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麻远掺杂着岁月沧桑的浑浊眼眸里闪过一丝冷光,“这位藐视血族法则的大人真的是非常危险,还是由元老院来管理比较安全。”
“是吗……”玖兰枢不置可否,然而紧接着,他说出了无异于向一条麻远宣战的言辞,“但是败坏了玖兰家名声的后裔,我还是想要亲自惩罚啊。”
令人发颤的沉默如同战火一般漫延开来。
这一场注定的对局似乎于此时才达到其应有的高|潮,汹涌的魔压轰然爆发的时候,战局中心的二人默然的对视再也不掩浓烈的敌意!
一条拓麻失色地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一切,一边是他的朋友一边是他的亲人,想要阻止却又无从下手,然而就在他决定直接挡在二人之间的时候,一条麻远终于开口了。
“……如您所愿。”话虽如此却并非妥协,不过只是即将拉开帷幕的、激烈交锋的开端。
——即使他这样谦恭地称呼着玖兰枢:“我的王。”
作者有话要说: 妈妈可不可以告诉窝……
为什么第八夜就是写不完……Orz
☆、第八夜~迷局(下)~
云层遮去了月轮。
无星的盛大夜幕终于凋尽最后一丝光芒。
一片空寂的室内,他亲手放下的厚重窗帘仿佛一道最为坚固的屏障,隔去了光线落入这个房间仅剩的可能性——这或许是血族最喜欢的环境。
黑色那样浓郁,纯粹得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就像此时此刻固执地覆在他眼前的那片晦暗。
分明应该是吸血鬼视物最为清晰的条件,他却只觉得充斥着黑色的视野里空无一物,无论如何睁大眼睛,都再也看不见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东西。
直到玖兰枢推开门的声音传来之时。
——如果玖兰枢再晚回来一秒的话,恐怕他真的就会这样冲出去直接杀了一条麻远,纵然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样做的后果会是什么。
他抬起头怔怔地看着进来的俊美男子,听见随着他步履移动而逐渐接近、平缓的、漠然的、毫无感情的陈述:“你可以走了。”
玖兰枢视而不见地绕过呆立于厅室中央的男人,走向窗畔拉开窗帘放进终于割裂云层的月光,而后转身取过放置在书桌上尚未处理的文件,兀自走向长椅慵懒地躺下来、如同未曾经历过方才那令人恼火的危险对决,若无其事地拆开信封,取出其中的信纸开始阅览,从始至终都没有留给千夜咎一个多余的注目。
然而这短短的一句话,却无异于最后一击的重磅炸弹,使得千夜咎无措地瞠大眼。
耳畔回响着玖兰枢与一条麻远的对话,声音由小到大逐渐扩散开来,最后变为足以令人发狂的轰鸣,那样的暴躁喧嚣、以摧枯拉朽之势攻击着仅存的理智!
那些恐惧太过沉重,即使双手已经攥得紧到指甲都深深扣入掌心的地步,也无法压抑那股自心底升腾而起的寒意,蔓延全身的战栗无论如何都难以克制,偶尔甚至能够听到他牙关相撞的咯咯声。
——这似乎是一片静谧的房间中,唯一的声音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纸张翻动的声音已经停止。玖兰枢执着书信的修长手指此时正微微收紧,在纸张上压出一道深深的褶痕。
然后,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将手中的东西随意丢在地上,宛如已经疲倦到极致,闭合的眼睑敛去了那双深沉的眼瞳。
……
琉佳静静站在那扇门前,紧闭的大门如同玖兰枢的心扉,似乎永远都不会对她敞开。
她又想起了几个小时之前护在他们身前的那个身影,如同往常一般孤独而沉默,显然是为了保护他们而纡尊降贵对着一位Level B躬身致歉——只是在脑海中稍微重现起当时的场面,就心疼得无以复加,姣好的面容上尽是浓烈的担心与愧疚。
——即使他的内心背负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重压,然而如果现在敲门进去,一定又会看见一如平素淡然温柔的君王……这样的枢大人,真是让人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
就在她纠结于是否鼓起勇气去打扰玖兰枢这片刻安静的时候,门内突然传来君王雍倦的低语——
“既然来了,一直站在那里就很奇怪了,琉佳。”
因浓郁的倦意而略显低哑的音色意外地带着惑人的温柔,琉佳默默咬了咬嘴唇推开门进入,而后未曾停歇的步履直到距离君王三步之遥之处方才止住,她压抑地低垂着眼,面上尽是令人疼惜的忧郁,“关于刚才的事……我还是无法接受您的斥责。”
“想要争辩吗……”体贴地并未将全部注意力放在琉佳身上,玖兰枢始终看着手里不知何时又拿起的信件,微微地叹息间唇边露出了无奈的弧度,“可怜的孩子。”
“枢大人是温柔的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一直仰慕的存在,琉佳眸光闪动,“这次也算是救了蓝堂吧……?”
