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在宫中对答差事的时候,不小心说错了话,被皇上下令责打三十大板,然后满腚的鲜血抬出了皇宫。
这消息转瞬就传遍了满京城,明华得知这消息的时候才刚试完了今年夏衣的款式,量好了尺寸。闻讯不由一愣,继而她就让绿桃拿着库房的要是去翻一些治疗外伤和滋补的药材去。
“魏王府那边还会缺药材,怕是不会上咱们府上来求药吧?”绿桃比之红樱的乖巧柔顺,自然是多了一些想法。明华熟知她的性子,也不恼火,只笑着道:“王妃说的话都不听了,看起来你是想挨板子了吧!”
绿桃知道她没气恼,因此跟着笑了下,闹着说了两句闲话这才下去按照明华的吩咐去取了东西。
不到一个时辰,宁王府这边果然有人魏王府的人上门求药了。明华笑着关心了魏王妃两句,让来的嬷嬷托话让魏王妃也照顾好自己,这就让人把药材给拿了出来。
等人走了,绿桃这才大着胆子凑到明华跟前,给她端茶送水的殷勤了会儿,见明华神色颇好才问道:“王妃,奴婢蠢笨有一事不明。王妃是如何知道,魏王府的人会来咱们府上求药的?”
明华看着她这般小机灵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道:“本王妃不止猜测到了魏王会派人来咱们府上求药,还料到了齐王府上也会有人去。”魏王,这是挨了打试探一下众人的反应呢。
明华心知魏王会有这样的把戏,自然早做了准备。
至于齐王府的反应,她笑了笑,只怕这般的结果不会是齐王想要看到的。
傍晚,宁王回府,得了这消息也不过是扬了扬眉,一边张开双臂有着红樱带人给他更衣,一边淡淡道:“魏王能够跟齐王争锋相对这么多年,一直不落下风,自然是有些本事的。不过,这一次看似他没有吃什么大亏,父皇也给他遮掩了过去。然而……”他顿了一下,过去坐在软榻一侧,拿起明华的水杯喝口茶润了下喉咙,这才道:“他的野心也彻底暴露了。父皇无论如何是不会相信有人平白无故冤枉了他的,定然是要怀疑他去钦天监的动机,这才让人抓住了机会……”
“……”明华看着宁王放下茶杯,最终还是没有把那句“那是我的喝剩的水”说出来,只略微点了下头,装作无意一般示意红樱另外换了茶水进来,这才道:“是了,皇上多疑,怎么会轻易相信了魏王呢。”
宁王笑了下,虽然红樱换了茶水过来,他却固执地用明华的杯子喝水。明华无奈,只得自己另外换了杯子。夫妻两人略微说了下时事,宁王提及军饷一事如今京郊已经彻查完毕,正准备以烈风营为例,定制条款规矩以正风气。
“若是合用,将在调整之后于全国各处军营推广。”宁王淡淡道,略微停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这两日我要将条陈写好了,附在奏章之中递上去。”
明华注意到他后面那句话时神色见的迟疑,不由一愣,略微想了下才道:“王爷是怕皇上不同意?”
“皇上会同意的。”宁王说得很是笃定,明华略微愣了愣,知道宁王心中早有计划,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反而笑着道:“既然如此,王爷又何必多想呢?倒是秦王那边,我听闻他开始调查早些年的事情了,王爷可做好安排了?”
此事从准备在烈风营中用秦王开始,宁王就开始布局了。他自然是早早就做好了安排,此时笑着把后续的安排与明华一一分说听出,都是听得明华双眼发亮。迎着这般的目光,宁王不由抿了抿唇角,好险没有得意地笑出来。
秦王既然怀疑起了齐王,自然不会再轻易信了旁人,而宁王也没有立刻拉拢他的意思。秦王的性子,他这些日子也算是摸了个清楚,只要给他的差事他自会兢兢业业做好,倒是一个干将。这样的人,实在是无需拉拢。
所以,宁王准备故意露出一些线索让齐王怀疑上他。然后给吃了一个暗亏的魏王机会,让他去拉拢秦王。
秦王若是吃拉拢这一套的话,这些年秦王、府就不会这么艰难了。
宁王正是因为看得明白,所以才能够稳坐钓鱼台。
而齐王府中,气氛就没有这么好了。齐王妃不在家中,齐王却是在的,勉强撑着脸色让人去取了药,送走了人,他脸色就彻底阴沉了下来让人去寻了府上的两个谋士过来。
“不是说父皇定然勃然大怒吗?怎么只是三十板子了事,连着罪名都没有公开……”
“王爷莫急,皇上纵然是念及父子情分,然而不肯为难魏王,可是这消息,咱们也可以慢慢透出去。”郑中品不慌不忙解释,来的路上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计策是他给齐王所出的,自然也算好了下面该如何走。“如今的结果虽然让咱们有些失望,可是,这还不是结局。”
他说着一双小眼睛中透出了精光,“只要那钦天监的人一死,自然会再闹起来的。到时候,宫中风言风语,渐渐传入朝臣耳中……皇上信了魏王的辩驳不假,可是魏王能一一去跟那些朝臣们辩驳呢?他不能。”
