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在门口站住身形;杏贞那轻柔的娇声便好似恶魔的魅惑之音;一遍又一遍的折磨着他。奕?捏紧的双拳渐渐松了开来;转过头来怒道:“洋务之事本王筹谋已久;他人不容染指!”
杏贞冷哼一声道:“没人想要染指;是你自个儿放弃了!”
奕?忍不住怒火;回身坐下;盯着杏贞道:“皇嫂;算你厉害!”
杏贞淡淡一笑道:“六爷说了实话;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厉害!”
奕?又被噎了一口;杏贞接着说道:“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兼管通商、海防、关税、路矿、邮电、军工、同文馆、派遣留学生等事务。如今连广州也丢了;当务之急便是重新和洋人开始谈判;在北边重开几个通商口岸;如此方能解当前火器、火炮不如长毛之困厄。”
说起洋务来;奕?总算面色稍缓;沉吟片刻道:“数日前俄国领事到了大沽口;除了照会请求重新勘定东北疆界之外;还暗示可以借师助剿长毛;同时还可斡旋我们同英法重开谈判!”
杏贞淡淡的品了口茶水;脸上的妩媚之色已然完全消失;面色从容淡然的说道:“这老毛子素来凶诈;而且与我大清接邻;康熙圣祖年间便打过几仗;上次老毛子借着和英法开战的当口;强行占据庙街、库页岛等地;杀我边民官军;这笔账还没算呢;他们还好意思恬不知耻的凑过来?”
奕?皱眉道:“臣弟以为如今长毛贼势大盛;英法又咄咄逼人;不如暂时联合罗刹人对付英法以及长毛;似乎更为妥当。”
杏贞微微一笑说道:“六爷你自己都用了似乎二字;足见六爷心中也不大信任罗刹人。英法虽然咄咄逼人;但其国远离我大清;罗刹人虽然此刻看似友善;但他们却与我比邻;连我一个妇道人家都知道远交近攻的道理;与罗刹人联手;无异于与虎谋就算将来长毛未能荡平;我们同罗刹人也必将早有一战。”
奕?轻叹一声道:“那与英法重开谈判便是遥遥无期之望了。”
杏贞凤目一扬道:“也不尽然;六爷可曾找过美国人?美国人虽然国势不如英法;但也是一个大国;有美国人出面调停斡旋;谈判或可重开。”
奕?沉吟片刻后;嗯了一声道:“这倒是个法子;美国公使麦莲已经回国;信任的美国公使列卫廉还未到来;等他到了大沽口;便可约他商谈。”
杏贞缓缓放下茶盏道:“还有一事;前日本宫召见了晋商的几家头面人物;乔致庸、雷鸿翙等人;已经言明朝廷可以鼓励工商之事;并赏了乔致庸和雷鸿翙三品顶戴。而南边广州沦陷之前;叶名琛曾奏报说有英人谈起美国遭受了一场经济危机;这经济危机便是他们生产的物件卖不出去;大批的工厂倒闭;工人失业;许多商家血本无归。”
奕?倒是第一次听闻经济危机这个词;本想发问;但杏贞接着便简要的解释了;奕?若有所思的道:“美国人生产的物件卖不出去;国内商人损失颇大;像美国这等以商立国的不啻于伤筋动骨啊。”
杏贞微微颔首道:“不错;于是本宫和乔致庸等晋商经营票号的商家商议过;可借这个机会;由朝廷出面接洽;晋商出银子;购买一些美国倒闭工厂的机械;在天津开办自己的军火、军械制造局等。这些军械局建成后;官民资本各占一半;但还是由乔致庸这些人出面管理;朝廷今后的军火供应便由这些军械局全权承揽。”
奕?一拍大腿道:“皇嫂果然聪慧;晋商票号富可敌国;乔家、雷家都是数十年的老字号;做起生意买卖来便是把好手。若美国真是受了什么经济危机;想必那些美国人也会急着卖掉一些工厂设备挽回损失。这次美国公使新来;臣弟便带着乔致庸等人与其谈判。”
杏贞微微颔首;跟着轻叹道:“六爷;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很多事情不方便出面去谈;还要六爷多担待一些才是。本宫知道六爷有时候心里觉得委屈;但看在静端皇后的面上能否忍一忍?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敞开来说?”