“只是结果恰好变成这样而已。”
在一条麻远面前做出类似于袒护的举动——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然而君王言简意赅的回答,却显得此事无足轻重一般,轻描淡写的语气里,甚至有种不愿多谈一笔带过的意味。
琉佳微微蹙起了眉,眉眼间浓重的担忧清晰可见——即使想要深究,面对玖兰枢不容置喙的口气也只得作罢。
但是无论如何都还是想要做些什么,来感谢为他们做了这一切的玖兰枢啊。
她放轻了脚步走上前去,俯下身帮玖兰枢捡起几封他随意丢落在地的信件,就这样一步一步地靠近高高在上的君王,“总觉得您最近没有什么精神呢。”
“谢谢。”玖兰枢顺手接过少女递过的纸张,温和地致谢。
今夜的君王似乎格外的柔和,矜贵优雅依旧却并不如往常那般高高在上,也许是那一身倦意淡化了平素缠绕在他周身、即使温润有礼也依旧犀利的倨傲,令人产生了容易接近的错觉。
玖兰枢无动于衷地任凭琉佳逾越地覆在他身上,即使是居高临下的姿势,那始终凝望着他、极为忧伤的目光也蕴含着难以忽视的臣服。
“枢大人……”琉佳一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另一手则毫不犹豫地刺破了自己脖颈上的动脉,“如果我的血能够成为您的养料的话……”
鲜血滴落在玖兰枢颊侧的时候,他终于抬手安慰般地轻轻抚过少女的脸颊,暧昧的动作惹来对方羞怯的瑟缩,“够了,琉佳。”直到这个时侯,他平缓温和的语气里终于带上了不容拒绝的命令,“不用担心,我很好。”
——“是。”
震慑于君王迫人的压力,即使失望如斯,少女还是未曾做任何挣扎便顺从地离开了。
……
大门关闭的声音响起的下一个瞬间,方才由于玖兰枢邀请琉佳进来这一突兀举动,顷刻间将自己隐匿起来的千夜咎在眨眼之间重新出现在原地。
刚才的一切似乎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恢复时间,此时此刻,他站在玖兰枢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面无表情。
他的目光跟随着月华的足迹,一点一点地勾勒着雍容躺在长椅上的俊美君王,看着玖兰枢不为所动地丢下手中的信件站起身,准备径自绕过他去清洗脸颊上因干涸而不适的血渍。
——然后在对方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强行、狠狠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转过脸来对上玖兰枢孤傲漠然的俯视,终于完整暴露出来、蕴集着铺天盖地的怒火的酒红色眼瞳在月华的辉映下熠熠发亮。
“我早走或是晚走,其实不会为你带来任何不好的影响吧——在你当着一条麻远的面,承认我的确身在此处之前!”他缓慢地、几乎就要一字一顿地说,艰涩嘶哑的声音宛如充斥着危险的暗夜,“若我真的在这附近被一条麻远捕获,你有一万个理由……可以推脱责任。”
“为什么……要欺骗我……”千夜咎狠狠蹙眉凝视着玖兰枢事到如今依旧不为所动的姿态,只觉甚至难以呼吸,“你明明知道的,只要是……”
——只要是关系到你安危的一切,我都会视之重逾生命!
在那些错误的话语即将脱口而出的瞬间,千夜咎急急吸了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气管的时候,好不容易压制下去却又再度沸腾的气血方才稍作平静。
“为什么不回答?要我亲自揭露你的目的吗?”他看着从始至终都默然无声的玖兰枢,唇边陡然绽开一丝讥诮的笑意,“很好,既然如此……”
——“你留下我,并非因为我若提前离开会影响你的计划,而是为了使一条麻远确认,你与我已是同党吧?在如我所愿之后又那样突然地反悔,是因为确定一条麻远此次前来是为了抓捕我,而我离开的话一定会有危险,是为了要……保护我——”
“玖兰枢,你说,是不是?”
——即使是在当年决裂的时候,千夜咎都从未以这样冷厉的口气唤过玖兰枢的全名。然而此时此刻,仿佛与这个人结下了累世的不共戴天之仇怨,他近乎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
只是他的怒意似乎并未能够干扰到尊贵的君王,在这片沉静宁谧、月华轻笼的清和氛围中,怒火中烧的千夜咎仿佛一只跳梁小丑,优雅的君王即使在被他冒犯的时候也还是大度的不做计较,无动于衷地任凭他如何发疯狂乱。
玖兰枢回应的语气平淡漠然毫无起伏,“是你想多了。”
这句话就像一道冰封的咒语,在念出之后便造就了随后片刻的沉默。
——那是暴风雨前的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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