:“因为那个间屋子是这位三爷的专用房间,从我入这观里做弟子时起,就有这不成文的规矩,是谁也改不了的。”
什么,改不了的规矩?
我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忙说道:“不行,不行,这,这实在是太不方便了,清贤你再想想其他办法好不好。”
清贤见我很是着急,遂回劝道:“清贤也知道这样会给姑娘带来很多不便,可这真的是没办法,外院人多杂乱,姑娘又不能去那边住,所以您就只好屈就几天,怎么说,这些日子你们也算是同一屋檐下,还是相互多多照应,体谅一下。”
我被清贤说得瞠目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只能咬着唇怒视着王焱。心想,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让他住下?
王焱见我怒目的瞧着他,嘴角多了一丝玩味,瞬间又化成最初的面无颜色,他对我一拱手说道:“海兰姑娘,幸会。”然后便朝对面的房前头也不回的走去。
我在后面瞪视着他,啐道,虚伪,真虚伪。
清贤也不再理我,径自为他开了房门,立在门旁说道:“这房间一直是按您的心思布置着,每天都会按时打扫,就是这些天,天气渐渐冷了起来,没人住,所以没什么人气,我现在就给您去取斋戒的用品和暖炉来,烤烤屋子,你且稍等。”
王焱他摆了摆手,说道:“有劳小师傅了。”说完,撩开衣袍走了进去,却没掩门。
他究竟是谁
我的眼睛不从我愿的随着王焱的背影与他一同进了北屋正房。让我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房内的陈设竟然如此的古朴,精致,细腻,儒雅。
但瞧对门正堂内静穆的紫檀雕花方桌上,放着绣有兰花的素屏,桌子两旁一边一柄内嵌月白珐琅器的同质扶手椅,很是搭配。在桌椅脊背后方的墙壁上悬于梁下正中的题字不知是何人的墨宝,上面写有“衡兰若芷”四个大字,笔力苍劲,气韵潇洒。两旁又题诗为:寂寥空谷识幽兰,独留蕙草暗流芳。
正堂左侧被月门和挂着的宝蓝帐幔隔断后方,又有陈列各色器物的紫檀多宝格,细看内容竟是青花瓷器,珐琅器,和叫不上来的釉质器件,以及玉插屏,珊瑚景和各色奇山怪石景,虽都是值钱的物件却又不显奢华,很是雅观。再矮它一截的梨花小案上摆有一盆迎客松,在其前方不远处的案几上又放有一个方形花屏灯罩,罩屏上画着双雀登枝,一转前时的幽静,明快了许多。
右侧是同色的帐幔,一整排的书架上书籍罗列满满,让人总有一种错觉,定是身处一个小型图书馆。旁侧为书写时用的案几,笔墨砚台整齐摆放。再瞧这案几旁角下处,放有一个深漆红色海棠雕花香几,上面摆放一盆因冬季休眠并未开放的蕙兰,花叶却是长得及好,郁郁葱葱的。顺其往下一并看去,皆是各色的兰花盆景,均是错落有致的摆放着。
再往里面我便是想看也看不见了,总不能跟他进了去,心底竟然莫名的滋生出些许落陌。
我提着脸盆傻楞楞的站在院子里,看着清贤又带了几个小师傅出出进进的往王焱的房里送东西。汤茶果品一应俱全,供台碗盏,火盆、香炉、手炉一样不缺。
我心道,看这架势,当真是作为贵客对待啊。这个王焱,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想来,从这房间的布置和格局上看,这个王焱倒是颇有君子之风度,更是爱书行文的儒雅之人,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对他多了一丝好感。可是又想起方才他的突然莽动,脸色顿时升腾着热气,我忙摇了摇头,让自己认清这截然相反的两种性情。
回想起算上今天我和他的三次谋面,心中百转千回。
五年前在阿尔泰时,人人都说被捉的他是商贾,他自己当时也是承认的。可为何那日在固安见时他的身份又变成了大清朝的臣子,与那恭亲王爷说话一口一个“下官”的,看他的年纪尚轻,还有神仙爷爷对他的这种谦恭礼让,尊重热情的态度,莫非他现在官居高位,年少有为?可是我在现代时也没听说过康熙朝有过这样的人物啊。
心思复杂,遂默默的开始收索记忆……
突然我脑海中灵光一闪,竟想起当朝相爷纳兰明珠家的大公子纳兰性德来。好像此人就是这样一个人物,他是康熙十五年的进士,皇上身边的三品侍卫,才华过人,能工诗词,淡泊名利,是个少见的,也是个不同寻常的古代人,为后人所钦佩。
那天,与王焱为伍的另外两个人中,其中有一个就是被他唤作容若的,难道说这个王焱也是皇上身边的侍卫?看他管着其他两个,还有一身很俊的功夫,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是二品以上的官,所以顺理成章的也就是王爷的臣属了?
