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林羽墨遗憾的拍拍头:“不然,我便在你这里打个地铺吧!”
林羽白不置可否的看着他,林羽墨又问:“要不,竹先生、青先生那边挤一挤?”
见林羽白仍旧笑看他,无奈之下只叫:“哥……”
缠磨无果后,林羽墨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哥,明年在园里多盖间房,下次回来若还没有,我便跟你一同歇息了。”
我收拾好屋子,推林羽白进卧室,转身要换明月进来。
“绫罗,你来。”林羽白轻声叫我。
“啊?干嘛?”我走到他身边。烛花此时啪的一跳,摇曳起来,小白的眉眼被晃得柔和起来。
“你将抽屉里那盒子拿来。”
小白手指着桌子,我依言前去,抽屉里有个扁长的小盒子,画着古色古香的花纹。
我递给他,他不接,只看着我:“打开。”摆什么谱啊,我打开盒子,里面是根乳白色的玉簪子,一边尖尖的,一边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尽头处却就着那流线的弧度刻着一朵花。样式简单,却别有风味。
我不解的看着林羽白,心想你要送我礼物啊。
“喜欢吗?”林羽白笑着问我。
“喜欢!”我诚实的点点头。心想白送谁不要啊。
林羽白却不接茬了,只微笑着看我。我也不吭声,只任由那烛光晃来晃去,一时间满屋朦胧。
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被他看得不自在起来,何况我的眼睛有点睁不开,落了下风。又想你到底是送还是不送啊,便垂了眼,只一心一意研究起那簪子上的花纹来。
“今日是清风错怪了你,我已说他鲁莽了。你别再难受。”小白温言说。
你怎么知道是他错了的?哦,林羽墨下午来过了,是不是把中午的事告诉你了。唉,这些话林羽墨不该说的,这不等于是挑明了么,林羽墨这只傻猪。
林羽白见我不吱声,接着说:“你说你不离开我,只服侍我一人,我也……好生感谢你。”
我脸腾的一下发烫起来。傻缺清风啊,你倒是坦白从宽了。这话对你说是一个意思,对林羽白却是另一个味道,你好歹顾及一下我的感觉,我只是暗恋好不好。
又突然想起,既然这话都坦白了,我那些骂人的话不知小白听闻了没有,我那处心积虑营造的淑女形象啊。一时心里大感唏嘘。脸更是红的不可开交,心也嗡嗡的跳起来。
恍惚中又听小白说:“你戴起来我看看,我身子不便,不好帮你戴在头上……”
我心下一醒,忙拿出簪子胡乱一插,说:“不劳烦公子了,我自己来,谢谢公子。”
林羽白凝神审视了一回,点点头说:“如此一来,你也不输娘亲那些丫头了。是我疏忽了你,倒忘了女子应该多些钗环首饰的。”
我想想林夫人那些丫鬟珠光宝气,心里撇嘴,心想一支破玉簪子就把我打发了,你是有多抠门啊。脸上余热未退,想着赶紧离开为上,林羽白却又不急不慢自袖子里掏出什么,唉,你又要送什么,一次都拿出来好不好,我好奇的向前看去。
林羽白笑着看我一眼,双手托着一样东西举到我身边来,仿佛要与我共赏。
尼玛……
那是我唯一的一块手绢……
一对艳俗的鸳鸯戏水旁,大红线绣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啊不要!我内心尖叫了一声,下意识的去抢,哪知他速度更快,在我之前将手绢攥在手里。我手停在半空,虽然恼羞昏了头,还不至于去掰他的手。只得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公子,你还我吧。”
林羽白却忍俊不禁,边笑边指我:“绫罗,你绣的?”
我刚才是红脸,现在是实打实的黑脸。这是什么日子,挨骂加出丑的人伤不起啊。我执着的再伸手去:“公子,还我吧。”
林羽白强憋住笑,笑几次欲突破重围,又被镇压,最后干咳几声,总算了事:“我递你的那块帕子呢?”
