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首端详着苏简言,狠狠地警告:“别妄想跟我同舟共济,你不过是徘徊在黄泉路上无法投胎也无法回魂的孤魂野鬼,幽冥之神可怜你,才给了你一次重生的机会。当然了,黄泉路上的孤魂野鬼不只你一个,你不想干了,还有成千上万个替补。”
“黄泉路……”
乍听得这三个字,苏简言仿佛看到了眼前有浓重的雾气飘浮,阴冷入骨。
那是一种植入骨髓,沁入心脾的阴气,从黄泉路上缓缓飘来。
道路两旁盛开着火红的彼岸花,宛如鲜血流淌。
隐约能够看见花丛中飘忽往来、状似人形的黑色烟雾——那便是徘徊在黄泉路上的孤魂野鬼。
而她也在那里呆过一段时日。
日复一日的徘徊游荡,一片苍茫,一片死寂。
“忘记了吗?”仿佛是自言自语,宫烺轩眯起眼睛,“黄泉路上有一群阳寿未尽却意外提前死亡的鬼魂,不能投胎,不能到阴间,不能回阳世,只能在黄泉路上游荡。而你就是其中之一。按照阳间的日历计算,你已经死了二十年。”
“啊……”苏简言惊呆了,随后露出一丝小小的哀伤,喃喃道:“那天在黄泉路上看到长得很像爷爷的魂魄,原来就是爷爷啊。爷爷变得更老了,爷爷已经忘记我了吧?那也没办法了,我都死了二十年了啊。”
红衣如血7
生前的种种事情,仿佛就像昨日刚发生过的一样。
严厉古板的爷爷,一心想在二十一世纪振兴古老的“苏氏武馆”;
为了理想拼搏奋斗的爸爸,不顾爷爷的反对,毅然选择从医救世,留下少不经事的女儿作为武馆的继承人。
原来……
那些都是二十年前的记忆了。
二十年孤独而阴冷的日子。
“不过,那都是过去式了。”忽然,苏简言精神大振,她握着拳,以示决心,“现在开始,我站在天朝帝国的土地上,就要脚踏实地、勤勤恳恳的生活,首先……”
“咕——”肚子不顾场合的哀叫了一声。
苏简言只得将说法换成:“首先……吃饭。”
宫烺轩目光变幻。
这个女孩历经了二十年漫无目的地游荡,心性未变,依然保持着二十年前少女般纯洁的心灵吗?所以幽冥之神才选中了她?
无论怎样的困境也不会被污染的心灵吗?
沉思之间,他又想起了那个与自己相距遥远的紫衣女孩,眼角下方有一颗浅褐色美丽的泪痣,见她最后一面时,她的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角,不断地向他乞求:“轩……救救我……救救我……”
“轰”一道阴气击射而出,拦腰折断一棵粗壮的梧桐树。
宫烺轩的眼睛变得幽深而忧郁,闭了闭眼睛,将自己拉回现实,问:“镇灵珠遗失在哪里?”
只是片刻的功夫,苏简言已经跑进了附近卖面条宵夜的布棚子里。她叫了一碗鸡蛋面,坐在沿街的矮桌前,吃得津津有味。
而她周围的吃客却因为梧桐树莫名其妙的折断而惊骇不已。
普通人看不见厉鬼,他们不知道是宫烺轩出手打断的。
唯有苏简言瞧得一清二楚,所以吃得泰然镇定。
原本打算原谅她的失职之罪,但见如此没心没肺的举动,以宫烺轩的暴烈脾气岂可轻易饶她。
红衣如血8
他左手举高狠狠甩下,这次不是黑闪电,而是由阴气凝聚成的黑鞭,一击击中苏简言面前的矮桌,迅猛狠毒。
苏简言也非等闲之辈,左手刚捧起面碗,“轰”的一下底下的桌子顷刻劈成两半,而手里的宵夜完好无损。
她右手执筷,捞起面条,吃得依然津津有味。
她一边咀嚼面条,一边凝视宫烺轩,那种淡定的神态举止,看起来竟有些呆滞。
宫烺轩也凝视着她,他突然有点舍不得弄死她,很想看看当这个女孩处于绝望之境时会是什么反映?
是会求他救她?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去死?
