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山军堡里,几乎所有的守城器械,都被付之一炬,可以说,除了个石头围子,这楚山也没啥拿得出手的东西了,若是要想把楚山当做扎进鞑子境内的一枚钉子,他还得好好的经营一番,要经营,自然就需要时间,不过,眼下看起来,他的时间并不多。
斥候们川流不息的送来探报,更有尹胜的精英营的那些家伙,一头就扎进了这敌国的内部,去为他打探一些更深入的情报。这些情报都显示,至少,方圆五十里的范围内,他的大军还是安全的,至少,这个范围里,除了少许的一些敌人的斥候,大队的敌军,都已经消失无踪了。
但是,这个范围,对于步卒来说,是安全,但是,对于那些在马背上都骑成了罗圈腿的鞑子们来说,这点距离,远远不够,好吧,这样说吧,就是放出一两百里地,这距离也未必管用,连夜奔袭,三百里对步卒为怪,何况一两百乎。
所有,当前,最为忙碌的还是这些斥候们,寻找到鞑子的大营所在,成了他们最主要的任务,中军已经传下号令,发现敌军大营的确切地点的并立刻回报的斥候,百户以下,就地坐升一阶,记大功!
这是余风借鉴了后世的某些做法了,记得他好像看过一些资料,在二十世纪末的那场对安南的战争中,我军的炮兵侦察兵,似乎就是这样的一个做法。当时好像是发现敌人的一个重炮阵地,直接就是一个三等功,丝毫不带含糊的,那时候的侦察兵,和他现在手下的斥候本质上都没有多大的区别,自然是重赏之下人人争先了。
他不确定是不是他面对的这支人马,是不是就是清国目前能够聚集起来的所有力量了,但是,有一点,他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此刻鞑子们首尾不能兼顾,兵力已经是相形见拙了,而他已经命令西路军慕诗率部,继续朝着丹东堡进发,拿下丹东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丹东堡一拿下,和楚山堡遥想呼应,被夹在中间的碧潼,所有的地理优势战略意义都没有了。
到了那个时候,局势可就攻守易位了,等于是大清的门户大开,任他纵横驰骋了,呃,如果皇太极不算调集北方和明军对峙的军队和自己死磕话,那么,那就可以真正意义的住下来,好好的谈谈了。
他倒没有觊觎大清的基业,这个蛋糕太大,他陡然吃下去,要撑死人的。即便他有那个野心,也得是他先统一了朝鲜,让整个朝鲜半岛,都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之后事情,整个统一,不是名义上的统一,而是真正的从上到下,从中央到地方,都彻底的有力的掌控,能随时动员各种资源,就想如今的新城平壤一样。
所以,这一仗的目的,余风就是想告诉对方:“我不好惹,不要惹我,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咱两井水不犯河水!”
所以,打下熙川,不算什么,甚至,打下这楚山军堡,也不算什么,只有真真正正,消灭鞑子的那么一部,让远在盛京的皇太极都感到肉疼,才能达到这个目的,还是那句老话:和平,从来都是打出来的,而不是谈出来的。
安定不了这边,对于南边的朝鲜李朝小朝廷,根本就没得余暇去管,总不成他把人家朝鲜上上下下的王公贵族全部都杀光吧,虽然,看起来,那也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但是,这些人全部都死光了,谁来帮他安抚这些朝鲜百姓,谁来帮他治理这些朝鲜百姓,再怎么说,靠风字营这已经掺水的了几万人,去治理近两百万人的朝鲜三千里江山,那可就是和当初的清军入关时候有的一比了。
万一这些李朝余孽,靠着他们世代的人气笼络人心,这里组织个义勇军,那里搞个游击队,那余风还要不要生产发展了,所以,暴力不一定全部都好使,有时候,和平演变的手段配合起来,往往会突出奇效,余风就是打算这样对付李朝小朝廷的。
武力压迫为主,内部分化拉拢辅之,除了最顽固不化对于他的基业没有任何的建设的那一小部分人需要镇压消灭以外,他不打算在也觉得没必要在南方弄出这样大的阵势来,历史上,三千清军就打到汉城的事情都发生过,换做他来,带几万人去将人家的老巢断掉,那也没多大的光彩,这不摆明欺负人吗?
