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很小的时候,我便跟在了六王的身边,与其他十九名同龄兄弟一并与六王同习同武。
那年,接到老图汗垂危的消息,六王便带上我们其中四位兄弟返回阿尔泰,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三王的部下将我们拦在外面不让入内,等返回王庭时六王竟连老图汗最后一面也没见着。
好在老图汗的遗命让五王接任汗王的位置,将三王分配至额尔齐斯以北做郡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六王心情抑郁,在茫茫无际的草原上策马狂奔,谁也拦不住,就在我们兄弟四人尾随其后,紧追不舍的时候,六王的马突然停了下来,等我们回过神来勒马的时候差点没撞上去。抬眼看去,这才发现是因为有另外一匹马拦住了他。
马背上坐着一个身着大红戎装的女子,因为我首次从佛寺下山来,还从没见过有除了我记忆中的阿妈以外的其他的女子,但是我敢肯定,她真的很美,从六王的眼神里我已经看出来了。
女子拿着马鞭指着六王说:“你将我的猎物惊跑了,你赔我。”
六王嘴角含笑回她道:“区区一只猎物,我赔你就是了。”
六王是修行理佛之人,怎可杀生,我忙劝道:“六王,万万不可啊,师傅他……”
六王对我摆了手势,叫我不要说话,我便硬生生的将要说的话给吞到了肚子里,好在那红衣女子说道:“算了,我也不过是无聊,追赶着玩一玩罢了。”说完调转马头便去了。
六王叫我们在此停留,他独自骑马追去,与她说了好半天的话,再回来时竟然满脸的欢喜。
后来的日子里,六王经常去那片草原不叫我们跟着,我们也只能从命。可是每天早出晚归的六王都是苦着脸回来的,魂不守色的样子,我们也不好细问,倒是老王后问起什么时,他的脸上才有些许笑容。
马上就要回西藏了,六王最后一次独自一人去草甸上,离奇的是,那日回的特别早,夕阳刚落山,他便回了来,而且特别的高兴,见到我便拍着我的肩膀说:“木柯,我真是太高兴了,我终于见到她了,而且还知道了她的名字,等我还了俗我便要娶她。”
这时,我才恍然发现,原来六王每天出去是去寻那红衣女子的影子。
半年后,我们回来参加僧格汗王迎娶阿奴哈敦的婚礼,婚礼上我们都呆住了,为何这新娘子与六王的意中人如此的相像,细细打量方觉不同。至此,六王才放下心来。可是后来再去找那红衣女子却无论如何也不知道她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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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又过了六年,王庭中的政变终于在三王车臣多年的阴谋下动荡起来,僧格汗王被杀,老王后派人送信上山给六王让他回王庭接任汗王的位置。
等我们回去时,王庭已经变得一团糟,僧格先王的哈敦阿奴被三王抓去,他要占地为王。
三王的猛将,僧格汗王早年的儿伴,达特哈。他带领两万兵丁,将六王和我们二十兄弟穷追到阿尔泰一个小镇,本以为我们就此没了路,只能做最后拼死的抵抗。就在我们快要逃去出的时候,这个达特哈竟然将抓住的大王子和二王子做要挟,让六王孤身前去换两个孩子。
我向达特哈喊道:“达特哈你不要欺人太甚”又劝六王不要过去,可是他不肯听。眼见着与其越来越近,因为距离远看得不是很清楚,却听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女娃喊道:“危险。”这时我们才知道达特哈要出黑手。
那达特哈见有人坏了他的好事,丢下六王便像那女娃娃去了,大人与小孩交涉,我还是头一次见,只是我们都以为那女娃会惨死在他的刀下,不过她还有一个小男伴,那孩子到是个有情有义的,长大了也错不了。不知向达特哈丢了什么,霎时扬起了大量的沙石,众人不知是怎么回事,惊得全都趴倒地上。
后来,旧部的援兵投奔了六王,我们转危为安,六王也被尊为大汗,可他依然是我心中的六王。再后来,那女娃娃与那达特哈不知又说了什么,哭得很凶,再往后达特哈竟然将同伴的配剑刺入了腹中死了。
迷一层接一层,被六王带回王庭的她竟然昏昏沉沉,昏睡不醒,六王又认定,这女娃和那男娃是救王庭的功臣,不惜花费一切代价要让她醒来,让我回札什去请师傅。
女娃醒后的那些日子六王精神大好,后来我才发现,原来他竟然与意中人重逢,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那夜的晚宴上,我才惊奇的发现,原来,这个女娃她叫海兰,竟然是乌拉老人口中的“神女”。六王说:“即日起海兰便是我们绰罗斯部的郡主,你们要像尊敬我一样尊敬她。”
