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柴接过水壶,连上带笑称谢,心里却不太舒服:看来这个万局长也不是什么太干净的人,你抓神棍就抓神棍,怎么把外地来取水的人的水壶也没收了?可目前不是追究别人道德瑕疵的时候,而他也不是什么道德检查员,还是先应付完眼前的事儿再说吧。
一行人开车出了城,在香樟村还有五六百米的地方就停了车,众人下的车来,只见前面居然还停了一辆车,车上下来两个便衣,拿着步话机过来向万涛汇报情况,也没回避着费柴等人,所以他们也听的比较清楚,大意是村里还算平静。
万涛听完了汇报,转身对费柴说:“费主任啊,要不你们带个步话机进去?”
费柴笑道:“没事儿带什么步话机啊,不是自我暴露嘛,用不着。”说着就招呼着吴东梓一起进村,章鹏又表示了一次要跟着进去,但费柴一说不用,他也就没再坚持。
费柴和吴东梓两人信步进村,就像是两个游客一样。村里冷冷清清的,几乎家家关门闭户,基本见不到什么人,这可不是什么好信号。走到村子中央,费柴发现地表很湿,而且往前看更是泥浆一片,于是就皱了眉头说:“这些水不会都是那神泉里流出来的吧。”
吴东梓说:“那可不一定,看样子出水量很大啊。”、
费柴看着村外的山坡说:“常言道,山有多高,水就有多高。一座生态良好的山,其实就是一座大水库啊。”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继续往前走,开始还能踮着脚找干的地方下脚,可是走到最后简直没法下脚了,费柴干脆哈哈一笑,一脚就踩进了泥水里,再也不躲着避着了,然后伸,要不我背你?”
吴东梓躲了一下说:“不用。”说着也一脚踩进了泥水里。
两人继续往前走,可是越往前走水越深,没走多远水就没过了脚脖子,而且还在缓缓流动着,带着各种各样的脏东西。
“他们不会就把这种水当治病的良药往嘴里喝吧。”费柴嘀咕着,又往前看了一眼,发现前面的水很深,有看得到的几户农家的门槛已经被水淹的看不见了。
第三十一章 神泉(二)
眼见着水越来越深,费柴放眼望去,前面依旧是一片脏水茫茫,正思量着还要不要继续往前走,就听后面脆生生甜腻腻的有人喊:“费老板,是你不?”
费柴一回头,这叫一个头疼。原本来之前就犹豫了一下,怕遇着她,却又心存侥幸,总觉得这么大个村子不至于这么巧,可有道是冤家路窄,越怕遇到谁就偏偏会遇到谁,喊他的人正是他不想再见着的张婉茹。
张婉茹虽然依旧是衣着鲜亮,浓妆艳抹,可脚上却穿了一双黑胶水靴, 和她这一身打扮不怎么和谐,见费柴转过身,颇为惊喜地说:“真的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费柴顿时有些尴尬,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时候,又被她看到了旅行水壶,就笑着说:“不会吧,你也来取神泉……不应该啊……”
费柴知道她虽然把客人总是老板老板的喊,其实对于这些老板的真实身份是一清二楚的,怕她说漏了嘴,忙说:“这不是听说这神泉很灵嘛,所以就打来试试。”
张婉茹笑道:“我说呢……你们走错路啦,前面有个堰塘,被水淹了看不见,可深了,掉进去就麻烦了。快回来快回来。”边说边朝他招手。
吴东梓此时也转过了身小声地说:“认识啊,挺漂亮嘛。”
费柴也不敢搭这个话茬,只是反身往回走,走近了就问:“那该从哪里过去呢?”
张婉茹上来就伸手抓,费柴躲了两下最终还是没躲开,好在她还算有点深浅,只是用手指拈了他的袖子,把他拽着说:“都遇到我了还怕找不着路啊,我带你们去。”说着就在前面引路,费柴等人跟在后头。
原来香樟村的地势是西面临公路的一面高,越往东地势越低,是一个大缓坡,到了村外又是一座小山包,曾经高耸的香樟子树就生长在那山包的半中央。
“瞧见没?那就是我家。”张婉茹带着费柴他们从村北迂回,到了一处较高的地界朝下面指,费柴一看,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门口用编织袋堵了,但院子里还是进了水,几只母鸡痴呆呆地卧在墙头上,也许正在考虑是不是下辈子投生做鸭。
“你家也进水了啊。”费柴问。
张婉茹无可奈何地说:“可不是嘛,不然我还想过些日子再回来的。不过还算不错,你看中间那几家,院墙都泡塌了。”
费柴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有几家受灾严重,就说:“那几家没人住了吧,很危险啊。”
张婉茹说:“那谁还敢住啊,早搬出来了,弄的晚上东一家西一家的打游击,村里没办法,把办公室腾出来安排,可照这样下去也安排不起。”
“你们就没向上面反映啊。”吴东梓突然冒出了一句。
张雅茹没好气地说:“谁说没反应啊,可反映也没用啊。”
费柴又问:“那你们这神泉可够坑人的。”
张雅茹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脸说:“这要说别人信,我信,要说你也信这就是神泉,我可不信……我说,我估计你也是个当领导的,帮帮我们吧,再没人解决我看着村子啊,改水上公园吧。”
费柴笑了笑说:“我能帮多大忙我现在也不敢打包票,不过你得先帮帮我。”
说话间三人已经出了村,开始爬坡,费柴仰头看去,只见半山坡处差不多聚集了百多号人,张婉茹指道:“神泉就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其实就算张婉茹不说,费柴也看见了,因为一条溪流正从山坡上缓缓流下,直接就流到了村子里。只是溪水要清澈的多了。
在溪流的源头处聚集的多是老人和妇女,,还有几个估计是逃了课的孩子,大约有五六十人,其中大部分散坐着聊天唠嗑,有几个估计是轮到了当值,就对着神泉烧香跪拜。另有大约二三十个精壮村民在不远处另聚了一堆,都带着棍棒农具。看来昨天虽说被抓了几个人,这股子的劲头还没有消下去。费柴暗想:难怪村里没啥人,在这里就聚了这么多啊,正想着忽然有个小伙子斜刺里拦住去路,指着鼻子吼道:“干啥的!给老子滚!”
