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们的主帅,青芜下马飞奔,冲向那马上摇摇欲坠的人,他的身子在她到达时重重地摔落下来,跌进她的怀里。
青芜的双手紧紧地抱住他,声音在颤抖,不停地呼唤着他:“云歌……云歌……”
然而,慕容云歌如同丧失了魂魄一般,丝毫没有反应,他空洞的眼神望向天际,却是朝着长安的方向。那里——有他深爱的人!
长安。
天气已经开始转冷,柳絮已经不再纷飞,偶尔会有星星点点的雪花飘下,原来,已经冬天了。
烟罗整日心神不宁,常常在张骞府里为慕容云歌祈福,虽没上过战场,但她也深知刀枪无眼,特别是近来几日,总觉得心神不宁,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
这一日,外面下起了很大的雪,经过一整夜的堆砌,地面上已经是落雪及膝。烟罗推门,看到白茫茫的一片,一阵寒气迎面扑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双手笼在唇边呵了一口气。可是这微薄的热气似乎不足以抵挡外面铺天盖地的严寒,她仍是觉得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有些清寒。
“小姐……”巧云轻柔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那声音在雪地里散开,很快就消失殆尽了。
“怎么了巧云?”烟罗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看着这个一向有些风风火火的丫头。
“霍公子来了。”巧云喘着粗气。
“霍去病来了?”烟罗一喜,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巧云,见巧云用力的点头,撇下她就朝正厅跑去。
“小姐,不在正厅,就在大门口的雪地里——”巧云见烟罗往正厅的方向跑,在她身后嚷道。
烟罗一口气跑到大门口,见霍去病一身墨玉长袍,黑色的披风罩在长衫外,高大的身躯显得更为英挺,远远望去,就像屹立在雪地里的轻松。
“霍去病——”人还未到,烟罗已经开口唤他,霍去病听到烟罗的声音,朝门内望来,烟罗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行走,速度并不是很快,他抬脚迎了过来。
“烟罗,走!”霍去病一把握住烟罗的手,她的手指冰凉,就像这落雪一样。
“於单有消息了吗?”烟罗任由他握着,急急地问道。
“嗯,皇上已经答应让我带你去见他了,我们现在就去。”霍去病拉着烟罗就往门外走去,巧云追过来,正好看到他们两人跨出门槛的背影,不禁着急起来:
“小姐,你要去哪里?”
烟罗听见身后巧云的声音,顿住脚步,回头嚷道:“告诉张骞,我一会就回,不用担心。”
长安街上的积雪虽然被轻扫过,但是仍有些雪水冻成了冰,马车行的很慢很稳,烟罗坐在马车里很是焦急,两只手不停地在袖中搓着,既是取暖,也是紧张。
霍去病微闭着双目,却仍能感觉到烟罗的不安,他不动声色地伸出手去,轻轻地握住烟罗的双手,他的手掌很大,也很暖和,烟罗微微一愣,看着他平和的脸,心里似乎踏实了不少。只是她并不知道,他微闭的双目下,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霍去病素来不喜匈奴人,况且於单还是匈奴太子,这次倘若不是因为烟罗,他又怎么会踏进涉安侯府半步呢?
这条街越走越熟悉,正是烟罗那日夜里偷偷跟过来的地方。
下了马车,便有小厮来开门,涉安侯府的积雪有点厚,直到屋内都是如此,似乎并没有人清扫。
烟罗心中不免一阵心酸,这,或许就是初见霍去病时,他说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吧?如今的於单再也不是匈奴高高在上的太子了,他不过是被人陷害篡位的可怜人,又如何得到别人的敬仰?
“烟罗……”霍去病轻轻扯了一下她的斗篷,原来小厮正在前头引路,自己却不知为何停了下来。
回过神来,烟罗的脸上有一抹颓然,心中却有太多的无奈。
进了正厅,终于暖和了一些,下人接过霍去病和烟罗的披风便退了下去,霍去病冷冷地扫了一眼,兀自坐下喝起茶来。烟罗环视了一下四周,觉得异常的清冷,加上这下雪的季节,就越发地让人觉得萧条。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屋内的安静。烟罗回眸,对上於单那双深深凹陷已经失了神采的眼睛,不觉鼻子一酸,几欲落泪。
“於单……”她轻声唤着,尾音刚落便哽咽起来,这哪里还是和她一同在草原嬉戏的於单,哪里还是那个喜http://。345wx。欢捉弄她的於单,哪里还是那个喜http://。345wx。欢笑的於单……
时间似乎静止了,烟罗只听见於单粗重的呼吸声和自己怦怦地心跳声。
於单表现地有些让她意外,他并没有因为见到烟罗而喜悦,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替她擦了泪水叫她别哭……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她,随即将目光移到霍去病脸上,来的人不是张骞,他又是谁?