孙喆听到此处才缓缓点头,接着道:“皇上纵然维护了魏王,心中必然还是留有芥蒂的。魏王不得皇上喜欢,在朝臣之中又坏了名声,看似只挨了三十板子,实际上无形的损失却更大。”
这京中大大小小官员上百近千,又岂是魏王或者齐王能够完全拉拢得了的。那些无门无派的清流,那些底层的官员,实际上也是很重要的。
齐王自然知道这些,本朝先皇就是在皇上不喜的情况下,得众臣一致推举,最后坐上皇位的。之后就是长达三十七年的宏文之治,然后才是今上登基。
先皇其母妃出身不得当时的元澈皇上喜欢,然而本身却是风姿出众的人物,皇上分派下去的差事一应都做的很好,不管是得罪人的,还是不起眼的,时日长久,最后竟然得京城不少官员认同,连着世家和权贵也多有倾向。
到最后,元澈皇上老迈,重病之际立太子却是被一众官员和勋贵给恳求着立了先皇。
据说,当时元澈皇上与众臣对峙了数日,每日都有朝臣入宫劝说,细分几位皇子的区别,最终皇上弥留之际被说服,留下遗诏立了先皇为太子。
齐王对于这个传闻自然也是知道的,不过先皇究竟是得众臣推举,还是在元澈皇帝弥留之际做了什么,他还是保留有自己的想法。唯一让他认同的就是,朝臣的信重很是重要。
先皇若不是有朝臣的维护和推举,纵然百般手段,又如何会留下这般美名,坐稳了皇位呢?
他一时想得有些远了,然而心中却隐隐意识到他似乎碰触到了什么。
究竟是什么呢?齐王来回走动,眉头紧皱让孙、郑两人在侧不敢多言。然而齐王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出一个端倪来,半响才吐了一口气,坐回去道:“你们两个说的有理,那就安排起来吧。这宫里的人手,也该动一动了,不然大把的银子填进去,一点用处都没有岂不是白费了。”
孙、郑两人这才偷偷松了口气,素来不和的他们甚至交换了个目光,这才应声退了出去。
等到人走了,齐王只觉得心中莫名挂着事情,烦闷的紧。又想起王妃不在府中,他立刻叫人进来,问道:“王妃呢?”
进来的丫鬟见他脸色也不好,只战战兢兢不敢多看一眼。听闻齐王问的是王妃的事情,丫鬟这才低声道:“王妃今日一早就让人背马车去了大长公主处,说是傍晚才回来。”
“又去了皇姑母处,这些日子,她去的倒是频繁。”齐王皱眉,然而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我去接她回来就是了。”
大长公主素来疼爱萧氏,虽然因为秦氏有孕的缘故,齐王觉得萧氏不在府中也省心些,然而她这般去大长公主处,他这个当丈夫的若是一次都没有去接过人,倒是显得冷漠了。
毕竟,大长公主这边也是一个不可缺少的助力。北疆的事情,还要用上大长公主的二子呢。这总归是互利互惠的事情,也当当面说个清楚才是。
齐王想到此处,就让人备车出门,前往长公主府。
而公主府,大长公主精神不好,午后早早歇息了。齐王妃此时正在前院柏晏钰的书房之中赏画呢,那画中的人物,虽然只有背影婀娜多姿,然而看在齐王妃眼中却知道那正是她前两次来时赏画的背影。
她一双眸子流转之间带着暧昧的情愫,看向柏晏钰缓声道:“世子果然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上次那一局棋还未分出胜负,倒不如今日接着再战?”
柏晏钰在明华身上吃够了苦头,对于齐王妃倒是不敢轻易下手,只怕事情闹大了真兜不住就惨了。上一次意外之下有管事儿替他处理了那妇人,没有在大长公主面前露出半分端倪。而这一次,他却是耐心十足,只一再撩拨齐王妃却不敢主动下手。
他且等着齐王妃按耐不住,投怀送抱呢。
因此,柏晏钰耐心十足陪着齐王妃对弈,喝茶,赏画,下一步只怕就该品酒,然后酒后乱性……
两人心思皆不在棋局之上,下了半天都没有一个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匆匆脚步声,隔着窗户有人回禀,说是齐王到了。
齐王妃心中一惊,那捏棋子时与柏晏钰轻轻碰触的手猛然一抖就打翻了一罐的棋子。黑子纷纷散落,书房之中本就铺着打磨光滑的白石,如今低头看去竟然觉得格外刺眼。
“想来是齐王殿下今日得空,特意来接四舅母的。”柏晏钰倒是镇定自若,原本两人也就没有做些什么,一些暧昧的碰触也可以说是意外。他做这样的事情又是老手,自然坦然自若。
见他这般,齐王妃心中才稳了下来,笑着道:“倒是难得他来接我,还以为他如今只挂着府上有孕的那位呢。”
两人起身,一个去了客厅,一个前去迎客,不一会儿柏晏钰与齐王就一起进来。
齐王妃起身看过去,只见齐王神色阴郁,眉间似乎有化不开的心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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