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瑾然半拖半拉地欲将苏简言拽离现场。
元夕也不闲着,帮着儿时的玩伴将苏简言推进幻夜城。
“请等一下。”突然,烺纯温淡的嗓音喊着他们。
“等什么等,快走快走!”元夕不领情,催促前面两人。
苏简言听到声音,霍然止步。
宫瑾然顿步,转头看她。而她正望着小步踏来的烺纯。不知为何,宫瑾然面对那张与宫烺轩毫无二致的脸庞时,他心底总有些敬畏之情。
烺纯走过来,先是向宫瑾然和元夕颔首示礼,然后将临时(炫书:。。)整 理的布包塞进苏简言的怀里。
分道扬镳(7)
烺纯走过来,先是向宫瑾然和元夕颔首示礼,然后将临时(炫书:。。)整 理的布包塞进苏简言的怀里,“这个你拿着,里面有银两、干粮和常用药。银子足够你往返忘川岛,即使想在幻夜城逗留一段时日亦没问题。还有干粮是以备不时之需的,你经常会饿,别饿着了。那些常用药以防万一,记得照顾好自己。”
苏简言抱着沉甸甸的布包,心底酸意涌现。
没有人对她这么体贴入微过,生前没有,重生后也只有烺纯这么对她。
眼泪就像离线的珍珠滚落脸颊,她难以用言语表达此时此刻内心的感动。一转手,把布包塞进宫瑾然的手中,然后,她突然不顾一切地抱住烺纯,大哭起来,宛如尝尽世态炎凉的孩子终于了找到归宿,而忘情痛哭。
烺纯显然已经习惯了与苏简言的亲密接触,拍了拍她的背,示以安慰。
然而,苏简言的突然落泪令他措手不及。
他的个性本就是见不得别人痛苦难受,别人苦他也会跟着愁,如今她的哭泣,令他一阵心慌。
是的,是心慌,而不是同情与怜悯;悲伤或愁苦。
“烺纯……”苏简言的头埋在烺纯的怀里,眼泪鼻涕尽数蹭在那件淡金色的褝衣上,言辞含糊不清,“烺纯,我想跟着你。”
“想跟着烺纯?可以啊!我们算算食宿费用,看在烺纯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打个九五折。”慕容雅不知何时已走到众人之中,一把将苏简言拎出烺纯的怀抱,“苏简言小姐,你哭可以,但是请高抬贵脸,别把你的鼻涕眼泪擦在我的衣服上!慕容雅的衣服是很珍贵的!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件衣服是天蚕丝混合真金白银订做的,你就是把自己卖了也赔不起。”
“是吗?很贵的吗?”苏简言吸着鼻子,一只小手扔揪着披在烺纯身上的淡金色褝衣,转头对慕容雅说道:“你那句‘别怪我没提醒你’跟混蛋烺轩的口气好像啊。”
分道扬镳(8)
慕容雅原本只是皮笑肉不笑地调侃着苏简言,但听见“烺轩”二字,脸色霍然变幻,如同疾风骤雨般猛烈。
他微眯眼睛,问:“你认识九王爷?”
生意人除了生意场的消息滴水不漏外,对于时事要闻同样不敢怠慢。皇亲国戚、位高权重的大臣,乃至江湖豪杰等等,慕容雅基本都有所了解。况且九王宫烺轩与烺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不可不知。
谈起和宫烺轩的关系,苏简言毫不避讳,脱口就道:“我跟他是一伙的。”
“阿纯,你也知道他们俩的关系?”慕容雅沉着脸,问烺纯。
“阿雅算了,以前的事谁也说不上是谁的错,或者谁都没错,错的是时间。”烺纯明白好友心中的恨,劝解道。
“好!错的是时间!阿晴不该在那个时间进帝都,不该在那个时间认识九王爷。”慕容雅愤然转向苏简言,“所以,阿纯你也不该在这个时间认识她。”
“跟我有什么关系?”苏简言擦了擦眼角的余泪,相当无辜。
似乎她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人,彼此之间都存在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想了想——
啊!那一定是混蛋烺轩生前招惹过慕容山庄的慕容雅,所以遭人家怨恨。可那是混蛋烺轩自己的问题啊!他那个人嘴巴臭,脾气坏,活该遭人恨。跟她和烺纯什么事啊?
