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两艘银琅船相继抵达江心岛,郭业率众与六百团练兵一道,在朱胖子的引领下朝着营地进发。
到底是心思缜密的朱胖子,从上岛伊始到进了营房宿地的一路上,郭业就发现无论是在选址的隐蔽性,还是说实用性,朱胖子都考虑的极为面面俱到,端的是无可挑剔。
特别是一排排鳞次栉比,排列有序的近百间营房所围绕着的一个大型练兵场,真是神来之笔。
练兵场足足有两个足球场那般大小,颇有点后世军营那种味道。
操场正当间,竖着一杆十几丈高的粗木杆子,杆子顶端悬挂着一副呈三角形状的黑面旗帜,正迎风飘荡,飒飒作响。
隐约能看见黑面旗帜上用红线绣着几个硕大的字样,貌似是“益州府六县团练军”。
郭业仰头看着这颇为大气的黑旗,心中颇为激荡,对着朱胖子赞道:“胖子,干得好!”
朱胖子看着郭小哥的神情,听着郭小哥的赞赏,自然是对自己的杰作倍加满意,心中不由得意异常。
安排完六百团练兵十人一火,百人一队的各自回到自己营房中歇息之后,郭业带着庞飞虎,程二牛等人来到了一间颇为大的木房之中稍作歇息,准备商议如何练兵之事。
这间大木房比普通营房要来得大,顶得上三四间营房那般宽敞,这也是朱胖子有意为之的。
美其名曰,这是六县团练军的营帐,专供郭小哥宿夜和召集下属的地方。
进入营帐的除了郭业之外,包括庞飞虎,程二牛,孙明延,关鸠鸠,朱胖子,阮老三,张小七,甘竹寿等人悉数到齐。
这些人都是郭家班的嫡系,六县团练军的骨干。
众人在营帐中分坐两排,郭业独坐上方正中间,乍眼看去,等级森严,泾渭分明。
待得众人纷纷找到自己的位置之后,郭业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诸位,今天咱们这六县团练军算是立起来了。正所谓人无信而不立,这治军也是一样,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今日下午,咱们就把这团练军的章程给立起来,如何?”
嗡……
话音落罢,营帐中响起一片交头接耳的声音,众人心知肚明,如今团练军算是组建完成,郭小哥下面就该给他们这些嫡系分享胜利果实了。
很显然,六百团练军肯定要分成若干部分,如果按照府兵编制的话,三百人一团,一百人为一队,十人为一火,这些队正,火长之类的人肯定需要人来填补。
而他们郭家班的嫡系便是这些小头目的最佳人选,最次也能捞个火长不是?怎么着肥水也不能流了外人田不是?
在场诸人多为热血汉子,谁不稀罕率着数百甲兵,手持戈矛驰骋江中,风风光光立下一番汗马功劳,光宗耀祖光耀门庭。
当即众人嘈杂议论一番之后,猛然齐齐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
一个个都屏住了呼吸,用期盼的眼神望着郭业,看看郭小哥会如何安置自己。
郭业略微扫了一眼在场诸人,心道,好家伙,眼神冒着绿光,看来这帮家伙都心中盼了许久了。
随即郭业指了指朱胖子,叫道:“老朱!”
“在,嘿嘿,小哥,老朱在!”
朱胖子欣然起身,满脸肥肉堆在一块儿笑得那叫一个灿烂,他也没想到郭小哥会第一个点自己的名字,而且在这么多郭家班人面前第一个点自己的名字。
爽啊,朱胖子心中呜呼哀哉地美了一声,简直是受宠若惊!
郭业眼光柔和的望着朱胖子,朗声道:“这些时日委实辛苦你了,你擅长精打细算,会过日子,以后咱们这团练军的钱谷之事全部交由你操办,你给咱们团练军当个大管家,如何?”
呃……
朱胖子脸色微微错愕,本以为小哥第一个点他名字,肯定会让他管个二三百号人,再次也能捞个百人队的队正,没想到竟然是让他管钱谷。
这,落差感委实有点大!
郭业见着朱胖子这尿性,心中也是好笑,不由开解道:“老朱,兵法有云,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可见钱谷粮草一事对我团练军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你想想看,咱们手下六百儿郎如果吃不饱穿不暖,手中无兵械,月月无军饷,谁还会给咱们卖命啊?”
说到这儿,声调陡然一变,极为恳切地说道:“老朱,你别小看了这管钱谷粮草的大管家,你身上的担子不轻呢。而且,这事儿关系我军生死存亡,一般人我又怎会将这掐着我军喉咙命脉之事轻易交付给他?”
“啊?”
朱胖子听罢郭业的话,特别是最后一句话,没来由身子颤抖了一下,心中颇有些感慨万千,脸色也稍稍缓和,心道,是啊,小哥能把银子和粮草让我老朱打理,那岂止是简简单单的信任?这与性命相托有何区别?
丫丫了个呸,看来我老朱还是小哥最信任之人。
当即朱胖子肥嘟嘟的大手一挥,意气风发地拍着胸脯喊道:“小哥放心,朱胖子知道自己的斤两,领军打仗咱不是块料,但是精打细算过日子咱是一把好手。老朱夸句海口,以后兄弟们吃不饱穿不暖,尽管找咱,咱不给小哥栽面儿,替小哥看好这个家!”