余风知道,自己这一仗,消息迟早都会传到汉城那边去,他就不相信,除了这些被选入风字营的朝鲜辅兵之外,在平壤的那些朝鲜官吏,和汉城那边,就一点瓜葛都没有了,也许,不用自己的特意去通知,这边的军报一到,不过几日,汉城那边的某些人,某些死硬的或者一直在观望的人,就会知道这边的消息,相信到了那个时候,应该怎么样做出选择,他们心里都多少应该有些谱了。
实际上,情况也真的如余风所料想的一样,自从余风的大军一出新义安,以迟青山为首的那些在平壤的朝鲜官僚们,甚至比起风字营的留守将官们,更为关心风字营的战况,毕竟,他们已经是和余风绑在了一起,上了余风的这条贼船再无退路了的,即便是他们愿意顶着一个曾经“从贼”的帽子,在余风失利后再去找他们昔日的恩主,只怕也不会被人接受,朝三暮四的人在那里都不受待见不被接受的,既然他们跟了余风,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否则,富贵不说,就是身家性命也是堪忧的。
余风更不知道,当打下熙川的捷报,传送到平壤的时候,平壤城里十多万人,那是一片沸腾,简直比过年还热闹,在街市上,本来就是价值不菲的爆竹,一时都已经脱销,颇有些洛阳纸贵的意思了。至于那些在熙川冤死的百姓军民,则是很少有人提及,官员和人们津津乐道,都是关于捷报的话题,关于捷报的内容。
打下了熙川,意味着,这北方黄海道全境,都在平壤的掌控中了,这地盘的扩大,就意味着有更多的官位职位有了空缺,这最大的受益者,当然是这平壤的军民们,事关他们切身的利益,他们不高兴,谁高兴。
第三百八十七章 上意好揣测 过程无须问
如果说,路过熙川的时候,方离味是提心吊胆的话,那么,等到从新义安经过,到达平壤的时候,他简直就是心惊肉跳了。
说实话,他这一辈子,值得称道的事情,还真是不多,在这短短数天里发生的事情,只怕是他这辈子最为跌宕起伏的日子,就连当初从北京被调到辽东,也没有这些天这么刺激,那时候光顾着失落去了,哪里还有心思琢磨别的。
但是这一次不同,从一开始得知到货源被断心急火燎的赶往楚山,然后到被困在敌城中如坐针毡,到逃出城后如释重负,继而峰转路回,然后,就一路带着惊愕的表情,出现在平壤。
这一次次的情绪的转化,饶是他心智坚定,也不禁感到有些吃不消了,得亏是锦衣卫的老兵油子,换做一个啥世面没见过的新兵蛋子,这一路来,能成什么样,就难说的紧了。
到了平壤,方离味已经彻底的清楚了,这一支人马,在这朝鲜割地称王,只怕,和大明没有多大的关系。而这一次,他没有带着丝毫的侥幸,即便朝鲜历来就是大明的藩属,但是,大量的操着汉音的大明士兵,充斥在他们中间,而他所知晓的,目前朝廷九边几乎都是吃紧,这个时候,可不会有这样的多的兵马来朝鲜帮他们打仗,这会儿,可不是万历年间了,大明自己的事情都没搞定,哪里有余暇来管他们。
而同样,这支人马中,不乏朝鲜士卒,这就很让他看不懂了,难道说,他们和朝鲜李王之间,还有什么暧昧不成,朝鲜一贯以来,都是国寡兵弱,若是这些人马都是可以为朝鲜王所用,那么,他们和国寡兵弱一词基本上就没什么关系了,能够和清国的鞑子扳腕子,怎么都不能说他们弱的。
这一路来,虽然说是护送,其实,也押送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只是没有将他手脚束缚,然后再装进囚车笼子而已。当然,方离味很知情知趣,一路上,没有人押送的士兵,找任何的麻烦,他想找机会离开这些人的心思,在见过熙川那把的惨象后,早就彻底的熄灭了,在这乱世中,人命还不如一条狗,他相信,若是自己玩点什么小花样的话,他身后的这些人,刀子挥起来,绝对不会带半点犹豫的,别看这些人平时似乎和和气气,在方离味看来,这些都是些虚幻的假象而已,不凶狠,不如狼似虎的兵,怎么能打胜仗,这些兵能够干得过鞑子,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进城之后,他直接被送到了一个衙门里面,还好,他被安置在一间空房里,虽然外面有人把守,但是,总被被直接送到大牢里,要强上许多倍了,再不济,这也是个软禁的待遇,而且,在吃喝上,这些人,可从来没有亏待过他。
第一夜,就在这忐忑不安中,悄然而去。如同坐牢的人一样,甭管他们刑期有多长,这第一夜是最难忘记的,方离味也是,他那些囚犯不同,囚犯们尽管不愿意接受,但是,却是明白,自己今后的日子,将会大致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他,却不知道会得到怎么样的处置。
当阳光撒进窗棂,照在他因为辗转反侧不能入眠的疲倦面容的时候,屋子外面,响起了脚步声,这个时候,他有些想念那个尹百户有些狡猾的笑脸了,尹百户是军人,当兵的,心思狡猾也总是显得有些单纯,但是,他知道,这次来的,怕是就不是当兵的了,就算如同锦衣卫一样,披着天子亲军的名头,干的可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而他们之中人,最怕遇见的,就是同样干这些事情的同行了。
一个年轻的百户,走了进来,是的,是百户,这一点,和尹胜接触了这么久的方离味,可以肯定,至于年纪,他直接忽略了,这支兵马里,从士卒到将官,四十岁以上的,基本上都看不到,实在是一支年轻的不像话的人马,既然如此,二十来岁的百户,一个一个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也没有精力去感到奇怪了,貌似他们的大帅,也不过三十左右的样子呢。
那百户走进来,看了看从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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