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的时候也指到了李云天。
见此情形,原本叽叽喳喳围在四周看热闹的人们刹那间就安静了下来,在他们印象里还从没人胆敢在周府的门前教训周府的下人,这岂不是不给周扒皮面子?而周扒皮可是小河镇说一不二的土霸王,没人敢招惹。
“你……你们有种等着。”那名门卒被打掉了几颗牙,嘴上和鼻子上都是血,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擦了一下鼻前的血后色厉内荏地向李云天撂了一句狠话,然后踉踉跄跄地往院子里奔去。
“大海,周家的人可不好招惹,李先生不会有什么麻烦吧?”望着狼狈逃走的门卒,一名立在赵大海身旁的青年有些担忧的问道,毕竟在他们的眼中周扒皮就是神一样高高在上的人物,得罪了周扒皮通常都会被其整的很惨。
“没事儿。”赵大海扭头望去,见周围的青年纷纷面露担忧的神色,于是微笑着低声安慰道,“这次周扒皮完了,以后再也不能作恶了。”
青年们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不清楚赵大海何来的自信,不过赵大海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这使得他们将信将疑。
听闻周扒皮被人找麻烦,整个小河镇立刻沸腾了起来,镇民们小跑着从四面八方赶来看热闹,很快就将街道上围得水泄不通,嗡嗡嗡地在那里议论着。
或许是门外聚集了太多的人,周扒皮好一会儿才从府门里出来,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小眼睛中年人,身旁簇拥着数十名拎着刀枪棍棒的家丁。
随着周扒皮的出现,现场逐渐安静了下来,人们纷纷凝神望着眼前的一幕,暗中等待事态的发展。
李云天此时已经得到消息,一名周家的下人已经从后门骑着马溜走,看样子是向县衙搬救兵去了。
这正合李云天的心意,他就怕今天的这件事情闹不大,等周扒皮在县衙户部当司吏的女婿一来,他正好将其一网打尽。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到本老爷的府上闹事?”周扒皮眯着小眼睛环视了一眼门外的人,然后把目光落在了李云天的身上,冷冷地问道。
“周扒皮,你为何抢了我们的鱼,还把人给打伤了。”赵大海闻言立刻上前一步,瞪着周扒皮说道。
“鱼?”周扒皮闻言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既惊讶赵大海胆敢当众喊他“周扒皮”,同时对赵大海所说的事情感到有些疑惑,不由得扭头望向了一旁一名獐头鼠目的中年人。
“老爷,是这样的,今天上午小的在街上看见有人卖的鱼挺新鲜,于是就让他把鱼送到了府里,后来小人这些鱼是从海里捕来的,因此准备送其报官,是他苦苦哀求小人看他可怜这才放了他一把,没成想他现在倒来咱们府上闹事。”
獐头鼠目的中年人是周府的张管家,瞅了一眼被人扶着的满仓叔后开口向周扒皮说道,“老爷,小人已经派人把那些鱼扔进了海里,依照咱们大明的禁海令这些鱼属于禁物,留不得。”
“你胡说。”这时,满仓叔禁不住开了口,神情愤怒地望着张管家,“是你说那些鱼要献给忠武王尝鲜,让我找忠武王要钱去,我跪下来哀求你稍微给点钱,家里等着急用,你就让那些下人把我打了出去,还说那些鱼是从海里捞的。”
此时此刻满仓叔自然不可能承认他的那些鱼是从海里捕来的,其实海鱼与淡水鱼的区别很大,岸边的渔民一眼就能认出来,也就是说张管家早就知道那些鱼是海鱼,故意骗了满仓叔。
“忠武王何等的尊贵,岂会看上你那几条破鱼?”