霍去病在心中冷哼一声,并没有因为於单的孱弱而对他施舍一点的同情。
烟罗的心猛然下沉,为何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到底隐藏了什么,为什么比屋外的雪还要冰冷?就像一把冰刀剐痛了她的心。
“於单……”烟罗缓缓向前迈了一步,“是你吗?”
於单冷冷地看着她,眼底有一闪而逝的悲哀,他在悲哀什么?悲哀他日夜思念的女子如此薄情寡信吗?还是悲哀自己终究不能照顾她一生一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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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昨天意外断网,木有更新,今天补上,见谅。
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柳道离别 107 尘事如烟(2)
107 尘事如烟(2)(2139字)
他的瞳孔深邃而清冷,只是烟罗真的看不清里面到底藏了什么。
他的心在滴血,脸上仍旧一副清高,他冷冷地道:“你来做什么!”
话一出口就将烟罗打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难道自己千辛万苦做的这一切就换来这样一句薄凉的话?这到底是怎么了?
“於单,难道你一点都不想见我吗?当初我们说好的,我们要相依为命……”
“够了!”於单轻喝一声,随即剧烈地咳嗽起来。身边的丫鬟赶紧上前扶住他。
“烟罗,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会演戏,咳咳……”於单幽幽地叹道,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到最近的椅子上坐下,呼吸才稍稍平缓了些,只是他的手,还有些颤抖。
“於单,你到底在说什么?”烟罗的身子有些站立不稳,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一步,霍去病起身扶住她,狠狠地瞪向於单。
於单淡淡地回视着霍去病,他的眼底闪过一丝轻笑,自己是将死之人,必然不会奢求能同烟罗有什么结果,可是,眼前的人就是烟罗信中提到的慕容云歌吗?他为何看起来如此的乖戾,让他这么不喜http://。345wx。欢?
收回目光,於单的嘴角挂着冷冷的笑,屋内的空气甚至比屋外还要冷,良久,於单淡然地开口道:“伊稚斜无道,害死我父王母后,本以为还有你,还有你能陪我……”於单缓缓地起身,一步一步慢慢地向烟罗迈去,“可是你……给我送来一封书信,说你心有所属,再不会同我在一起,你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吗?”
於单忽然冷冷地笑起来,声音空洞又寂寞,笑的烟罗鼻子发酸,眼眶开始湿润。
“当初,你说我们要相依为命,可是你却迟迟不归,送来了天山雪莲又如何?我捡回了这条残命又如何?我会永远地失去你,失去你!”於单怒吼道,一口血从喉咙里喷涌而上。
“於单!”烟罗挣脱开霍去病的手,冲过去扶住他。
“你走开!”於单一把打掉烟罗扶住自己的手,愤愤然道,“我不需要你假惺惺。还有你的天山雪莲——”於单手一挥,一名丫鬟端来一株完整的天山雪莲递到烟罗跟前,“还给你!”
烟罗身子一怔,愣愣地瞧着那用自己的幸福换来的救命之药,他却弃如敝履,一时间,泪无声滑落,一滴一滴地滴落在脚边,溅起无数悲哀。
烟罗睁大眼睛定定看着於单痛苦的表情,心像被针扎了一般,疼地她喘不过气来。
“你看到我这副样子,是不是很开心了?”於单恶狠狠地看着烟罗,剧烈咳嗽,他唇边的血沿着他的唇角越渗越多。
一边的丫鬟手忙脚乱地给他递帕子端热水。
“於单,你怎么了?”烟罗几乎是在自言自语,她的声音卑微地几乎只有自己听到。她的心一直往下沉,那么手足无措地站着,忽然觉得无比地孤单无助。
她愣愣地看向那天山雪莲,已经发硬发黑,看样子就知道摆放了很久,可是,天山雪莲乃珍稀药材,就算长久置放也不会变的如此,莫非这才是於单生气的理由吗?
烟罗缓缓地走向那名丫鬟,伸手接过天山雪莲,不着痕迹地取下一块,看着它良久,却心如刀绞。
霍去病心中已经有些愤怒,一来他痛恨匈奴人,二来见於单如此对待烟罗,心中很不是滋味。见局面僵持,他迈了两步,伸手拉过烟罗:“烟罗,涉安侯累了,我们还是先告辞吧。”
烟罗将天山雪莲放回到托盘中,凄然地看向於单,他的脸色越发地苍白,若是自己再留在这里或许他会更生气,况且,还有很多事要弄清楚,烟罗握紧了自己的手,木然地点了点头。
“於单,你好好保重,我还会来看你的。”烟罗在霍去病的搀扶下转身朝门外走去。
“等等。”於单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烟罗猛然回身,惊喜地望向於单,以为於单想留下她,可是,於单并没有看她,他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狠狠地掷向烟罗,那书信如同一片落叶,悄然无声地落在烟罗的脚边,“还有这个,还给你。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烟罗一怔,紧抿的唇咬得更紧,刚才那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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