我忙说:“洗干净了,我出来时忘带了,我这就拿给你。”
林羽白摆摆手:“那块送你了,你将这块给我吧。”
“不是吧?”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公子,你口味很重啊。”
小白微笑:“鸳鸯绣得一般,但字倒题得有趣。”想了想,又问:“你还有什么想要的,不如说出来,我一并给你。”
我见要回无望,只得嘱咐:“那公子自己没事看着逗个乐就好,可别再让别人看了。”念及一事,又说:“绫罗别无所求,只求公子每日让绫罗给你揉揉腿吧。”
“揉腿?”见林羽白疑虑的看着我,忙解释:“二公子说这样恢复得快些。”
说完,也不等他说话,便快步跑了出去。
第二日再见到林羽白,就始终不敢看他。他倒好似忘了发生了什么事,只和往常一样,安静听青先生讲课。
每次遇到清风明月,我也只低头顺目,匆匆而过。
清风也像在刻意躲着我,倒是明月,几次想拉着我说话,都被我躲过。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夜宴
中秋那天,晚宴设在林府大厅,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林老爷。他五十朝外,一脸正气,只是眼看夫人时,露出一丝柔意。
四口人家吃顿饭,倒弄得排场极大。林老爷端坐在上桌,右手边是林夫人。下设两桌,林羽白林羽墨对面而坐。
身边除了近身伺候的人,每桌后面分有端水端茶,上菜试菜,摆桌撤桌四五个人,大厅中央还空出了地方请了人来跳舞唱戏,整个一歌舞晚会。
下首末端坐着一些有头脸的管家帐房等大奴仆。再算上来来往往端碗端菜的人,一个偌大的屋子竟也人流穿梭,热闹非凡。
我第一次见到贵族人家排场,心里惊叹不已。唯恐做错什么招人笑话,只站在林羽白身后偷眼看别人如何伺候。
林老爷不拘谈笑,只说:“都随意些,今天过节,难得一家团聚,大家都多饮些。”众人站起身来应是。
酒过三巡,气氛便慢慢活跃起来。林羽墨绘声绘色讲起边关趣事,大家又是笑又是叹。
林夫人许是久不见林羽墨,显得尤为亲热,不停着人端菜送酒。听着那边欢声笑语,林老爷脸上也难得露出些许笑意。
林羽白浅浅喝着酒,如往常一样,吃得极慢。
我第一次见林羽白喝酒,不敢多倒,只小半杯小半杯的添,好在他饮得也是极慢。
慢慢开始按桌敬酒,先是林羽白林羽墨,然后是下首家仆,再轮就是林老爷身边的近侍,林夫人身边的碧喜,看到林羽墨身后的四个丫头也出来一溜排开说吉祥话时,我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正想着不出声躲过时,林夫人指着我对林老爷说了句什么,林老爷便转头向我看来:“羽白,听说你新得的这个丫头很好。”林夫人温柔的朝我笑,我紧张得手心出汗,只低了头去。
“父亲。”林羽白微微颔首:“这孩子倒老实听话。”说完转头朝我低声说:“去,也照样子说几句吉祥话。”
我一愣,随即求救般望向他。他见我没动,只低低又说:“快去。”
我不情不愿的放下酒壶,慢慢挪蹭到大厅中央。
林老爷高坐在上,我膝盖一弯跪下去。大脑一片空白,心里又不断催着:吉祥话,关于中秋的吉祥话。中秋。中秋。
大家见我只跪着不说话,都安静下来朝我看。我紧张得要命,心仿佛要跳出来。想着刚才能说的都被别人抢着说了,我总不能捡剩的再嚼一遍吧。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越急越乱,脑袋时而一片空白时而一片嘈杂,人人都停了手中的筷子酒杯朝我伸长脖子。
林老爷巍然在上,只疑虑的看着我。突然间脑子里灵光一闪,耳清目明!
我大声念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念完,心里犹自忐忑。只抬头去看众人反应。
林老爷没说话,我便只跪着。安静中,便连厅里弹奏的丝竹也细微起来。
良久,林老爷慢慢说:“赏…………”
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陪笑起了身。跪得时间长了,膝盖发麻,又不敢去揉。这次我又得了两块银元宝,却没上次那般欣喜,只心有余悸。
“羽白,果真有其主必有其仆,你这丫头好文才。”林老爷双目烁烁,探究的朝我身上看来。
“多谢父亲夸奖。绫罗还不谢了赏。”我跪下又磕了个头,这才起身回来。走至林羽白身边,我急去看他脸色。他却只顾低头喝酒,却是话也不说半句。
接下来喜乐连奏,又有人上去献宝,我再没有心思去听,只心里大谢着苏轼老先生。又连带着谢上我那初中语文老师。
酒酣饭饱后,众人撤了碗盘,换了各色的水果上来。正是百果飘香时,我见那葡萄颗颗圆润,甜香扑鼻,便洗了手,要了小果盘,给小白剥皮去子,碧绿的葡萄肉衬在白盘中,分外清爽。
小白几颗葡萄一口酒,倒是吃的优雅从容。
彼时传来琴曲声声,一个青衣淡妆女子且歌且舞,歌声冷亮,曲调倒比刚才戏曲安静简素,我凝神听去。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脚步轻盈水袖妖娆,一时只觉得美不胜收。
回过神来只见林羽白正凝神看我,才发现盘子里的葡萄被小白吃光了,唯有手里刚剥好的这颗,却忘了放,只拿着愣了神。抱歉的朝小白一笑,伸手放去,林羽白却头一偏,直接从我手里衔了去。
他的嘴唇轻轻碰到我的指尖,凉凉的,软软的,我全身猛的一紧,指尖上的热度迅速蔓延至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