费柴被他冷不丁这一吼,吓了一跳,张婉茹却骂道:“好你个刚子!抽什么疯!转脸就不认得你姐啦!”
这个叫刚子的小伙子好像有点怕张婉茹,忙解释:“我不是说你。”说着又指指张婉茹身后说:“我是说他们。”
张婉茹继续硬着口说:“他们是我朋友,慕名而来的,大老板!有的是钱。”
刚子又说:“这不是钱的事儿,你不知道昨天公安才抓了人啊,说这是封建迷信懂不?”
张婉茹说:“不是钱的事儿那就是免费的啦,费老板,把水壶给我,我给你打水去?”
刚才显然没想到张婉茹会来这一手,忙不迭地说:“这话怎么说的,这话怎么说的。”
费柴把水壶交给张婉茹,吴东梓的也交给了她,她正要去打水,费柴忽然灵机一动对说:“婉茹,等会儿,我叮嘱你几句。”说着就搂着她的脖子紧贴着她的耳朵说了几句话。这个动作实在是太突然,在外人看来也太亲昵了,连张婉茹本人都没想到一向腼腆害羞的费柴会突然来这么一手,也吃了一惊,不过她适应的很快,听着费柴说着话不断的嗯嗯的点头,最后说:“没问题,交给我吧。”说着就转身上坡去打水了,刚子开始想拦来着,被她凶巴巴的一句‘让开!’就乖乖地让开了路。可让开后又不甘心,就回头往坡上看,希望自己的伙伴能帮帮忙,可是他那些同伙非但没帮忙,反而哄笑着,就像是在看戏一样。
刚子拦不住张婉茹,又看了一眼费柴,觉得这可能是个好欺负的,就一点也不客气地问:“你和婉茹是什么关系?”
费柴还没说话,吴东梓就抢先说:“你没长耳朵啊,刚才婉茹不是说了,朋友!”
刚子当然不会满意这个答案,更不会满意自己被费柴无事,就对吴东梓说:“我没问你,我问他。”
吴东梓正要回答,费柴拦住她,对刚子说:“别冲动,我和婉茹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刚子没好气地说:“普通朋友就大白天的又搂又亲的吗?”
费柴笑道:“我只是在告诉她怎么取水。”
刚子冷笑道:“怎么取水?我就不信她那么大的人了,怎么取水还要让人教?”
费柴说:“要是只是取水洗衣服做饭当然不用教,可这神泉的水嘛……呵呵呵。”他说着笑了起来,转过身背对着刚子,居高临下俯视着村子,好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好风水啊,典型的地灵之地,平均150年就要出一个人杰,只是可惜……”说完背了手,就信步往山下走。
刚子听了半截没头脑的话,喊了声“你站住!”正要上前,却被吴东梓拽了棍子头儿一扯,他原本就站在上坡,又措不及防,吴东梓又不是寻常的女子,因此就一跤跌倒咕噜噜往坡下滚了五六米才停下,也可能是摔蒙了,狼狈的爬起来,头上顶着几根枯草,愣在那儿不知道干什么好。可他那帮伙伴儿见他挨了打,不管是躺着的还是坐着的,都站了起来,提着棍棒就要往上涌,另一头的老人妇女也鼓噪起来。费柴虽然站定儿了,却不回头,吴东梓用脚尖一勾,就把刚才刚子拿着的锹把勾了起来,利落地拿到手里,大吼了一声:“我看你们谁敢碰我师父一根汗毛!”
大家伙儿一愣,怎么又冒出个师父来?就这一愣神儿地功夫,张婉茹急匆匆赶着跑了回来,拦在中间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啊,还嫌闯的祸不够大啊。”转身又对费柴说:“费大师,您别忘心里去,我这些相亲呐,都不懂事儿。”
费柴缓缓转过身,目光凌冽地把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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