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汝恒径自回了都知监,四惠正在衙门内等着她,她抬步入内,待行至书案旁坐下,四惠便将手中的卷册递给她。
玉汝恒拿过卷册大致了看罢之后,抬眸看向他,“看似毫无破绽。”
“玉掌印,这卷册乃是上一任掌印所留下。”四惠垂首回道,声音很平。
玉汝恒盯着四惠看了半晌,他为何会将上任掌印的卷册拿给她看呢?
“年前的卷册早已封存清盘,这卷册怎会在你这处?”玉汝恒漫不经心地问道。
都知监内的卷册,都记录着皇上每日出行的所在之处,必定是事无巨细,而这卷册内,有几处甚是可疑,不过,申屠尊乃是一国之君,即便有疑惑,也不过是一笔带过。
难道此事另有玄机?她细长的双眸微眯,看着四惠,“你想要说什么?”
四惠垂首道,“奴才不过是在整理上任掌印的衣物时发现这本卷册,便如实上报,并不知其意。”
玉汝恒随即将那卷册丢回四惠,“焚烧。”
“奴才遵命。”四惠应道,便垂首退了出去。
玉汝恒端坐在书案旁,回想着适才卷册内的疑惑之处,对四惠产生了怀疑。
正当她离开都知监时,便见季无情走了进来,她抬眸正好撞上他阴沉的双眸,便起身前去行礼。
“今日你去了皇后宫中?”季无情站在她的面前,在她行礼时,冷声问道。
“是。”玉汝恒躬身回道。
季无情盯着她看了半晌,“皇后宣你前去所为何事?”
玉汝恒如实回道,“并未说些什么,不过是夸赞了奴才几句。”
季无情低笑一声,“小玉子,凡事要给自己准备退路,不要等到悬崖逼近之时,就只有粉身碎骨的份。”
玉汝恒抬眸看向季无情,目光内透着冷然,不似以往的谦卑,而是冷静地启唇,“奴才不知厂臣所言何意?”
“不知?”季无情走近玉如恒半步,“我警告过你,不要玩火*,为何偏偏要飞蛾扑火呢?”
玉如恒对上他狭长的双眸,面色淡然,“奴才不明。”
季无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勾起一抹冷笑,“云景行插翅难逃,而你……也是在劫难逃。”
玉汝恒抬眸直视着季无情,他话语中的意思难道是申屠尊已经动手了吗?想起四惠适才的表现,她抬眸看着他,“四惠是皇上的人?”
“本座不管你是何人,潜入后宫有何图谋,本座言尽于此,这是最后一次,你好自为之。”季无情说罢,抬步便离开了都知监。
玉汝恒重新坐在书案旁,申屠尊到底知道了什么?季无情呢?他到底又了解了多少?她隐藏了这么久,难道要在这个时候功亏于溃?
她温和的双眸碎出一抹寒光,这几日为了避嫌,她与富春并未有任何联系,小冬子亦是消失不见,她暗中部署的人马呢?
她深吸了口气,越在这个时候,越要表现地镇定,她绝对不能自乱阵脚,她抬步离开了都知监,回到值房,却不见云景行的身影。
她眸光一沉,低头看着地毯上躺着的血迹,她顺着血迹踏出了值房,紧接着向前走去,抬眸,便看到眼前正是御龙宫。
他是何时被带走的?她抬眸便看见四惠低着头走了过来,“奴才见过玉掌印。”
“那卷册是你布的局?”玉汝恒冷视着眼前的四惠,嘴角勾起一抹冷凝。
“只可惜玉掌印并未入局。”四惠垂眸如实回道。
玉汝恒嘴角碎出一抹寒光,对于背叛她,敢耍弄她的人,不论是谁,她绝不会轻饶姑息,她缓步上前,靠近四惠,手中那把上次从云景行手中夺来的精短匕首便准确无误地插入了四惠的胸口,即便如今是御龙宫,她也没有丝毫的惧怕。
四惠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玉汝恒,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她,嘴角流出大片的血,“你……好毒……”,待说罢之后,便倒在地上一命呜呼。
玉汝恒收起匕首,扬声喊道,“刺客,有刺客!”
她的声音甚是洪亮,如今,他们所站的位置在偏角处,即便是武功高强的番子与暗卫,也不会看清楚是她动的手,故而,她才会下手,她说着便冲出了偏角处,立在御龙宫四处的御林军听到响动,连忙冲了过来,便看到四惠倒在血泊中,俨然是被一刀致命。
此事自然惊动了御龙宫内的申屠尊,他却并未踏出寝宫,而玉汝恒却在一旁观察着动向,“申屠尊,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季无情,你最好不要算计我,否则,我让你好看!”
季无情如今端坐在司礼监内他下榻之处,悠然自得地品茗,听着一旁番子的禀报,他眉宇间总算露出了一丝的笑意,他倒要看看这小家伙还有几分能耐。
此刻,玉汝恒便宣入了御龙宫,申屠尊阴沉着脸盯着她,“刺客?朕看刺客就是你!”
