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品用洋酒成了天国诸王们长期禁欲后的另一爱好;通过萧云贵的渠道;他们了解到的第一批洋文却是洋酒的名称。白兰地、威士忌、伏特加、杜松子、香槟、波尔多……虽然天王依然认为酒不好;但饮酒实为人生一大乐事。清教徒般的禁欲一旦打破;是没人能收住王爷们无人制约的欲念的。是以苏褔省第一大洋酒进口的倾销地居然是天京各王爷的府邸;当然天王府也在其中。
看到杨秀清面无表情;萧云贵并没有太过惊慌;杨秀清的性子他已经摸得很透彻了;骄横跋扈的人;你只能顺着他的毛摸。
“兄长这次要见罪小弟么?”萧云贵撩开袍服衣摆单膝跪地;眼神甚是诚恳的说道:“小弟肚肠嫩;有什么触怒了兄长的;兄长大可责罚小弟。”
杨秀清轻哼一声;举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酸酸的葡萄酒;淡淡的说道:“西王好大的威风;本王又怎敢见罪于你?”
萧云贵苦笑道:“兄长;江西之事的确是我属下过于莽撞了;小弟自会教训他们;陈玉成到了上海便会去了检点之职;贬为一名小兵。”
杨秀清怪眼一翻道:“区区一个检点;本王还没看在眼里。”他的眼睛常年有疾病;当年还在金田之时;就是眼疾复发导致萧朝贵这个天兄不得不代替天父出场坐镇。
萧云贵接着说道:“小弟在上海为兄长找到一名西洋名医;向他说了兄长的眼疾;那名医说了可以医治兄长的眼疾。不知兄长意下如何?若同意此事;小弟不日便命人送那洋兄弟前来替兄长医治。”
这眼疾困扰杨秀清多年;虽然多番延医但也没有太大起色;此时一听有西洋医生能医治眼疾;倒是有些意动:“哦;看来洋兄弟还是有很多能人异士的嘛。”说到这里杨秀清顿了顿;看着萧云贵道:“为何忽然想起找人替我医治眼疾?”
萧云贵甚是诚恳的说道:“小弟一直将兄长的病痛放在心上;此前就多番寻访名医;后来到了上海才托洋兄弟寻访到可以医治兄长眼疾的人。随后小弟也找过几个眼疾的布让那洋兄弟一试身手;果然是药到病除;现下才敢推荐给兄长。”
杨秀清那只长满厚茧的大手不停的摩挲着手中的玻璃酒杯;口中嗯了一声道:“还是你有心了。”
萧云贵双目微红;口中黯然道:“小弟永远记得兄长的恩情;当年兄长的眼疾只是轻微之症;要不是兄长把钱给了小弟娶妻;也不会把小病拖成大病……”
说到这里杨秀清有些心烦意乱的打断他的话;抬手止住道:“陈年往事不提也罢;那时候我也没料到这册拖成大病;与你无关;我从来没怪过你。”
萧云贵虽然是在演戏;但见杨秀清此举;知道他当时的确还是真心实意的把萧朝贵当兄弟看待的;但人就是这样;一旦手中有了权利之后;便会越陷越深;到后来为了保护自己的权利就会变得六亲不认。杨秀清不让萧云贵说下去;便是不想再扯上想当年的一些旧时恩情;没由来的弱了兴师问罪的势头。
“可我永远记得兄长的恩情。”萧云贵见戳到杨秀清的软处;没有停下的意思。
“记得昔日恩情!那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么?南昌之战;陈玉成临阵退兵;你敢说没你的授意;他敢退兵么?”杨秀清最终还是忍不住脱口大声质问起来。
萧云贵急忙说道:“南昌之战清妖准备充足;敌我各占优势;已经成了消耗之局;退兵是势在必行!”
杨秀清更怒:“即便要退也该由本王来下令!”
萧云贵轻叹一声道:“战局瞬息万变;清妖奸险狡诈;若是再拖延下去更加被动;兄长善于用兵;该当知道当时的凶险。”
杨秀清仍是怒气冲冲的道:“那陈玉成也不能单独撤兵!”
萧云贵淡淡的说道:“兄长;杨辅清让西殿不到两万兵马单独在城南对抗六万清妖旬月;小弟以为陈玉成已经做得够多、够好的了。”
杨秀清面色有孝青;杨辅清在这一战中的表现实在留下太多让人诟病的地方;西殿陈玉成先是打退数路清军;让东殿兵马侧翼得到掩护;得以从容布置兵力包围南昌;随后又单独在城南独自抵抗抱成团的清军援兵六万余人一个多月时间;让东殿八万大军能有从容的时间攻打南昌。可惜杨辅清不但没打下南昌;就连向西殿伸一伸援手的姿态都没有。在如此局面下;西殿兵马单独撤离似乎没有太多理亏的地方;相反随后陈玉成部还主动阻击清军的反扑;接应东殿兵马后撤;救出了三万多的东殿兵马;正如萧云贵说的那样;陈玉成已经做得够多、够好的了。
但杨秀清丝毫不买账;上位者自认为是不会有错的;当下他大声斥责道:“那为何他不做的更多、更好?!”
萧云贵没有再吭声;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两人互相瞪眼沉默片刻后;萧云贵低声叹道:“兄长真是铁了心要借此事立威么?”