如此说法,怪不得神仙爷爷生前就定有的这样的规矩,可是据我所了解的神仙爷爷,他也不是这般世俗的人呢。我分不清事情的源尾,心思好乱。目前我只知道这样一来,他倒是成为先来的,我竟是后到的了。
我撇撇嘴,颇为不自在的想,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事,都被我给赶上了?又回想起他说只是来观里还愿的,现在又要在此斋戒数日,看来没有十天半月甚至一个月他是不能走了。我真是想不通,想不明白,他为何不在皇上身边当差去,偏要来遇见我?
思来想去,我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将他赶走。突然冒出“他是不是故意的?”这个念头,令我好想冲进去向他问问清楚,还有他要在这里住多久,才肯走。
可我又犯难了,我若是这会上前去问,刚才与他说的那些狠话,字字句句我自己都还记得清楚,更何况是他,此时去不就等于自己打自己嘴巴吗?不行,不行,多没面子的事,我才不干。可要是不去问个明白,我这心里又是痒痒的,真是痛苦难捱啊。老天,我该怎么做才好?
好半天也想不出个法子来,只能在心里憋屈,烦闷,纠结着,急得我在地上直跺脚。
这会儿清贤他们搬弄完物品,见我在院子里兜圈转,遂上前问我道:“姑娘,海兰姑娘”
“啊?”我被他这样一叫,这才回过神来,转身问他道:“清贤,有事吗?”
清贤不解的问我道:“姑娘很冷吗?看这天似要变天,可能是要下雪了,要不要给您也加个火盆子?”
我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只是在想些事情而已,你们忙你们的吧,不用管我,冷了我自己去寻就是了。”
清贤听我如此说,便带着他们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我和王焱两个人,没人说话,死气沉沉的,和这阴沉沉的天气一样。
他坐在北屋正房内,暖暖的烤着火炉,惬意的喝着茶;而我则站在院子里发呆,受冻也不觉得冷,思绪不定,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竟然鬼使神差的朝他的房前走了两小步。
还没等我走上台阶,哪知他忽的站起身来,走到门前“嘭”的一声将我的视线连同我隔离在门外,吓得我差点没将脸盆丢在地上。
他突然的举动让我顿时醒悟过来,他这是在学我,在气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真是气死我了。我恨恨的跺着脚,可又无能为力,只好转身赌气回房。
怒气冲冲的将脸盆放在架上,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猛的喝下去。
“啊,好冰啊”一口水咽下去我大叫道,因为我发现那水竟然出奇的凉,冰得我心口痛。我龇牙咧嘴的揉着胃,又气又恼的摸过椅子坐下,又自言自语的说道:“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专用房吗?我这里也是专用,反正玉佩我也还了,大不了下次出门的时候,小心着点不与他遇上就完了。”
我在房里大声的喊骂着:“混蛋,坏蛋,大坏蛋,谁要理你。”
喊够,疯够,骂够,这才定了定神,复想起去看韵兰的正事,因为这个王焱还真是浪费了我不少时间,我看外面天色已然不早,心想,过会真要是下起雪来,路怕是不好走,得赶紧动身才行。
正要起身收拾衣物,清彬过来叫我道:“海兰姑娘,该用中饭了。”
经他一提醒,我方想起早上为了不被噶尔丹的人发现我偷偷溜走,出来的太过匆忙,自己竟连早饭都没吃,遂在屋内回他道:“哎,知道了。”
清彬又问我说:“是送过来,还是和我们一起吃?”
我想,若是果真代韵兰进了宫,再出来恐怕需要些日子,还得先找个靠谱的人帮我传话给如雪,一起吃了饭,到时寻人也方便,于是忙回说道:“不用麻烦,今天我过去和你们一起吃,谢谢你啊,清彬”
清彬回说道:“不麻烦,不麻烦,那我先过去了。”
我回说:“好,我马上就来。”
等我来到前厅,道观众弟子早已围在几个桌子拼成的大长桌前,却是没人动筷子,见我来一概人等均是很高兴的神情看着我,却没有一个人和我打招呼,我疑惑的心想,平时不是这样的,他们都是争着让我讲故事,和他们聊天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于是我开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