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业看着两人间的彼此对话,再见着宇文倩那张令他讨厌的嚣张嘴脸,即便最是艳丽可在他看来仍旧无法化解当日傻虎之死的仇恨,于是他狰狞笑道:“宇文倩,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要杀便杀,何须那么多废话?”
宇文倩亦是眉头不皱一下,冷冷回应道:“被你这无耻之徒脏了身子,本夫人活着都嫌恶心。姓郭的,今日你也别守什么承诺,也无需返回大唐再取我性命,你就在这儿杀了我吧。这种惶惶不可终日,担惊受怕的日子,本夫人也受够了。来,你来取我性命吧,正好成全本夫人与夫君在地下团聚。”
说着,宇文倩竟然床脚摸到一把匕首,应该是平日用来防身的。
只见她将匕首随手一抛,恰巧扔在郭业的脚前,话中透着死意道:“来,拿起匕首来,一刀结果了我的性命,今日我宇文倩若眉头皱上一下,便让我此生下阿鼻地狱,受挖眼拔舌之难,永世不得超生!”
宇文倩言语间透着无尽怨毒,求死之心已然决绝,看来,今天真是不愿活着离开这里。
“不要,不要啊,夫人!”
云裳再次抱紧了郭业的大腿,生怕郭业会俯身弯腰去捡地上的匕首,然后继续求着郭业道:“益州侯,念在夫人与你在天竺有过夫妻之名,帮你甚多的份儿上;念在夫人与你今天在这儿破庙中有过夫妻之实的份儿上,我求求你,放我家夫人一条生路吧!”
叮~
话音刚落,只见云裳突然抄起地上的匕首,反手抵住自己的胸口,一脸决绝地喊道:“益州侯,只要你肯我家夫人一条生路,云裳原替她一死,祭奠你死在吐蕃王陵的那些弟兄。夫人——”
云裳一边用匕首抵着自己的胸口,一边扭头看着宇文倩,泪珠断然坠下如雨线,惨然一笑,道:“夫人,你要保重,你要好好地活着。下辈子,云裳还要跟着夫人!”
言罢,握着刀柄的右手猛地举高,刀尖对准着自己的胸口,双眼痛苦闭起,一气呵成就要引刀自戮……
说时迟,那时快!
郭业猛地抬脚一横扫,咣当~
一脚便将云裳手中的匕首踢飞开来,丢弃在了屋中的一个角落里。
幸甚,阻止了云裳以身殉死的惨剧发生。
郭业看着云裳皱眉摇头叹息道:“云裳,为这种人赴死,不值啊!”
云裳摇头执拗道:“夫人生,我便生。夫人死,我自相随!”
宇文倩虽然被郭业侵犯了身子一心求死,但她与云裳是有感情的,所以她并不希望云裳白白丢了大好性命。
见着云裳竟然为自己赴死,她早已哭成了泪人儿。
郭业看着这主仆二人,一个一心求死不愿苟且,一个为主殉死不愿独活,要说心里没有一点揪动,那是骗人的。
偏偏这主仆二人都先后跟自己发生过关系。这种滋味当真是不好受。
可是宇文倩不死,又如何向为掩护自己撤退,舍生战死在吐蕃王陵的傻虎等弟兄们交代呢?
尽管真正杀死他们的凶手是薛延陀人,是薛延陀部的骑兵,但若不是宇文倩惹是生非,又怎么会被薛延陀人算计呢?
所以,宇文倩罪责难逃。
但是真的要杀她吗?杀一个曾经为自己效力,刚刚又跟自己发生过关系的女人吗?
他现在真的下不了手,于心不忍啊!
而且现在这种局面,一死则双双殒命,云裳这娘们虽然不怎么地,但是何其无辜?
无论是妇人之仁也好,还是恻隐之心也罢,郭业现在愣是无法弯下腰来去捡起那把被踢飞在房间角落里的匕首。
呼~
郭业猛地深呼一口气,突然一言不发地穿戴起衣衫,待得穿好之后,他悠悠转身缓缓走至门口处,推开房门微微驻足了一下。
随后,他很是犹豫地站那儿一小会儿。倏地,他回头盯着宇文倩,后街蠕动却久久无话出口。
直至最后,他才艰难地说道:
“宇文倩,我不杀你,但我也不愿意看到你。离这座破庙五十里外有一个港口,那儿经常有天竺商人的船只前往海外。云裳会讲天竺话,我那门口的四个士卒可以贴身保护你,你带着他们从那坐船,去你兄长宇文交趾的大陈国吧。到了大陈国,好好善待云裳和他们四个人。”
说完之后,郭业再次抬起脚步走到了院里,留下目瞪口呆的宇文倩和劫后余生喜极而泣的云裳居于屋中。
紧接着,又听郭业在院中喊道:“宇文倩,天亮之后你们便走吧。答应我,这辈子永远也别再踏进中原一步。下次若让我再见到你,必取你性命!”