苏简言也就嘀咕了一声,并无多大怨言。
然而,一旁的元夕实在看不过去,鞭子朝地面猛然甩落,愤慨地嚷嚷起来:“不认识就不认识,谁稀罕跟你们认识!你们这些平民百姓,我们还不屑认识。”说着,便把苏简言拉回己方阵线,双方划清界限。
苏简言看看烺纯,烺纯回避了她。她又看看慕容雅,这个笑容满面的少年此刻面容阴沉,跟她有仇似得。她只得放弃跟着烺纯的打算,弃烺纯而改投元夕。然后,便觉得这个帮着她说话的北钺公主异常亲切,如同他乡遇知音。
分道扬镳(9)
宫瑾然没有出声,眼神古怪地打量着慕容雅,偶尔瞥一眼沉默下去的烺纯。
“阿晴”这个小名指的应该是三年前突然闯进幽蓝城的紫晴。
紫晴进城的那天将帝都闹的人仰马翻,几乎幽蓝城半数以上的居民都知道了她的大名。
她身穿紫罗裙,背着小行囊,徒步从风州济世山庄走进帝都幽蓝城,却很不凑巧地在门口遇上当时的九皇子宫烺轩。
宫烺轩是幽蓝城出了名的妖孽转世,这得名于那张违反天理的漂亮脸蛋,以及那阴鸷刻薄的个性。
没人敢惹宫烺轩,但紫晴却堵在了九皇子的马前。
二人的命运就此纠缠在了一起。
宫瑾然一直没想明白,紫晴当时为什么要阻拦宫烺轩,甚至扬言将其毁容。如今他可算明白了——只因紫晴先认识烺纯,而烺纯与宫烺轩的长相宛如镜里镜外的一个人,霸道的紫晴这才想毁了宫烺轩的脸。
紫晴用毒医人,被济世称为医术奇葩,是古悦长老唯一的徒弟,奉命在幽蓝城的济世医馆见习。
正是那天,她遇到命中注定的烺轩。
她用毒整他,企图毁其容。
而事后,宫烺轩非但不加以报复,反而向她倾吐爱慕之情。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数月之后,那个只对宫烺轩嚣张的紫晴,竟然下毒陷害当时的三皇子宫忆涵。
导火线由此蔓延,皇子们一个接着一个被毒杀。
宫瑾然当时也中毒了,他依稀记得是宫烺轩救了自己。
等他毒解清醒时,幽蓝城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然而,只有三皇子宫忆涵、六皇子宫清容、九皇子宫烺轩、以及他这个最小的皇子幸免于难,活了下来被封为王。
皇子们集体被害,本该是惊动朝野的旷古奇案。
然而,所有的罪全部都由紫晴一人担。
当宫瑾然苏醒之时,紫晴、以及他的手足皇兄们都已成为碑上的一行字。
是谁的错?
分道扬镳(10)
是谁的错?
各有各的认为,但谁都不清楚那场毒杀背后的真正凶手,以及真正的阴谋。事件以紫晴的死为终结,至此,谁都不愿再提起。
宫瑾然陡然间从慕容雅口中再次听见“阿晴”的名字,他不由自主地忆起那场血雾笼罩的往事,回想起自己在数月前遭人暗杀,心底一个激灵,忽然惊惧起来。
是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凶手又回来了吗?那么,九哥哥的暴毙也是那个凶手所为吗?凶手先除去九王爷,紧接着是他这个十三王爷,接下来会是谁?是六王爷?还是三王爷?那个最后剩下的皇子必定是凶手,不是老三,就是老六。除去所有皇子的唯一好处就是令自己登基为帝。父皇亦从未提过册立储君一事。
“十三幺?你傻啦?”元夕的手在宫瑾然的眼前上下晃悠。
“瑾然?你魂离躯体了吗?谁把你的魂勾走了?”苏简言则推着宫瑾然僵硬的身体。
烺纯和慕容雅早已坐着马车离去,他们没有进城,慕容山庄本就不在幻夜城里,它坐落于幻夜城东,靠近唤海,至今已有数百年的历史。
******
入秋的早晨。
幽蓝城上空,雾气氤氲,飞檐翼角若隐若现,近处的木栏湿漉漉的有细小的水珠滴落,像是刚下过一场绵延细雨。
清瘦的手指轻轻点在木栏的下方,水珠沿着指腹滑进他的掌心,细腻的掌心里画着繁复的远古咒印,像是用墨点画而成,然而水珠却化不开那黑墨迹。
“公子,雾天不宜在外久留,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损伤。”未央端着毛毯,走近那个正在注视着自己掌心的病患。
“再等一会儿,我想亲眼看着寇将军出城。”忆涵抬起头,望着前方,“不知道他准备了多少兵马前往忘川岛,为我采赤蜜。”
将毛毯盖在忆涵残废的双腿上,未央也抬头前望。
他们此刻位于幽蓝城的第一高楼茗香茶楼的最高层。
滞留幻夜城(1)
他们此刻位于幽蓝城的第一高楼茗香茶楼的最高层。
倘若是晴朗的白天,站在如此之高的楼层必可一览幽蓝城全貌,然而此时的眼前,浓雾弥漫,哪还能视物?
站在忆涵身侧,未央沉默着不搭话。
“我能穿透重重雾气,看清城门口的军队,却不能看向更遥远的地方。”忆涵轻叹,画有咒印的手覆于左眼之上,触到的是面具的冰冷。
沉默的未央很少跟忆涵交流,此时也是顶着那张硬邦邦的脸孔望着白雾弥漫的幽蓝城,他还是习惯穿沙漠的行装,白色的直筒袍子,从头裹到脚宛如一口大钟。
“大雾不过晌,过晌听雨响。入秋以来的第一场大雾,不知会持续到何时?”忆涵似在喃喃自语,手指顺势抚去面具上的一滴露水。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立刻驱散大雾。”九天之上,响起了天穹之神的声音,平滞呆板,没有感情色彩。
“即使是神,也不可以随意破坏自然法则。”忆涵温润的唇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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