漆黑的夜,无星无月,如墨泼洒大地。
撑起布棚子的竹竿上悬着一盏灯,在风中轻轻摇曳,照亮周围的一方景。
布棚子的老板见自家的桌子也同梧桐树一样断成两截,而这次,大家都看明白了,除了正在使用那张桌子的红衣女孩,显然不可能是别人干的,搞不好那棵梧桐树也是她用了变幻莫测的内力给震断的。
这样一想,大家立刻就想到了苏简言可能是江湖中人,于是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江湖人真是不得了了,在这天子脚下的帝都幽蓝城都敢为所欲为,去了其他地方指不定还要杀人放火。”
这时,卖宵夜的老板壮了壮胆子,朝苏简言走来,“小姑娘,你把桌子弄坏了……这……你看怎么办……”他生怕苏简言反过来砍他,说话也就相当含蓄和小心。
“糟了!”苏简言倏然起身,“对不起,我想起来自己没钱吃面的。”将吃光了面条只剩清汤的空碗递还给老板,歉意道:“碗还给你,面钱,还有这张桌子的钱,等我有钱了再还你。”
生怕老板不同意,苏简言拔腿就跑。
她没有辨明方向,跑上了天璇东街。
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安排,过了天璇东街便是幽蓝城的东城门,也是宫烺轩一开始指出的路。
红衣如血9
如此一来,宫烺轩也没理由继续打击苏简言。
他飘浮而起,跟上她的步履。
“镇灵珠是什么时候遗失,在哪里遗失的?我去寻来。”他迅速飘浮到前面,与奔跑中的苏简言面对面相视,“你先出城,到城外等我。”
“真帅啊,你还能飞起来。”苏简言仰起头看着飘浮在空中的厉鬼,两眼发光,羡慕不已,“镇灵珠被大黄狗吃了,本来我马上就能让大黄狗把镇灵珠从屁眼里拉出来的,可是,宫瑾然来了,后来你又来了,被你们一阵胡搅蛮缠,我就把大黄狗和镇灵珠的事忘了。”
她厚颜无耻的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是那条?”宫烺轩遥指东方。
吐露嫩叶儿的梧桐树下,全身通黄的流浪狗抬起一腿,正在往树根撒尿。
“就是它!”
苏简言一声怒吼,脚底似踩了风火轮一样的飞奔而去。
然而,她再快,也快不过宫烺轩击射而出的黑闪电。
黑闪电无声无息地穿过大黄狗的身子。
刹那间,远处卖宵夜的布棚子似乎安静了下来。
天地归于寂静。
风,没有温度,不冷亦不热。
苏简言停止了奔跑,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向大黄狗。
她用了很长的时间。
然而这次,大黄狗没有因惊吓而慌乱逃跑,它保持着撒尿时的姿势,一动不动。
当苏简言走到它的面前时,大黄狗的身子从中间裂开条缝隙,渗出一线红色液体。
随着身子倒地,分为两半,鲜血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
她不是个惧怕血腥的人。
宫烺轩的几次绝然杀伐,她也能一笑置之,可见她是个胸怀博大,不畏生死之人。
只是,当那颗原本纯白的镇灵珠变成了赤红色,从大黄狗的身体里跳出来的刹那,她的心是惊怕的。
“咚,咚”两下,染血的镇灵珠跳到了她的脚下。
苏简言一惊退后。
红衣如血10
“捡起来,我们出城。”宫烺轩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冷酷而无情。
苏简言蹲下身子,捡起镇灵珠,喃喃:“为什么要杀大黄狗?我有办法取出镇灵珠的啊?”
赤红的珠子灼痛了她的心。
她握紧珠子,倏地站起,一拳挥向宫烺轩精致完美的脸庞。
宫烺轩没有闪避,他冷笑着原地不动。
苏简言的拳头穿过了状似虚幻的鬼魂体,由于用力过猛,又没有受力之物,反而因自己的莽撞而栽倒在地。
“早知道你这么坏,我就不帮你了。”她气呼呼地道,闹脾气似得干坐在阴冷的地面不起来。
“现在反悔也不迟。”一抹刻毒的笑浮现于宫烺轩过于精美的脸庞。
他的容貌确实完美的令人无法想像,无论谁见了都会萌生出将他珍藏起来日日瞻仰的念头,
可是那双狠毒的眼睛却又令人不敢靠近他,好像所有人都和他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不行,爷爷说过,答应别人的事一定要做到,信守承诺是做人的基本原则。”
苏简言倒不是怕他,只是觉得自己和这个人的个性不合,难以相处。
她又问:“你杀过人吗?”
宫烺轩左手一挥,黑闪电击射而出。
只听布棚子那儿一声震天动地的惨叫声。
“你……”
“怕什么?又没杀死他。”
苏简言很后悔问了刚才那个问题,如果不是问了他是否杀过人,他也不会为了展示给她看,从而故意伤害无辜的人。
“哼!”她拧眉深皱,侧过头,将嘴巴抿地紧紧的。
那样子看起来有点凶凶的,又有点无奈,还有一点小小的可爱,就像是撒娇的孩子。
但很显然,她非(…提供下载…)常讨厌他。
宫烺轩没空再理会她,走上前,一把拎起苏简言的后领子,狠命地拖着她往东城门走去。
他的目光犹如杀人的利器,虽然残酷但却很美。
出手狠毒1
“奇(…提供下载…)怪,奇(…提供下载…)怪,我抓不到你,你怎么可以抓住我?”苏简言挥拳往宫烺轩的身上猛打一通,却像是打在了空气,丝毫接触不到他。
“我是鬼。”
“这算什么理由啊?”苏简言张牙舞爪。
她碰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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