“好!”
郭业欣然击节,对着朱胖子笑道:“有老朱这句话,我这团练军的军心至少稳了一大半。”
示意朱胖子坐下之后,郭业又看了看其他几个跃跃欲试之人,说道:“六百团练军,本官准备分成六个百人队,分别由程二牛,庞飞虎,阮老三,甘竹寿,张小七,邵啸六人率领,你们六人暂且领个队正之职。等肃清岷江上的水匪之后,本官自会向刺史大人请赏,让你们也尝尝鲤鱼跳龙门的滋味。”
唰~~
帐中又是一阵驿动,人人都有份,都领了一个队正之职,而且郭业这话也说得很清楚,只要立了功就会向刺史卢承庆举荐。
鲤鱼跃龙门是嘛意思?
无非就是让他们与自己一般,仗着手中军功,将他们从一介布衣提拔至九品末流。
九品虽为末流,但是对于众人来说可是想都不敢想之事,那是绝对的光宗耀祖,祖坟冒青烟的大喜之事。
郭业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程二牛六人焉能不满意?
纷纷起身抱拳,齐声喊道:
“郭兵司大恩,我等敢不效死乎?”
唯独场中的孙明延一副苦瓜着脸,见着大家都落到了好处,分到了一杯羹,唉声叹气地自怨自艾起来。
自己虽然不是郭家班最早的嫡系,但是屡次协助郭小哥办了几件大事儿,就连屠杀何家满门之事都参与了。
这次更是带着城南三百泼皮投奔郭小哥的团练军,可算是连裤裆地典当给郭小哥了。
咋就连个队正都捞不到呢?
郭业瞥了一眼孙明延,见着他耷拉着脑袋,挂起一副老婆偷汉子,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的倒霉脸,心中不由暗乐。
当即对着孙明延打趣道:“老孙莫急,对你,本官自有安排,怎会让你白白吃上一亏?”
呃?
孙明延猛然欣喜地抬头望去,真是峰回路转啊!
继而一扫晦气脸色,春光灿烂猪八戒般望向了郭业,静待着郭小哥的下文……
第159章谋而后动
“老孙你的事儿先不急,晚些时候我单独再与你谈!”
郭业看着望眼欲穿都快穿出水儿来的孙明延,再次卖了个关子,将他那痒痒难耐的好奇心给高高悬在半空。
郭小哥既有安排,现在又不便说出来,孙明延只好忍住了万蚁噬心般煎熬的好奇心,跟个倒霉汉子似的耷拉着脑袋垮着脸坐了下来,继续默不作声装哑巴。
紧接着郭业指了指陪坐在右侧末端的关鸠鸠,说道:“至于关鸠鸠,虽然之前在落日山助纣为虐,但是好在及时醒悟,幡然回头,归顺了本官。孔老夫子不都说过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咱们不能将人一棍子打死嘛。”
说到这儿,关鸠鸠面色已是有些激动,两眼冒着雾气地看着郭业,嘴唇一张一合,久久说出话来。
郭业宽慰地看了一眼关鸠鸠,说道:“归顺本官后,关鸠鸠兢兢业业,克己任劳,本官都看在眼里。今后咱们团练军中的书信与公文往来之事,就交给关鸠鸠来操办吧。唔,暂且委任你一个军中书办之职吧。以后我团练军克有大功,自然有你关书办的一分功劳。”
言下之意,郭业是在告诉关鸠鸠,别看你丫是半路出家投奔咱郭家班,但是只要你忠心耿耿,办好差事,你的待遇还是和庞飞虎,朱胖子等人是一样的。
千万不要因为自己当过土匪,是半路投降来郭家班,就妄自菲薄,心存芥蒂。
关鸠鸠听完,自然已是感激涕零,扯着衣袖擦拭着鼻涕和眼泪,一时间被感动无以复加。
擦拭完鼻涕眼泪之后,哽咽着嗓子断断续续地说道:“学生谢过兵司大人的宽宏大量,学生定当克己任劳,为兵司大人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发光发热流尽身上最后一滴血。”
眼泪儿抹着,马屁拍着,活脱一个刚死了丈夫的受气小寡妇。
对郭业效忠完一番之后,关鸠鸠又走到帐中间,抱拳环顾作了一揖,深深叹道:“以后学生做得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望诸位同仁能够及时指正。”
放下姿态,彬彬有礼,立马博了个满堂彩。
众人呼声叫好之间,唯独朱胖子翻着白眼瞥了关鸠鸠一眼,心中暗暗哼道,矫揉造作,虚情假意,伪君子一枚!
待得众人都得了好,落了实惠,如同封神榜上有名者,姜子牙一一司了其职封了神邸般,郭业最后拍了拍双手朗声说道:“好了,差不多就这个意思了。诸位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蹭~!
又是程二牛急咧咧地站了起来,摩拳擦掌地喊道:“小哥,是要跟水匪开战了吗?俺二牛领上一百人,给小哥打先锋,可好?”
无语!
郭业立马白眼还击,哼道:“你这暴脾气,屁股还没坐热就想着剿灭水匪了?我问你,你可知现在六县百里岷江水域有几股水匪?共有多少人数?凭借咱们六百团练兵,又能征剿几何?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老朱你来说!”
说着指了指被刚刚任命为军中钱谷大管家的朱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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