张管家闻言冷笑了一声,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你离开我们周府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却说我们打了你,天知道你在那里惹了什么祸事,像你这种妄想讹钱的刁民我可见多了。”
“你血口喷人,你说忠武王每天山珍海味,吃鱼的时候只吃鱼腹的一点儿鲜肉,一顿饭要备几十条鱼,还说那些鱼能进忠武王的嘴里是我的福气。”满仓叔立刻一脸悲愤地反驳道,“如果不是我跑得快恐怕就被你的那些手下活活打死。”
“你们这两天打着给忠武王献礼的旗号在镇上强迫各商铺、大户出钱出货,竟然连集市上卖菜和卖柴的都不放过,实在是欺人太甚。”说着,满仓叔提高了音量,无比愤慨地望着张管家。
“有这种事?”周扒皮的眉角挑动了一下,望向满仓叔的目光中充满了一丝恶毒,随后装模作样地问向了张管家。
张管家在外面的所作所为十有八九出自周扒皮的授意,这次勒索镇上商家和大户人家就是他让张管家干的,想要趁着李云天的到来捞上一笔,他可不认为镇上的人敢找李云天对质。
“老爷,他胡说八道,绝无此事,小人向来公平买卖,从没有干过强取豪夺的事情。”张管家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断然否认了满仓叔的控诉,抬头恶狠狠地环视了一眼围观的人群,高声说道,“老爷,现在乡亲们都在,你可以问问他们,看看小人是否做过那些事情。”
“诸位乡亲,如果张管家确实做下了什么恶行,你们告诉本老爷,本老爷绝对不会护短。”周扒皮随后望向了现场的百姓,语气阴沉地说道。
见周扒皮看了过来,在场的不少百姓心中惧怕之下纷纷低下了头,这使得周扒皮颇为得意,斜着眼睛望向了李云天,神色有些几分得意。
他知道李云天是赵大海的靠山,如果没有李云天的话赵大海才不敢到他的府上闹事,否则就是自寻死路。
虽然周扒皮现在还不清楚李云天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与赵大海是什么样的关系,不过他并不怕李云天。
由于李云天刚才操着一口江西口音,身上又无半分官威,因此周扒皮断定李云天是一名富商,或许李云天在江西有些本事,可浙江与江西分属两个布政司,在定海县的地界上他可是地头蛇,而强龙不压地头蛇,所以他对李云天并不忌惮。
况且,要是李云天真的有本事的话肯定早就惊动了县衙的人,既然李云天连定海县衙都指挥不动,那么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周扒皮多打量了郑良和李宜安等人几眼,感觉立在李云天身后的这几个中年人和老头身上倒有几分官气,不过既然排在李云天的身后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人物。
面对周扒皮的挑衅李云天的脸上波澜不惊,在他面前周扒皮简直就是蝼蚁一般的存在,他才没有必要为这种小人物费心,现在先让这家伙得意一番,届时自然会有人修理他。
第874章恩怨纠葛
“张管家,你昨天下午来我府上以孝敬忠武王为名拿去了一千两银子,这件事情你不会忘了吧?”
就在周扒皮得意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从人群中传来,只见一名留着小胡子的中年人在几名家丁模样的下人护送下挤开人群来到府门前,冷笑着望着张管家说道。
望见那名小胡子中年人后周扒皮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住了,小胡子中年人名叫何云谊,与周扒皮一样也是小河镇的秀才,是小河镇的仅次于周扒皮的大户人家,两家人由于争夺土地和生意可谓是世仇。
原本,周家与何家在小河镇的势力伯仲之间,不过自从周扒皮把女儿嫁给县里户房的刘司吏,就逐渐在小河镇压了何云谊一头,近些年来的势力更是日益做大,将何云谊牢牢地给压住了。
李云天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周扒皮在小河镇为非作歹这么些年肯定树立了不少敌人,何云谊肯定是看出了什么苗头,因此冒出来硬磕周扒皮,倒省了李云天不少事。
至于何云谊为何敢出面与周扒皮叫阵,原因很简单,年前他去杭州女婿家的时候曾经远远见过李宜安一面,故而刚才见到李宜安后一眼就认了出来。
身为浙江布政使司左布政使,李宜安肯定是要陪伴在李云天的身旁,由此一来何云谊也就猜出了李云天的身份,否则浙江地界有哪个年轻人能令李宜安甘居其后,而且还有几个人的身份好像要高于李宜安。
何云谊非常惊讶李云天会出现在小河镇,虽然他不清楚李云天为何会帮着赵大海等人找周扒皮的麻烦,但他知道周扒皮这次玩了,以周扒皮平日里的所作所为这次落在李云天手里肯定必死无疑。
因此,何云谊很快就拿定了主意,趁着周扒皮得意的时候挺身而出指证了张管家,准备将周扒皮的恶行公之于众。
古语云,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周扒皮平日里作恶多端,如今被老对手何云谊痛下“杀手”,也算是得到了报应。
“何兄,此话怎讲?”周扒皮稳定了一下心神,皮笑肉不笑地望着何云谊。
“周兄,昨天张管家说奉了你的吩咐来府上要募金孝敬忠武王,怎么,你不知道这件事情?”何云谊闻言冷笑了一声,从身上取出一张收据,高声说道,“这是张管家收钱后开的字据,上面有他的签名和手印。”
张管家见状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昨天周扒皮让他去敲诈何云谊,他软硬兼施从何云谊手里讹了一千两银子,不过何云谊让他写个字据以证明他交了这笔钱。
对于何云谊的这个要求张管家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场就写下了收据说是何云谊所出的捐银,并签字画押。
由于这笔钱上不了台面,所以收据上没有点名其用途,否则一旦落到外人手里就是行贿朝廷命官的大罪,因此张管家才不相信何云谊有胆量向忠武王核实有没有受到那笔孝敬的钱,除非他的脑袋被驴给踢了。
在张管家看来,这笔钱是何云谊捐献的募金他收的心安理得,而且何云谊也无法查证那笔钱的流向,所以这笔钱稳稳当当地就落在了周扒皮的腰包里,他也不会担什么责任。
可是谁能想到仅仅一天张管家就遇上了麻烦,何云谊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不仅提到了那笔钱,而且还拿出了他所写的收据,这样一来就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张管家,有这回事?”周扒皮现在心里恨不得一口吞了何云谊,面无表情地望向了张管家。
如果搁在平时周扒皮早就让手下的人冲着何云谊和赵大海等人大打出手,不过目前的形势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