第973章长安宫楼思忠臣
离开宇文倩的院落后,郭业并未第一时间返回大殿中继续睡觉,而是去了破庙山门口向那四名西川士卒交代了一番,让他们天亮之后便护送宇文倩前往五十里的港口,与她随行前往大陈国。
一开始,四名忠心耿耿的西川军士自然是百般不允,可架不住郭业的一番好说歹说,最后硬是搬出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为由,总算说服了四人同意随宇文倩出海前往大陈国。
期间,四名军士自然免不得伏地恸哭,口称不舍和磕头祈福,愿大人一路保重,安全返回大唐。
交代完诸事之后,郭业才返回大殿内睡觉,他必须养好精神等着天亮之后离开破庙,进入山脉进行为期数日的徒步穿越,离开天竺返回大唐国境。
次日天亮,他好像有意躲着宇文倩和云裳,更好像是真的睡得死死,至始至终一直都呆在大殿中再也没有出现过。
与此同时,奉了郭业夜里交代的四名军士来到废弃的院落,寻到云裳和宇文倩,强行护卫着她们主仆二人离开了破庙,朝着五十里外行去。
这一刻,好像大家彼此都心有灵犀一样,宇文倩和云裳也没有向他们询问过郭业,就这样默默地离开了。
直至三个时辰之后,悄然尾随在她们身后的郭业才出现在港口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包上,眺望着云裳和一名天竺货船的船主交涉,注视着宇文倩和几名士卒上了船后便再也没有下来。
呼~
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眼眶有些湿润,唏嘘道:“宇文倩,希望你好自为之,再也不要回来了!”
宇文倩,走了。
云裳,也走了。
这一次,这两个跟他都稀里糊涂发生过关系的女人,真的走了!
而且,走得很远,远到此生也许再也没有相见时。
随后,他收拾了一下略显沉重的心情缓缓从山包上下来,重新返回到那座破庙中。
他没有什么好准备的,只是将之前剩下的一些干粮带上,准备进山的时候充饥而用,谁知道在这山脉中要徒步穿越多久,不带一点干粮在身上的话,恐怕还没返回大唐国境,就先活活饿死了。
准备妥当,无牵无挂,此时虽已过正午,日暮却未来,是时候离开了。
背负行囊,携带干粮,进入山脉,徒步穿越。
郭业终于一人独行,踏上了返回大唐国境的征程……
兴许等他回到大唐抵达长安,那时已经是大雪纷飞寒冬腊月天了,希望能赶到贞观五年的年关跟秀秀一起围炉团聚。
……
……
时隔足足四个月后,中原北方早已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之景。
长安,更是大雪纷飞,足足下了十来天的鹅毛大雪。
李二陛下披着白绒绒的狐裘在一群内侍太监的簇拥下上来宫门城墙,两名内侍撑着一顶硕大的黄盖替李二陛下挡着落雪,鹅毛般的雪花片片落下洒落在伞盖之上,发出嗤嗤之声。
刚在一旁指挥着内侍忙前忙后的董顺顺公公得闲下后,抱着软软厚厚的大氅近上前来,小心翼翼地披在李二陛下身上,低声关心道:“陛下,小心着凉!”
紧接着,顺公公又让两名内侍宦官搬来一把包着软垫的太师椅,请皇帝坐下赏雪。
不过李二陛下却摆手拒绝了,他依旧站着没有坐下,随后紧了紧围着脖子的狐裘,哈出一口热气暖了暖双手,摩挲了一番取暖,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视眼所能见到的长安城。
此时,皑皑白雪已将偌大的长安城覆盖得白茫茫一片,壮丽山河银装素裹,极尽妖娆。
与李二陛下随行上城楼赏雪的还有尚书右仆射长孙无忌,他躬着身子走上前来,低声诵道:“真是大好河山啊,李唐天下如今初具盛世之景,此乃陛下贞观治下五年之功呐!”
换做平时,李二陛下对长孙无忌的这句话绝对很受用。
可是今天他好像有些提不起兴致来,摇了摇头叹息道:“已到年关,长安却连下了十来天的鹅毛大雪未曾停过。可见北方之地天气之冷,积雪之深了。唉……真是苦了天下百姓了,不知又有多少朕的子民要在这场大雪灾中枉送了性命啊。冻死、饿死者,想必不计其数了。辅机,若野间有饿殍,路有冻死骨,又谈何大唐盛世啊?这次雪灾,兴许就是上苍警示啊,朕身为一国之君,有罪,有罪啊……”
“呃……”
长孙无忌听着皇帝妹夫的话,顿时哑口无言,看来自己刚才热脸蛋贴冷屁股,选错了时机表错了情。
随即,他尴尬地讪笑两声,掩饰道:“陛下,这人祸可躲,天灾怎能避?这场大雪下多久也不是陛下您所能决定的,对吗?所以,皇上无需自责。再说了,之前早朝上您不是督促户部拨放赈灾银到各地州府,竭尽全力去挽救吗?古来圣君者,不外如是。陛下,您已经做得够好了。”
“古来圣君?”
一片雪花飘落在李二陛下的脸上,瞬间化作了水渍,彻骨凉意让李二陛下打了个激灵,然后冲长孙无忌说道:“如果朕今日之所作所为都能称得上圣君,那这圣君也太廉价了。朕只是在做一个皇帝的本分,如果一个皇帝不能让自己的子民吃饱穿暖有屋住,那还配当一国之君吗?朕决定了,若再过五天这大雪还不停的话,朕便下罪己诏,向苍天大地请罪,为天下万民祈福!”
“不不不~”
长孙无忌连连摆手劝解起来:“陛下,使不得啊,这罪己诏万万下不得啊!”
不怪长孙无忌紧张,这罪己诏若是一下,固然身为一国之君的李二陛下会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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