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并非是想干什么坏事,而是想与绮绮再排演一会,或者跟她细说剧本故事,好让她的代入感更强烈些。
戏台已经在搭建之中。想来再过十来天,就可以完工了。减去要应酬那位表妹的一、两天,便只有十天左右了,要排练好这出剧,勉勉强强。
回到雅欣阁,拨开珠帘子,走进绮绮的闺房,却见她正盘腿坐在花梨罗汉床上,脸颊依然淡羞而红,双手轻抚着绿绮琴,琴声却有一调没一调,显然抚琴者心不在焉。她看到李天纵进来,羞意更浓,颤声唤道:“公子。”
李天纵淡笑不语,星眸里闪过一抹促狭,他走到罗汉床边坐下,脱掉脚上的云履,挪身上去,凝视着她道:“绮绮,可是哪儿不舒服?为何你的脸这么红!”
绮绮捂了捂脸蛋,细声道:“没事的。”她斜眸看去,看到李天纵一脸坏笑,顿时知晓被捉弄,她不依地双手盖住脸,羞嗔道:“公子,你知道绮绮面薄的……”
李天纵温声道:“绮绮。”如同只小猫的绮绮乖巧的鼻嗯一声,侧仰着头,明眸里痴痴的。他抱似微笑,道:“我今夜留宿,不是有何绮念。只是要给你补充剧本的详细故事。”
“哦。”绮绮满脸飞霞,仍是羞郝难言,原来是她误会公子了。
抚着她玉背的手滑落到了小香臂上,李天纵柔声道:“我会让你清清白白地离开柳河的。”绮绮看着他的目光更痴,心头感动莫名,能有几人似公子这般怜惜她?她方要说话,却嘤咛地“呀”了声,随之便是一阵笑声。
这一夜,李天纵搂着绮绮娇柔的身子和衣而眠,过中自有不少香艳温馨的柔情蜜语,但是除了摸摸碰碰,他还真是没干什么。
清晨的天色还甚是朦胧,新鲜的空气扑入鼻子,不觉让人心旷神怡。一驾小马车停在李府府前,赶车的护卫掀起厢帘,恭敬地对厢里的少爷说到了。李天纵跳落下马车,随手作了几下扩胸动作,往府中走去。
他已在百花画舫处吃过早点。便不回无为居,而是直接往后庭院的一曲池边去。那儿有池有树,还有秋千等可供嬉戏,他向来喜欢清早在那里打打太极,锻炼身体。
花香袭鼻,翠树重重,李天纵挥动着手臂,信步走在青苔斑斑的石板路上,快到曲池之时,隐约听到几声清婉地欢笑。他不禁疑惑地眨了眨眼,如此之早是谁在那儿。莫不是哪个丫环?他一时好奇,便轻手轻脚地绕到一棵大树后,以此遮掩住身子,微微探头望去。
只见清澈的曲池边,那架红漆秋千荡得正欢,坐在秋千上的,是个约莫及笄年华的少女。那少女身着粉白色的交领襦裙,脚穿一双绣花鞋,以金钗扎鬓,鬓外的青丝和珠饰随着秋千的晃荡而飘舞;她那张精致的瓜子脸上,细眉柳目,挺鼻樱嘴,长得极是清秀雅致。
她此时的纤手正紧握着秋千绳,那双微弯的柳叶眼里尽是欢快。微离着皓洁的贝齿,不时发出银铃笑声。
少女又荡了一阵,呼吸渐喘,她便慢慢停了下来,抬手抹了抹额头的细密的香汗。她又是轻笑一声,往曲池边的草地抱膝坐下。慵懒地揉搓着那双发麻的纤手,自语笑道:“真累啊!”她忽而一咦,睁眼看着身边的绿草,探手去沾,轻声道:“好大露水。”
她好玩儿地抹着绿草上的晨露,还待一会,她便停下手来,颇是难受地扭了扭身子。不消说,方才她出了一身汗,此时正粘着呢。她翘起小嘴,伸手脱掉玉足的绣花鞋放在旁边,抓起把白色袜子透气,柳目盈盈顾盼着周围的花卉。
躲在树后面的李天纵却是看得入神,欣赏着那少女娇柔活泼的风情,心中隐隐想到什么,便探出半边身子。
少女清澈的目光正巧落在那棵大树上,蓦然间看到有人,立时惊讶一声,在想到自家衣衫不整,不禁满脸慌张!
第86章 相见恨晚
绑在红漆秋千架上的两条麻绳轻缓的晃悠着,踏板上坐着个粉衣少女,她那双俏丽的柳目里尽是好奇,看着表哥慢腾腾的推着手,不禁问道:“表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玩儿呗!”李天纵随口应了声,继续耍着陈式太极,整个人便似一滴水在水缸里旋转般,表妹微扬月眉,道:“表哥好生小气!哪有这般玩儿的,依我看,表哥多半是在练着什么拳法。”她脆声笑道:“怕表哥便是用这套拳,把刘轻舟痛揍一番的吧。”
李天纵耍完一套拳,闻言淡笑:“正是,不过我却嫌揍他不够。”表妹稍露皓齿,点了点头,他又摆起阵势,道:“我揍刘轻舟之事,可是娘亲她给表妹说的?”
