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活该倒霉,谁让乔阳那混蛋看上的是你?看上个条件好点儿的我也不至于那么生气。”
他一贯的颠三倒四风云突变的叙事风格,鱼小晰抿唇只听着。
“我姐干嘛非看上他呢?好在哪里?皮相好的多得是,想要嫩的我去电影学院能给她捆一打回来,真是!就他那臭脾气,也就我姐受得了!成天搞得他是我爹似的!”气得辈分都乱了,鱼小晰汗颜。
“最可恨的是,没兴趣干嘛跟我姐上床?我姐活了二十六年,没准许一个男人碰她一根指头,结果被他妈的乔阳拔了头筹,你说我该不该生气?”他问得鱼小晰愣一下,结果随即他就自己回答了。
“我生个毛气!他们两厢情愿,我姐自愿被他欺负,欺负了还护着他!你说我家怎么出了这么一个崭新的情种啊?”又骂了一句脏话。鱼小晰现在已经习惯了他的讲话方式,干脆闭着嘴老实地坐在那里听着。
岳烁磊掏出香烟,在手心一磕就出来一根,点上后他默默地吸着,不说话了。
结束了吗,鱼小晰不安地动了动。
吸完这根烟,岳烁磊又一次踩灭烟头,歪着脑袋看着马路对面的路灯发呆。鱼小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只飞蛾扑闪扑闪地往路灯上撞,锲而不舍地撞,一次又一次。寂静的夜里,撞出啪啪的响声。
“傻瓜!”岳烁磊又骂。骂完长出一口气,低下头看着地上的两个烟头。
“那天,就是我找你那天,我们全家还有那个混蛋一起跟客户吃饭。中途我去厕所,结果听到跟我姐相亲的一个人在跟他的朋友谈论我姐。你知道他说什么吗?”岳烁磊抬头瞟了鱼小晰一眼,他眼里有嘲讽也有伤痛,她看得心头一震。
“他说他上了我姐,跟人打赌她不是处|女,结果赢了。他说他拉了一首曲子我姐就脱|衣服了,说我姐在床上很放得开就是不肯叫,说我姐那晚上只叫了一个‘阳’字。”
岳烁磊抬起头来,鱼小晰脸上震惊的神色让他很满意,而他竟然笑了起来,孩子一样,只是那双玻璃球一样的眼睛里,像是渗入了氤氲的雾气。
“我跟王瑞把那小子抓起来打了一顿,他招了说那首曲子叫g弦的咏叹调。”
“有一次我跟我姐中途回家,乔阳就在我们家琴房拉这首曲子。他妈的那个时侯我就知道我姐看上他了。结果那个混蛋竟然三五不时地拉拉拉,他他妈的怎么不用琴弦把自己吊死啊!”
听到这里时,鱼小晰心里已经打翻了五味瓶,翻江倒海的,不知道到底该是种什么感觉。
“我说你啊,”岳烁磊瞅着鱼小晰道,“我跟你说这个,不是想你可怜我姐。我们岳家人也不用外人可怜。我就想让你知道,别以为乔阳身边那些女人没一个好东西,好女人世上多得是,不是就你一个,他乔阳就是眼睛瞎了!”
“我这么说,你也别生气。其实你也不错,富贵不淫威武不屈是吧?也是难得。你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长得丑了点儿。”
“要不这样。你跟了我算了。我知道给你那百十万也抵不过一个乔阳,他不止这个价钱。你要硬要我给他估价,我也说不出具体数字。你看我跟他也差不多,年纪相貌身高含金量都差不多,你跟了我也不亏是不是?好歹我还是岳家唯一的儿子。”
“不过我可不想娶你,你跟了我以后仍然是自由身,想来来想走走,缺钱了言语声我就给你,只要你不去买航空母舰,一般的名表名包我负担的起。你别觉得亏,因为就算你跟乔阳在一起他也不会娶你不是?他英国有未婚妻的事儿我查了,你也没撒谎。”“乔阳那混蛋倒也是聪明人。娶老婆也得娶个不一般的。他未婚妻那家世比我们岳家强多了。”
说到此,岳烁磊冷哼一声,语带不屑。“我知道那混蛋是个聪明人,娶老婆肯定得娶个不一般的。他跟方家联姻这事儿我倒是觉得还挺对。在伦敦,方家跺跺脚半个伦敦都要颤一颤,他倒是会算计,也不知道怎么勾搭上那个方慧凌的。你嘛,也算值了,起码那混蛋他还真挺喜欢你的。我姐呢?什么都赔上了,最后落个人憎狗嫌,你说这算什么屁事!!”
“所以,我想让我姐能高兴几天,假的也行啊。我们岳家人从来不会逼着人家做亏本的生意,你跟了我,我姐跟了乔阳,你说说,这样安排哪里不对了?”
鱼小晰怔怔地看着他,早忘了开口。岳烁磊斜她一眼,面露不屑地哼了一声。他捡起一颗石子掂在手心,突然扬手朝鱼小晰丢过去,精准地砸在她的嘴上。捂着嘴巴,鱼小晰神色复杂地看着岳烁磊。
“你不愿意跟了我是吧?其实我也不喜欢你,搞你在身边我还怪恶心得。我也是多余操心,我姐要我别管她的事,也别来骚扰你,否则就跟我断绝关系。你们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的没心没肺!”