玉汝恒匍匐在地,云景行肃然而立与一旁,面色淡淡,她知晓,申屠尊一早便知道云景行假装昏迷,可是,如今,他们二人又在说些什么?
“即便给奴才十个胆子,也觉得不敢做出此等忤逆之事。”玉汝恒信口开河地说道。
申屠尊冷哼一声,一掌拍碎了身旁的几案,抬步上前,便将玉汝恒拎了起来,幽暗深邃的双眸冷视着她,“你做的忤逆之事还少?”
玉汝恒毫不畏惧地对上申屠尊的双眸,不解地开口,“还请皇上明示。”
申屠尊松开玉汝恒,将目光放在云景行的身上,“机会只有一次,景帝可要想清楚。”
云景行双眸恢复了以往那般空洞黯然,没有任何的焦距,他依旧是那般孤冷地立着,仿佛世间万物都已经静止。
玉汝恒低着头思忖着申屠尊到底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着她,这其中还有她所不知的隐情?
申屠尊见云景行自入内便一直缄默不语,对他视若无睹,他深邃幽暗的双眸射出一抹戾气,“来人,送景帝回寝宫歇息。”
“是。”门外的长随领命,便步入寝宫,云景行并未看她一眼,缓步踏出了御龙宫。
如今御龙宫只剩下她与申屠尊,她低垂着头立在申屠尊面前,她想着如何开口时,手臂突然被一只宽大的手拽了过去,她猝不及防,身形一转,便被压在了一旁的金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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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屠尊挺拔的身形犹如一座冰山逼近,他俊朗的容颜冷若冰霜地逼视着她。
玉汝恒温和的双眸对上他冷冽的眸光,那双幽暗的双眸溢满了探究,似乎对于玉汝恒有着许多的不解。
玉汝恒任由着他打量着,申屠尊的心思太过于深沉,她从他的双眸内看不到任何的情绪。
“那个奴才是你杀的?”短暂的沉寂之后,申屠尊终于冷声开口。
“是。”玉汝恒并未有所隐瞒,她深知申屠尊一眼便看出了端倪,她倘若否认,才是找死。
申屠尊薄唇微勾,“你很聪明,而且,野心很大。”
“奴才谢皇上称赞。”玉汝恒毫不惧色地回道,如今这样的姿势,让她很不舒服,而申屠尊在她的面前,永远是如此的强势。
申屠尊又凑近了她一分,吹弹可破的肌肤,面若桃花,却蕴藏着不容小觑的能量,她很有趣……
“你想要什么?”申屠尊冷冷地启唇,“权利?地位?还是人?”
玉汝恒想起云景行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她直视着申屠尊,虽然不知他到底了解了她多少,可是,她能肯定,申屠尊必定是有着自己的算计。
“皇上需要奴才办什么?”玉汝恒镇定自若地问道。
“司礼监掌印太监,东厂督主,你可想要?”申屠尊冷冽的双眸直视着她,见她神色平淡,倘若换成旁人,胆小的便会露出惊愕之色,胆大的亦是会露出欣喜兴奋之色,可是,她不过是微微动了一下双眸。
“想要。”玉汝恒当然想要,能够执掌司礼监与东厂,便是有了更大的权利,那样,更能很好的实行她的计划。
“很好。”申屠尊对于她的回答是很满意的,这也是他想要的答案,他肃然而立,眉宇间透着冷厉,“杀了季无情,朕便封你为掌印太监。”
玉汝恒眸光一暗,季无情曾经也说过,除非杀了他,可是,如今申屠尊也是如此,她不免心生疑惑,更是看不透这其中到底隐含着什么她不知的事情?
这是申屠尊的试探?还是他对季无情生了怀疑?
申屠尊蓦然转身,“何时季无情死了,何时朕赐封你。”
玉汝恒感觉自个的后背是冰凉的,她盯着申屠尊那冷然挺拔的背影,眸光微微一动,低声道,“奴才遵旨。”
申屠尊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此刻的情绪,而他不过是冷声道,“退下吧。”
“奴才告退。”玉汝恒收敛起所有的心思,垂首行礼,便退出了御龙宫。
待玉汝恒退下之后,便看到一名女子走了进来,她身着着不是凤袍,而是一身黑色短装,青丝高高束起,没有了往日的温婉端庄,反而多出了几分的凌厉。
“属下不明白,您为何要将她放到身边?”眼前的女子不解地问道。
“朕做什么,你照办便是。”申屠尊并未看眼前的女子一眼,他端坐在软榻上,薄唇紧抿,威严无比。
“属下明白。”女子不敢多问,垂首回道。
“她的身份还有谁知晓?”申屠尊犹如鬼魅般低沉的声音响起,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正一下一下地敲着茶盏的托盘。
“除了皇上与属下,无人知晓。”女子垂首回道。
“玉汝恒不记得你了?”申屠尊剑眉微挑,侧眸倪了一眼女子,“还是你对他念念不忘?”
“属下不敢。”眼前的女子低垂着头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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