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烺纯的未婚妻。”苏简言轻轻地说道,声音透出无限的温柔与甜蜜,似乎一下子变得成熟又妩媚。
烺纯轻轻地笑了,同样是温柔,而更多的是坚定不移。
虽然说出她是他的未婚妻,但当时他并未征得她的同意,事后也未问她是否愿意做他的妻子。
现在听她亲口承认,心底不禁暗松一口气。
“未婚妻?”泰安古怪地笑了笑,斜睨烺纯,“他是朕的儿子,民间讲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朕未答应,你们岂非是私定终身?”
烺纯正欲说些什么,却被突然站出来的苏简言挡在身后。
苏简言夹在他和皇帝的中间,看她气鼓鼓的样子,似乎是被惹急了。冲着皇帝大喊:“是我跟烺纯结婚,又不是你跟烺纯结婚,烺纯说我是他的未婚妻,我也愿意做他的未婚妻,这就可以了,别人没有权力干涉。”
说完,转身抱住烺纯的胳膊,像是在宣告自己的占有权。
泰安并未动怒,反而诡异地笑了起来,恶毒地说道:“倘若朕让他说,你不是他的未婚妻呢?”
“若她不是我的未婚妻,那便是我的妻子。”烺纯淡淡道,“烺纯不在乎你是否认我,也不怕受任何人威胁。烺纯来到帝都,你若认我,烺纯求您一纸圣旨赐婚,成全言儿和我。若你不愿意赐婚,无论你还认不认我,言儿与烺纯今生定不会再踏入帝都。”
一朝为帝,终生寂(5)
“你的国家我们也可以离开。”苏简言神情坚定地加上一句。
泰安惊怔,似是有些冷意,那双微微发白的手拉了拉肩头的外袍。
他似乎看见了烺轩的影子,又并不完全是烺轩的样子。
此刻若真是烺轩,烺轩定会直接拿把锋利的剑,刺进他面前的任何东西里。若他还是冥顽不灵,烺轩便会提剑往他身上的衣物刺去。但是烺纯不同,烺纯手里拿着的是一把无形的剑,剑未出鞘,连着剑鞘这把无形的剑已经抵在他的脖颈上。
不过,剑不出鞘,始终是没有杀伤力的。
这时——
门外传来一声尖亮的通报。
余音未断,泰安就瞥见了宫瑾然搀扶着李贵妃,母子二人施施然地步入书房。
他自登基以来不曾立过一位皇后,早年他还会册封一些被他临幸过的女人,近些年他已觉得册封也是件了无生趣的麻烦事。因此,后宫的妃嫔在激烈的明争暗斗中逐年减少,唯一长盛不衰的便是宫瑾然的母亲李贵妃。她是后宫之中年纪最大的女人,也是陪伴泰安时间最长的女人,虽不是皇后,但后宫由她代理。
所以,这是李贵妃敢不经过泰安允许就直接进书房的原因,而宫瑾然正是利用了母亲的权力,直闯书房。
苏简言在看见宫瑾然的瞬间,猛然想起他曾经对自己做过的事,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去擦自己的嘴唇,却被烺纯按住了她的手臂。
烺纯不说话,握着她的手,不松开。
他看得出来,言儿从刚才开始就有些激动。一方面是害怕失去他,产生出来的强烈的不安全感;另一方面,也是这屋子里浓郁的香味刺激到头脑。这种混合着多种花香的气味太过烈性,会使人兴奋激动。
苏简言往烺纯的身体靠了又靠,几乎与他贴在一起。俩人靠得近了,就能从他的身上闻到一股很淡的药香,令她感觉舒服。
宫瑾然挂着得意的神色进来,然而一见到俩人的亲密无间,顿时阴沉下来。
一朝为帝,终生寂(6)
李贵妃云鬓高挽,金丝缠成的牡丹顶于正中,她的容貌就如头上的牡丹花一样,富贵端庄,雍容华贵。但她早已不是少女,能拥有浑然天成的美貌,脸上搽了很浓的脂粉去掩盖岁月的痕迹。
在宫瑾然的搀扶下,李贵妃自然而然地站到泰安的身边。
她略施一礼,缓缓地开口:“皇上,臣妾过来,是想替瑾然向您讨个人回去。”
泰安瞧了瞧烺纯的神色,见他不浮不躁,一派文静自然,尤其那双眼睛如冰雪般纯净,如水流般清澈,那是种与生俱来的纯洁无瑕,不会由于内心的变化而变得污浊,不会因为看见肮脏而被污染。
所以,去看烺纯的眼睛,是永远看不见其内心的。
这种人只能细细地品,用时间去解答。
反观宫瑾然的心思,有脑袋的人都能一目了然。
泰安放弃观察烺纯,他把探究的目光投向苏简言。
她的心思很简单,大多数女子的心思其实也都很简单。她们简单地去爱一个人,然后简单地想与这个人携手相伴。为此,她们娇弱的身子甚至可以承受自身能力以外的诸多不平等。在他的记忆里,已有很多这样的女子,她们愚蠢的倾尽一切,到最后,便是躺在黑暗的地下,长眠。
泰安散漫的眼睛转看向宫瑾然,懒洋洋地道:“十三幺,朕的身边也有你想要的人?”