表妹娇笑数声,从秋千踏板跳下来,道:“哪儿用得着姑妈她说啊!方才进入临仙一带,在酒肆客栈便听到表哥的事了,好一句‘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呢。”她那清秀的脸上,此时显得英气飞扬。
想不到这活泼可爱的少女,也有着大丈夫气,李天纵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挑眉道:“你似乎很欣赏这句话?”表妹嗯了一声,他故作不信的撇撇嘴:“那你说说自己的见解。”
表妹如何看不出他是假装轻蔑呢,要考她的见解才是真!她看着淡笑着的表哥,不知为何,却是心如鹿撞,隐隐想着,定要表哥对她刮目相看。
她明眸轻眨,沉吟着酝酿了会,道:“这真正的英雄名士,都是不会拘泥作态的,有此潇洒之心,自然不会沽名钓誉,争权夺利,也只有这些风流人物,才是朝廷的贤臣良将。”言罢,她凝眸看着李天纵,颇是紧张。
“说得好!”李天纵停了下来,双手轻拍,赞赏道:“表妹此见,深得我心啊!”表妹闻言浅笑,柳目更弯,他道:“读书人何其多,善于作诗填词者何其多,可是若无此等心胸,如何能算是风流?似东汉张俭之流,不过是欺名盗世的名利之徒耳!看风使舵,狼心狗行,以致东汉之覆灭。”
表妹双眸一亮,道:“表哥所言甚是,为官者,不为朝廷做事,不为百姓谋利,只懂中饱私囊,着实是狼心狗行!”
两人就这个话题谈论,接着又涉扯到其它,李天纵的见解学识,以及一些新颖、叛逆的观点,让表妹频频点头,折服不已,而她的一些言论,也真是让李天纵刮目相看,想不到这娇羞的少女,竟有如此心胸。
有了相见恨晚的知己之感,表妹自然没了初初的羞涩,言词上更是大胆,若换作是别人听,说不得便要斥句大逆不道。
待到表妹的丫环寻来,已是小半个时辰之后,那丫环同样是及笄之年,着浅绿长裙,长得眉清目秀,颇是可人,丫环看到坐在长石板凳上的小姐,大是松了口气,只是小姐旁边还有个俊逸少年,却让她怔住,她走进一听,闻得小姐唤少年作表哥,方才释然。
丫环欠身施礼,道:“表少爷,小姐。”说的正兴的表妹扭头一看,笑道:“闹梅,你怎么来了。”名作闹梅的丫环顿时苦着脸,道:“小姐你还好说,一大清早的便不知所踪,我都寻你好久了,才寻到这儿来。”
李天纵侧面偷笑,表妹瞧得他这样子,娇嗔的鼻哼了声,他起身叹道:“闹梅姑娘,你也莫怪我表妹了,她就是贪玩些儿,算不得的大奸大恶之辈。”
表妹噗哧一声,笑道:“表哥,闹梅说得我,你却不能,你也是来此贪玩的呢。”
说说笑笑间,三人出了庭院,李天纵往无为居去,而表妹则回她暂住的院落,方才弄得满身薄汗、袜脏髻鞋,她当然要好好的沐浴梳理一番。
李天纵回到无为居,只见两个小侍女在院中排练着,熙云坐在石鼓凳上,闭着凤目,手持紫竹箫吹着《枉凝眉》,哀怨之声渐具神韵,婉儿的戏份虽然不多,但她却见练得最刻苦认真的那个,生怕因为她的蹩脚,累得少爷输了给那个什么陆滇。
她虚扶着旁边,脆嫩的声音肃道:“娘子,怎么了?”她一丝不苟的重复着这句话。
李天纵的目光变得柔柔,轻步过去,婉儿因背对着庭院的半月门,加上入了神,并没有察觉到他,他走到婉儿身后,双手张搂住她,婉儿“啊”的一声,顿时浑身一颤,俏脸一片煞白,她惊恐的扭头回望,看到是自家少爷,立马转惊为喜,笑靥如花的道:“少爷,你回来啦!”
“婉儿,吓着你了吗?”李天纵皱起眉头,很是后悔刚才的举动,婉儿娇憨的笑道:“开头不知道是少爷,便有些怕,一看到是少爷,就没事了。”对着她那双澄澈清纯的杏眸,李天纵当真是恨不得将她含进嘴中,把她板过来抱在怀里,啄了啄她的小嘴,宠腻道:“好婉儿,好婉儿。”
婉儿不知少爷为何突然间赞她,糊里糊涂的羞笑着,心中满是幸福的甜蜜感。
箫声嘎然而止,熙云睁开妩媚的凤目,嘴角翘起一弧微笑,香气再送,却已经换了首曲子,尽是喜悦之音。
与两个侍女温情了一阵,忽有丫环来传,李氏唤他前往偏厅去,李天纵知道定然是陪伴表妹游玩之事,便让熙云、婉儿莫要过于劳累的排练,去寻翠儿嬉玩也可,吩咐了几句,他随着带路丫环来到一偏厅,却见李氏与表妹坐在紫檀圆桌边聊着。
表妹换了一身白色男装,脚踏云鞋,头扎方巾,看到李天纵进来,对他一笑道:“表哥。”
“宝宝,你昨晚为何留宿柳河了!”李氏是板不起脸来的,就算是“斥责”,语气也是充满慈爱:“可知为娘与你清照表妹等你等到亥时多!”
清照表妹?李天纵定住身子,紧皱眉头的看着表妹。
第87章 李清照
在李天纵紧锁着剑眉,脸沉如水,一双星眸微凝,锐利地盯着表妹,似要把她看穿一样。刚才娘亲唤表妹什么,清、清照?这名字便如一把巨大的石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中,掀起的不止是震惊。还有难以言喻的兴奋,和隐隐的害怕。
他没有听错吧?或者这只是误会罢了。此清照非彼清照!正如叫做“赵子龙”的,不一定是赵云,还可以是个“靠着些美好回忆而活着”的老男人。
表妹的笑颜渐褪。一颗芳心悬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