杨秀清哼了一声道:“倒是你西殿再向本王示威!苏褔省的钱粮为何停运了?镇江的兵马调动又是怎么回事?!”
萧云贵淡淡的说道:“小弟是在自保;只要兄长不来逼迫小弟;小弟绝对不会向兄长先示威的。秦日刚的两万大军不是已经去江西了么?”
杨秀清哦了一声道:“原来你知道的很多。”
萧云贵低声道:“兄长;其实小弟一直都是兄长这边的;兄长可知道小弟是如何知道兄长布置的?”
杨秀清心头一震;他也随即明白过来:“有人在从中挑唆?”
萧云贵点点头道:“这是自然;小弟前几日便秘密返回了天京;能叫得动小弟秘密返回天京的人能有几个?”
杨秀清眉头紧皱起来;低声问道:“他想做什么?”
萧云贵坦然道:“坐收渔人之利。东殿和西殿交恶;最大的赢家都不是你我两人。”
杨秀清面色终于一变;手中的酒杯喀拉一声被他生生捏碎;一手的鲜红他也不在乎;沉吟片刻后;杨秀清终于道:“面上你要能让我下得来!”
萧云贵一听此话;心中大喜;他知道杨秀清还是把那人当成了最大的敌人;而自己只是排在第二号;他还是需要继续和西殿合作下去;所以杨秀清放弃了这次的打击;转而两家说好。当下萧云贵起身规规矩矩的一个大礼跟着说道:“兄长放心;小弟一定让兄长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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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 趋利避害
萧云贵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个政客了;政客们总是在反复的争执和妥协中与别人达成一致;这当中不乏威胁、利诱和退让、妥协;几乎所有的卑鄙招数此时用将起来他没有丝毫的负罪感;包括舍弃和遗弃。
几天前他才对洪秀全表完忠心;随后便把洪秀全给卖了;在和杨秀清妥协时;又再一次挑拨了洪秀全和杨秀清的关系;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任何的负罪感;相反他认为自己利用这个机会向东王展示了自己的实力;又迷惑了天王;让天王误以为自己是个忠臣;两王至少在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不会再找西殿的麻烦了。
在南昌这场败仗之中;西王、天王和东王之中没有完全的赢家;但西殿确是获益最大的。在明面上;西殿和东殿达成谅解后;马上恢复了天京的钱粮供应;同时西王上书向东王请罪;并送了一批金珠宝贝和上号洋货给东王赔罪;又以西殿兵部名义昭告全军;将陈玉成在上海褫职查办;降职为一名小兵之后和他的两万部下在上海一起整编。
陈玉成对此没有丝毫的怨言;因为曾晚妹带给他的那封西王娘的信中已经将后果告诉了他;那晚曾晚妹问陈玉成信上内容的时候;陈玉成并没有将信函内容全数告知;他省略了后半部分西王娘告诉他西殿将如何善后的举措。西王娘直言不讳的告诉陈玉成;他将会背负一些骂名和冤屈;但陈玉成并不觉得委屈。一早西王就和他详谈过;他和他的将士们将经历这场整编。在他看来这是一早就计划好的事了。
但是陈玉成手下的将士们就有些想不通了;赖文光、陈阳兴等陈玉成部将在上海联合军中三十四名将领上书西王陈辩;书中将此战中东殿和西殿两支兵马的得失不偏不倚的陈述了一遍;赖文光等部将希望西王能明辨是非;收回对陈玉成的处罚。
萧云贵已经回到了上海;在收到赖文光等人的上书之后。只回复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几个字;随后赖文光等人也遭到降职处分。随后萧云贵召集这些将领进行了长谈;西王这次整编就料到会有这种局面;西殿很多大将手下的部将多数都是领军大将自己提拔的;这些部将甚至只知领军大将而不知西王;他整编就是要整掉这种风气。
萧云贵对上书的三十四名部将进行了降职处分之后;又一一进行了单独的谈话。谈话之中;陈玉成的部将们惊奇的发现西王对自己本身的能力和家事了如指掌。随后耐心的淳淳开导;让部将们知道西王这次如此处理是有西王的道理;并且斥责他们毫无眼光;西王自己都为了团结大局着想上书请罪了;他们几个还要闹腾什么?难道真要逼得西王杀了陈玉成向天京请罪不成?
赖文光等人还是很不服气;他们并没有怨恨西王;反而更加的怨恨天京和东殿。萧云贵再把祸头引向天京和东殿之后;就没有再解释什么了。说白了就是一句话;明白要执行命令;不明白也要执行命令。
萧云贵的举动并没有让西殿的将士们感到寒心;相反让他们对天窘面却是感到更加的离心。明明西殿这次没有做错什么;却被天京东殿逼迫;西王上书请罪;陈玉成被贬谪;天王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出来说句公道话;因此西殿上下都憋了一口恶气。
西殿上下的这种变化是天窘面始料未及的;杨秀清本想着看西王服软之后西殿将士们寒心的样子;却想不到萧云贵是如何转圜的;西殿上下却是把所有不公的矛头对准了东殿。而洪秀全却想不到西王会妥协;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一向喜欢痛打落水狗的杨秀清这次却没有穷追猛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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