世人眼中,他是昏庸无能的,甚至连朝廷、国家都让寇翼和李沛各分去一半。但那仅仅是因为他觉得生活了无生趣。
“天下都是父皇的。”宫瑾然这句话的意思不言而喻,没有什么是皇帝没有的,“父皇,您答应过儿子,儿子挑中哪个女人,您就将她赐给儿子。”
“朕有说过这话吗?”泰安漠不关心地说道,然后转身走向书案,似乎是站得累了,他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靠在书案上。
李贵妃缓缓地跟了过去,“皇上,那是去年年末,瑾然刚从外头回来时候的事情。”
一朝为帝,终生寂(7)
“是么。”泰安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他低着头,干净的手指拿起许久未用的墨锭,有一下没一下的在砚台上打圈,玩弄。
他的样子看起来无聊至极,以至于李贵妃和宫瑾然对视一笑。
他们最了解泰安的脾气,每当泰安开始把玩周边的小玩意儿时,就证明他对眼前的话题已经没有兴趣,为了尽快结束话题,或者离开现场,泰安几乎会有什么应什么。
李贵妃自然不会放过绝佳时机,“我们瑾然老大不小了,皇上您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当父亲了。您迟迟不立储君,元夕那丫头也迟迟嫁不出去,其他几位王爷也都不敢娶妻立妃。其实这正妃位置悬着也无妨,先立侧妃便是。”
北钺国的元夕公主是泰安早年钦定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以前,泰安中意的储君人选是三皇子,但泰安拿这位三皇子向来没辙。
三皇子不肯接位,泰安不准他立妃。其实那意思也很明白,三皇子是泰安中意的未来皇帝,那么三皇子的正妻肯定得是元夕公主。久而久之,其他的皇子也都不愿立正妃,不娶正妻。意思倒也明了,都等着接替皇位迎娶元夕公主。
但是四年前的变故令所有人不敢再回首。
成了残废的三皇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接这个皇位,历史上没有残废的皇帝,纵然他拥有一颗与天并驾齐驱的完美头脑。
泰安似乎陷入某个回忆里,眼睛怔怔地看着手中的墨锭。砚台是干的,墨锭也未曾沾水,他比划了半天,没有液体的墨汁流入砚台,可为何他的手指上却被弄污了?
宫瑾然体贴入微道:“父皇,您若想不起来了,可以召见李太师和寇将军,他们当时也在场的。”
泰安摇了摇手,扔去墨锭。
他的手指依旧干净白皙。
不是他的手弄污了,而是他的心早已污浊。
他将肩头披着的绯红色外袍拉了拉,似是无意地看了眼苏简言,问宫瑾然道:“你看中何人?”
一朝为帝,终生寂(8)
其实,泰安的心里早已明了宫瑾然这次前来的目的。
十三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烺纯带着苏简言进宫的这个时候来,其心路人皆知。但他从很久以前就已不再管束儿子,所以烺轩曾多次提剑威胁他,他也懒得理会,凡事答应便是,别人的死活与他何干?他从来就是个不称职的皇帝。
“她!”
果然,宫瑾然坚定地指向苏简言。
苏简言一惊,本能地揪住烺纯的衣角。
然而,她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是的,很不对劲!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处处想着依赖烺纯了?
她也不去细想,其实爱一个人最突出的表现就是去依赖和依靠对方。
松开烺纯的衣角,苏简言跨出一步,挺直娇小的身板,道:“我又不是货物,随你们送来送去的。我是喜(…提供下载)欢烺纯才愿意跟他在一起,愿意嫁他。为什么我们两个人的事情,要你们这么多人干涉呢?”完了,她很是纠结地补充一句,“你们好奇(…提供下载…)怪!”
“言儿,奇(…提供下载…)怪的是你们。”宫瑾然的这一句反驳说的铿锵有力,“你一个女孩子未经父母同意便与男子私定终身。还有烺纯,他未遵循父母之言就想娶你,你们的行为才是奇(…提供下载…)怪。再说,烺纯既然是父皇的孩子,他的婚姻便不能这么草率决定。况且你的身份有待查究,就算嫁给他,你也顶多是妾。他说只娶一妻不纳妾,这话你也信?”
他早已不再是去年那个浑浑噩噩,只知贪恋游玩的贵公子了,也不再会愚蠢地为了一个女子而放弃权力的角逐。
这几个月里发生太多的事情,让他深刻地明白权力的重要性。
而身边也有过多的例子告诉他,痴恋地去追求一个女子的后果必然不得善终。老六的疯癫便是、九哥哥的暴毙也是。
苏简言气呼呼地狠狠跺脚,几乎就想上去与他拼命,幸亏烺纯在后面及时将她拉回身边。
一朝为帝,终生寂(9)
烺纯看着她默默地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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