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继祖端坐在马背上,单手罩在眉上,眯着眼睛仔细看着,片刻后,他手里的鞭梢指向城门口把手的十来个戍卫,低声道:“你看那些人,我瞧着眼生,似乎并不是原来负责戍卫的那些人!”
董达一怔,旋即学着郭继祖方才的动作,仔细观察了一番,脸色微变,他有些惶急,“阿叔,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突厥人打进来了?”
郭继祖没好气的瞪了董达一眼,冷声道:“什么突厥人 ?'…87book'鄯州离着瑶池远着呢,贺鲁小儿一时也算计不到这里。老夫若是所料不差,这些人应该是崔幼伯的人!”
董达微惊,险些失声叫出来,还是郭继祖又瞪了他一眼,他这才极力压住胸口的惊惧,道:“阿、阿叔,您是说,是崔幼伯——”
不是吧,魏王不是说崔某只是个靠着出身和裙带关系才爬上仕途的绣花枕头嘛,怎么他初来乍到才堪堪一日就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
强行进入府衙也就罢了,崔幼伯终究是新刺史,他用什么手段进入自己的府衙那是他的事,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可、可抢夺城门的戍卫权,这、这就有些捞过界了吧?他就不怕旁人参他干涉地方军务?
郭继祖却异常冷静,此刻,他已经十分确定了,陈九那些人、甚至他留在县城的心腹,估计已经落在了崔幼伯的手里。
啧啧,这个新刺史,使得好手段,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就冲着自己来了呀!
这厮全然忘了,首先挑起纷争的并不是人家崔幼伯,而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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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以牙还牙
“阿叔,那、那咱们怎办?”
董达的表情有些慌乱,他看了看不远处的城门戍卫,又看了看自己带来的十几个护卫,犹豫的说:“要不,咱们、咱们先回营地——”多带些帮手,而后再杀回来。
不管接下来的交锋是动手还是动嘴,人手充足些,自己的底气也能壮一些呀!
董达觉得自己这么做,绝对是思虑周全,殊不知,郭继祖最看不上他的就是胆子小、没担当。
唉,若不是自己的儿子也不是当兵的料,若不是他手头上实在没什么可信的人,他才不会把董家小子弄到都尉的位子上呢。
郭继祖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人,心里不舒服,他也不会掖着藏着,暗自叹息什么的,他才不屑做呢。
没好气的瞪了董达一眼,低声叱道:“你给老子长点儿出息?!作甚一副怯懦的样子?记住,你是折冲府的都尉,不是教坊的小娘子,娇羞、软弱能当饭吃呀?!那崔家小子不过是个文弱书生,连人还没见呢,你倒先怕上了,哼!”没出息!
董达许是被郭继祖骂皮了,被当众斥责,脸上也没有什么愤然的表情,而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连连点头,道:“是是,阿叔教训的是,小子明白了!”
说罢,董达一甩鞭子,策马走在前头,继续往城门口赶去。
见董达这般听话、知趣,郭继祖很是满意。
不过,他没有发现,在董达扭身拨转马头的时候,低垂的双眼中闪过一抹愤恨——该死的,你个跋扈的老狗,整日把某当贱奴训斥。是。某的官职确实是靠你的关系才弄到手的,可、可那也是咱有本事呀,怎不见你把自己的小崽子弄来做将军?
对于郭继祖,董达起初是很感激的,但随着两人相处的时间加深,郭老叔的跋扈、霸道以及蛮不讲理,仿佛一把钝刀,一点点的磨去董达心中所有的感恩与情分。
此时,董达心中只有对郭继祖的无限怨恨。
只可惜郭某人在鄯州的势力太大,而董达又羽翼未丰。在折冲府还未站稳脚跟,不好与郭继祖撕破脸皮,他只能继续忍着。
但崔幼伯的出现让董达看到了希望。他在想,若是崔幼伯能收拾了,哦不,不用收拾,哪怕是能跟郭继祖抗衡。自己也能腾出手来经营自己的势力。
而且,他心里还隐隐的期盼,希望两人能斗个你死我活,鹬蚌相争什么、渔翁得力什么的,董达一想到自己能最终得益就开心不已。
为了美好的未来,董达真心希望崔幼伯要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强势’。否则,就白费了他昨日的一番努力了。
咬了咬牙,董达再次咽下满腔的愤恨。努力调整表情,驱马来到城门前。
“什么人 ?'…87book'进城做什么?可有路引?”
门口上来两个身着甲胄的戍卫,两人直接拦在董达的马前,扬声喝问道。
董达扬扬眉,故作骄纵的叱道:“某乃湟水折冲都尉董达。进城当然是为了公事。路引?哼,某在湟水数载。进城出城不下万余次,还从未有人检查过某的路引呢!”
说完,他还故意抬起下巴,做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似乎在等着那两个戍卫吓得屁滚尿流、跪地告饶。
只可惜,那两人并没有任何表情,依然板着一张脸,上下打量了董达一番,冷声道:“哦?你是折冲都尉董达?可有什么凭证?”