“得了!”突然他站了起来,拍拍屁股说,“说出来我舒服多了。你爱听就听,不爱听就当阵风刮过就算了。没事儿你也别去那混蛋跟前bb,也不是我怕了那家伙,我是懒得再因为他跟我姐闹腾。”
“拜拜了你!”
挥挥手,岳烁磊大摇大摆地走了。扔下一脸错愕的鱼小晰。
他就像美军轰炸伊拉克,下雨一般扔了一堆导弹,然后抹抹嘴说句iamsorry,那些导弹长眼睛的,只炸萨达姆不炸老百姓。
鱼小晰昏昏沉沉地回了自己房间,坐到床上发呆。
岳烁磊给出的信息太多太重,她就像被五雷轰过顶,耳朵嗡嗡响,口舌发麻四肢僵硬。
别以为乔阳身边那些女人没一个好东西,好女人世上多得是,不是就你一个。
突然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卑鄙。
他说想她的时候就会拉那首曲子,那个时候她是感动的,却不全信。他把她的书画满相思的印迹。他耐心克制地陪了她两个多月,无论刮风下雨,几乎天天不落地来接她。不止一次地问她,他还要到等多久。她没有告诉过他,他只是在等待一个没有的期限。打从一开始,她就不打算留下。
霸占着他这份深情,却不给他回应。而他的身边,却有人这样痛苦地爱着他,爱到为了一首曲子就可以把别人当成他。
岳烁棋那张石膏一样的丽颜下面,藏着什么样的伤口?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天天呵护着自己这么个又穷又不识抬举的丑八怪……
她凭什么要继续霸占下去?
她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资格呢?
如果注定是要离开,是不是趁现在,在还没有伤害太多人的时候……
浑浑噩噩地拿起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那边很吵,音乐的声音,嘈杂的人声,嘻哈吵闹。
“?哪位美女啊?”一个非常陌生的男人的声音,语带着好奇。
看几眼手机上的号码,确定没有打错,猜想他是不是跟朋友在一起,于是鱼小晰试探地问:“请问乔阳在吗?”
“嚯!还真是个美女哪!真少见!”那边的人语带着调侃,“嘿,请问小姐芳名啊。”
心里本就堵得难受,鱼小晰没有心情跟这个陌生人**,就想挂断电话,哪知道电话那端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接着就是乔阳的声音。
“什么事?”
鱼小晰突然卡壳了。
乔阳拿着手机离开包厢,来到走廊,快步到了一个还算僻静的角落。
“怎么了,说话!”
“我……我想,你以后晚上不要来接我了,好不好?”鱼小晰掐住自己的大腿,终于还是说了。
☆、148、一朵女人花
那边明显一窒,片刻后才又沉声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鱼小晰用力掐着自己的肉,只觉得那种疼痛才能让她有勇气说下去,能够自然一些,“你不是挺忙的吗?总是那个时候出来不方便。而且,我觉得让你载回来,比坐公交车还慢,我晚上只能在图书馆坐半个小时……”
他的车是很快,但是到了校园里,他总是痴缠着不肯轻易放她离去。
“你现在哪里?”
“在家。”鱼小晰老实回答。
“老实待着别乱跑。”他的语气还算平静。
接着他就挂了。
这算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鱼小晰握着手机,仿佛那里面还存有他的声音。她把自己蜷缩起来。
好疼啊,像是生生地从身上割下一块肉那样疼。疼得她瑟瑟发抖。
她知道这是她自己活该,明知有毒偏要去尝,现在毒已经淬入五脏六腑。
不要紧,不要紧。
她安慰自己。会过去的,多苦都会过去的。
她不是个怕吃苦的人,痛苦就像一座山峰,只要你肯慢慢爬,总有一天会翻过它。短短的二十几年,她也翻越过不少,每次站在山顶往回看,觉得当时很高很险其实很平常。
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在他还没有扎根太深的时候,割断了那幼苗,还会少疼一些。
泪要流就任由它去流,要想他就拼命去想,一切都有潮起潮落,痛苦总有一天会平息。
房门被轻轻敲响,鱼小晰心里闪过数个念头。这么晚,还能是谁呢?早知道他没那么简单蒙混过去的。
擦净脸上的泪,鱼小晰深吸一口气,过去把门打开,乔阳默默地立在门口,一只手搭在门框上。
“这么晚了呢,怎么还没回去休息?”面上带着柔和的笑容,鱼小晰抬头看着他。
今天他穿黑色。虽然他穿什么颜色都好看,但是黑色最能烘托他的气质。
神秘的黑,深邃的黑,贵气的黑,像他的黑发,又像他的黑眸。他那么黑的眼睛,很少见,就像带了变色片一般,像两颗上好的黑玉嵌在眼球里。
“带你出去玩儿。”说着,乔阳低头端详她的脸,面颊的红润,不是由内而外,红是蹭过的艳红,润是水汽晕染的湿润。
“这么晚?”鱼小晰讶异道。
“不是不想我晚上去接你?”乔阳微微一笑,低头看到她的鞋子还在脚上,抬手揽住鱼小晰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