从此,人人都尊她为小主子。显然,有神女相助,对付车臣还是比较容易的。在后来漫漫苦长的岁月里已经不断的在验证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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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岁月冗长,小主子也已经长大了,但是这九年里,她无时无刻不在记恨着大汗,可是大汗他对于阿娇郡主的事是深有愧疚的,只是她一直都不愿意去理解大汗的心,除了不征战的日子里,大汗都会想着法子接近她,想和她说说话,可是每次都被她赶了出来,我们众兄弟又不好说什么,只能看着大汗独自神伤。
上一年年关,车臣大败,王庭上下无不欢愉,开了春,三月初三,正是小主子的生辰,两个月前,大汗就有准备,命我去寻上好的玉打两副镯子,我照办了。
这会,大汗好兴致的让我陪他一同去小主子的帐房,带礼物和南边来的福寿糕给她庆生。可是到了门口却见阿雅一人在外面静坐着,看着满天星星也不嫌冷,大汗让我去问问小主子有没在帐房里,于是我过去问,阿雅说:“小主子她刚出去,应该要好一会儿才回来。”我又小声与阿雅说晚些时候来寻她,转身却见大汗不见了,忙四处寻找。
问了守夜的兵丁有没有见到大汗,他们说:“大汗往东边去了。”我忙道了谢追过去。
大汗果然在那,我刚要唤他,却见他立在那里向前方瞧着什么,我寻着他的视线看去,刚刚萌芽的草坡上正坐着一个人,而在其身后一个人影将一个四方的东西递给了他,借着远处传来的微弱的光,我仔细的瞧了瞧那二人,不正是大王子和小主子吗?看来大汗是跟着他们来的。
他轻轻叹息了一口气,转身见我,对我摆着回去的手势,然后大步的走在了前面。
本来大汗是要带小主子一起出去玩玩的,也不知他们又怎么了,不但不同去不说,还将她贬去和二王那里放羊,我知大汗他从心里是不想如此的,可是咱是奴才,他们两个主子又都是这样的脾气,越劝越不听,只好等回来时再做打算了。
我们来寺里一个多月了,那夜,论到我当值,我见大汗紧皱双眉伏于案上,便轻轻的劝了一句:“大汗,不早了,早些歇了吧。”
大汗嗯了一声,起身便往榻前去,我帮他脱下袍子,不想他突然问我一句:“你说她的脾气怎么就那么拧呢。”
“啊?”我没明白,却又不能问大汗说的是谁,好在大汗他又叹了一口气于我说:“你又不了解她,算了,哎”然后对我挥了挥手让我下去了。
第二日一早,大汗便决定回王庭,对于我们都不可能预知未来发生什么来说,这个决定在当时的情况下是相当正确的。刚到王庭前,各部落的族长及族人云集于此。恭迎大汗回营,不想大汗的侧妃也不分场合便告了小主子和罕玛一状,说:“你那至高无上的神女小主子将几日前抓来的探子给放了,而罕玛竟然纵容她,现在她跑了,罕玛他也不知派没派人追。”
大汗怒目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罕玛,又嫌恶的看了一眼侧妃,一句话也没说,翻身上马便朝着出山的方向策马而去。
一天一夜后,大汗成功的带回了小主子,两人皆是很疲惫的样子,大汗火气很大,命我看着小主子,送她回帐子。
小主子怒气冲冲的瞧着我道:“怎么,你也怕我跑了不成?”
我弯身说道:“属下不敢,还请小主子别为难在下,还是快些回大汗的营帐吧。”
她对我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既然能跟你们汗王回来,就没再打算要跑。啧,啧,你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还是罕玛好,我看阿雅那丫头还是许给他好些。”
我知道小主子她这是激将法,可是如果她当真做主将阿雅许配给别人,我也没办法,她也是主子啊。
我忍痛说道:“不管是小主子的安排还是大汗的安排,属下都愿意无条件遵从。”
她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说道:“阿雅那丫头的一颗心算是白给了人了”说完气呼呼的直奔着大汗的帐房走去。我命人将外面围了严实,生怕有什么闪失,小主子的无理要求又多的很,所以我又叫了几个懂事的丫头去伺候她,结果可想而知,她在帐子里大闹,只能由着她自己折腾累了吧。我知道这么做小主子会很反感,但是我对于大汗的命令是要完全遵从的,因为我是他的奴才。
那日清晨,天刚放亮,伏案一整夜的大汗偏要去见小主子,说要跟她好好谈谈,我说:“这会儿小主子她怕是还没醒来呢,大汗还是晚些时候再去吧。”
“也是”大汗柔了柔眉心,让我伺候他小睡一会儿。
然而就因为我这一句劝,犯下了多大的错误,小主子她,和大王子私奔了。大汗大怒,多的却是心中有悔。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我们的小主子在大汗眼里已经是个女人了,而且是个相当重要的女人。
为了弥补错误,我甘愿去追,却是接连数日也没有他们的踪影,终于那日在归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