董达怒了,反手一指身上的盔甲,“好个瞎驴生,没看到某身上的甲胄?!”
被人指着鼻子骂做‘瞎眼的驴子’,两人也不气恼,仍冷着一张脸,沉声道:“甲胄也能做凭证?哼,一块铁片、一个铁匠,要多少甲胄没有?某再问一句,可有印信?”
董达虽与两人说着话,但还是一心二用的分出一半心神去关注身后的动静。当他听到马蹄声渐近,知道郭继祖约莫走到了近前,心知已经做足了戏,忙故作气急败坏的从腰带上拽下一个银鱼袋丢了过去。
戍卫甲伸手接过银鱼袋,见确实是朝廷规定的样式,抽开袋口的抽绳,拿出一枚小小的印章,翻过来仔细看了看,点点头,“嗯,确实是折冲都尉的印章!”
说罢,他将印信放进银鱼袋,双手捧给董达,微微躬身道:“某崔二,见过董都尉。”
董达一仰脖子,朗声道,“怎么,现在知道某是何人了?哼,敢验看某的印信,你是第一个!”
这话说得竟带着几分血腥之气,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自称崔二的戍卫却面不改色,依然淡淡的说道:“某职责所在,得罪之处,还请都尉见谅!”
说着,他冲着身后的兄弟挥了挥手,示意放行。
董达被噎了一下,昨日他的人就是这么为难崔幼伯的,结果,只过了一天,人家就把这句话还给他了。
如果说之前他还不确定郭继祖的推测是否属实,现在,听了那戍卫自报家门后,他已经十分肯定,如今接管城门守卫的是崔幼伯的部曲!
联想昨日崔幼伯遭遇的种种,董达可以肯定,方才那一番,不过是人家的小小回敬罢了。
董达只猜对了一半,面前为难他的确实是崔家的人,但人家可不只是‘小小’的回敬,而是加上利息的报复!
不过,他马上就知道了。
董达的马刚刚顺利踏进城门,身后便传来一阵争吵声,争吵双方的声音很熟,他不禁扭头去看,却看到自己的贴身护卫全都被几个戍卫拦在了城门外。
董达见状,只得拨转马头赶回来询问:“发生何事了?为何喧哗?!”
董达的一个小兵忙尖声告状:“都尉,这、这小子故意为难咱们,他竟要逐一验看咱们的腰牌!”
告完状,小兵又恨恨的看向戍卫,叱道:“你个没脑子的痴汉,方才已经验看了咱们都尉的印信,我等都是都尉的护卫,有什么好验的?你这般行事,难道是怀疑我家都尉?!”
这个大帽子扣得极好,直说得董达的脸色也变了。
崔二却冷静的回道,“某方才说了,这是某的职责所在,还请董都尉见谅,并予以配合。再说了,‘昨日’别驾不是也说了嘛,城外有匪患,为了城中百姓的安危,必须看守好城门,决不能放进一个身份不明之人!”
得,又把昨日门吏为难崔幼伯时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还给了郭别驾一行人。
被戍卫拎来做靶子的郭别驾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定定的盯着那几个戍卫。
董达下意识的把目光投向郭继祖,无声的询问着:老叔,您看这事儿咋办?咱们是乖乖听话,还是奋起跟他们干一架?!
接收到董达的目光,郭继祖紧皱双眉,思忖良久,才用力一磕马镫子,驱马缓步走到近前,扬声喝问道:“尔等是什么人 ?'…87book'奉了何人之命在此当差?还有,昨日的城门护卫缘何不见了?”
崔二冷声道:“某是刺史亲自任命的城门门吏,至于之前的护卫为何不见,这是郎君们决断的事,某人小位卑,却是不知道了。”
郭继祖嗤笑连连,“笑话,某乃鄯州别驾,县城的护卫被撤防了,为何无人通知本别驾?还有,某从未见过你们,又如何确定你们是真的戍卫,还是城外悍匪冒充?”
被人诬为悍匪,崔二等人也不气恼,而是直接抽出腰间的腰牌,展示给众人看。多余的话,他们却一个字都不肯说。
至于郭继祖是否相信了他们的身份,崔二淡定的表示,他不在乎。若是郭继祖借此生事,他表示,他将会用手中的横刀跟他们‘解释’。
郭继祖人老成精,哪里看不出崔二等人的肢体语言。
咬了咬牙,他恨声道:“让他们验!”
不是他认怂了,而是方才他已经扫视过了,在场的崔家部曲绝对超过三十人。
而自己这一边只带了十几个人,加上他和董达也不足二十人,饶是他对自己的武力值颇有自信,他也不敢托大的说自己能以一当十。
十六七人对上三十或是更多人,郭继祖真心不确定自己这一方能不能赢。
打是打不过了,临阵脱逃又太丢脸,只能硬着头皮任由人家‘欺负’了。
郭继祖的脾气不好,但他当年能在战场上活下来,靠的就是他的识时务,当初能当机立断的选择投靠亲王是如此,如今能暂时服软亦是如此。
忍着气,郭继祖等人任由城门口的戍卫逐一将他们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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