面对杏贞的柔声细语;奕?又有些挂不住面子了;杏贞起身走上前去;轻轻抚在奕?面上;柔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不习惯被一个女人教训;但面上的东西咱们要做给人看。私下里你要我如何都可以;我知道你心里是喜欢皇嫂我的。”
奕?都不敢望向杏贞;但却不闪避杏贞的玉手;只是低声道:“皇嫂;我们还是不要走到那一步为好。”
杏贞轻轻一笑说道:“你还是不敢;但我也就喜欢这样的你;咱们这样也好;总不能真让你成了摄政王;那还不整天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奕?急忙说道:“臣弟怎会欺负……”
杏贞嫣然一笑;百媚丛生的道:“好啦;和你说笑的;你先回去吧;总理衙门尽快筹备开府;上谕都昭告天下了;要是这总理衙门迟迟不能运作起来;便会被他人耻笑了。”
奕?嗯了一声;抬头看了杏贞一眼后;连退三步略略一礼便告退而去。
杏贞笑盈盈的望着奕?离开后;对屋外的安德海道:“小安子;本宫有些头痛;让太医院的程姑娘过来替本宫用针灸……”
第五百零六章 施针试探
清宫中自嘉庆年间以来,太医院便废除了针灸之术,原因和嘉庆年间天理教联合宫中太监作乱有关。太监作乱,嘉庆皇帝连同宫内其他人也不信任了,特别是针灸这种医术,稍有偏差就可能要人老命,是以嘉庆皇帝对这种治疗之法更是敬而远之,所以嘉庆皇帝便令太医院不得再使用针灸之术。
皇帝老儿的一个诏令倒是简单了,但对针灸之术的影响却是深远的,上行下效的风气一来,针灸之术的发展和传承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加上国人这种家传手艺本来就限制多多,最后导致在萧云贵他们那个年代,传下来的的针灸之术十不存一,很多都失传了。
程家的针灸之术果然是独一无二的,本来程家也是有祖训,这套针灸之法是传男不传女的,但到了程铁樵这一代,儿子媳妇早早去世,只和程灵秀这个孙女相依为命,左右无事之下,程铁樵还是打破了这个祖制,将一身医术和祖传的针灸之法传授给了孙女程灵秀。
程灵秀初时因为慈禧心腹太医院院判黄敬辞的关系得以进入宫中,随后便在太医院帮忙。杏贞生产之时曾今因为操劳过度,落下了头痛的病根,一次偶然的机会,黄敬辞大胆举荐程灵秀以针灸之术为杏贞治疗头痛之疾,一试之下果然针到痛销。杏贞大喜之下便让程灵秀专门为自己针灸,这种生产之时落下的病根是无法治愈的,程灵秀配合汤浴、药膳以及针灸之术。悉心替杏贞调理身子,倒也让头痛发作的时间大大延长,而且头痛起来也不再是痛不欲生。但偶尔杏贞用脑过度或休息不足之时还是会隐隐作痛,这时候只需要让程灵秀过来扎几针便好了。
程灵秀素手一扬,在杏贞的迎香穴上轻轻扎进一根银针去,轻声说道:“太后,感觉如何?”
杏贞轻轻嗯了一声,闭着的美目没有睁开,缓缓说道:“灵秀的手艺就是好。本宫已经不痛了。”
程灵秀乖巧的答道:“太后最近操劳过度,休息不好,是以引发旧患。平素多多休息,养养精神便好了。”
杏贞轻轻嗯了一声,程灵秀继续在杏贞手臂上施针,此时安德海却进来说道:“太后。军机处调江忠源入粤的上谕已经拟好了。是不是稍后再盖印批红?”
杏贞微微睁开眼睛,只见程灵秀专心致志的替自己施针,安德海的话语好似根本没听到一般,杏贞有闭上美目淡淡的说道:“不必,你念来听听本宫听听,没什么就盖印转到姐姐那边去,接着盖印下发,这事儿拖延不得。”
当下安德海轻声将上谕念诵了出来。便是任命江忠源为两广总督,总览两广剿匪军政之务。节制两省文武等等。针灸最讲究的便是心无旁骛,若是分心便会出现失误,须知扎错分毫、力度用得不当都会出现危险,听完之后,程灵秀依旧用针稳而快,似乎根本就没将安德海的话听进去。
杏贞嗯了一声,睁开眼睛看了程灵秀一眼后,淡淡的说道:“小安子可以盖印了,马上送到姐姐那边去加盖印信,然后交军机处八百里加急速发。”
安德海嗻了一声,急匆匆的办差去了。杏贞扭头望了程灵秀一眼后,又闭目说道:“灵秀,你很好。适才安德海说了那么许多话,你都心无旁骛。”
程灵秀啊了一声,似乎才反应过来杏贞在和她说话,当下道:“太后过誉了,义父教过灵秀,在宫里有些话不能听,也不能记,灵秀一直都谨记着,只是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可。”
杏贞嗯了一声,也不再说话。片刻之后,程灵秀施针完毕,将银针一一拔了下来,低声说道:“太后,针灸好了,痛疾可曾舒缓了?”
杏贞嗯了一声,缓缓从软榻上起身,披上衣裳道:“灵秀的针法果然了得,当真是针到痛销。而且做事专注,这个就赏给你吧。”杏贞从头上取下一支紫金钗,看起来极是名贵。
程灵秀急忙跪下谢了恩,很是欣喜的接了过去,跟着收拾好东西之后便告退而去。
杏贞穿好衣裳之后,安德海走了进来,杏贞坐在一旁喝了口香茗淡淡的说道:“你看着程灵秀会是长毛的密探么?”
安德海上前替杏贞梳理发髻,低声说道:“奴才看来不像,若说她是细作密探,这个上谕如此要紧,她必定会留心听一听的,适才念了那么多,灵秀姑娘手上施针丝毫没有停顿,一直专注于施针,就好像根本没在听一般。”
杏贞嗯了一声道:“但尚虞备用处查探到长毛派了细作到宫里,还是要把这个人给挖出来才是。”
安德海有些忧心的说道:“太后,适才您以千金之躯去做试探太过凶险,要是程灵秀真是细作,她手上银针偏个半分,那岂不是很是凶险?”
杏贞淡淡一笑说道:“我相信程灵秀不是,要她真是细作,前几次施针之时就可要了本宫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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