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小晰赶紧跟着她去了,边走边拨急诊室的电话。
下午的课上得极不安稳。
急诊室值班的**很痛快地答应负责乔阳的午饭,鱼小晰本来安下心上课,可是这一节课时间里,急诊室给他打了十几通电话。因为在上课,她不敢接听,只能心急。终于一定死肯松口气让他们课间休息一下了,鱼小晰头一个跑到走廊上回拨电话。
“鱼小晰,你干嘛呢?!怎么不接电话?”传来苍老些的声音,气冲冲的。
“抱歉,我在上课。”她赶紧解释。
“你快来医院,你家病人太不像话了!”
啪!电话挂断了。鱼小晰无奈地拿着电话,站在走廊里盘算了半天,终于回去教室,走到一定死身旁。
“史教授,我想请个病假。”她小心翼翼地说。
史定一拉长了声音“哦”了一声,上他的课想请假那得带着病假条,还得经他评估那病是不是真的没法上课才行。这姑娘四体强健竟然跑来请病假?
“是乔阳,他得了肺炎,在医院里没人照顾,我下午想请假去看护他。”鱼小晰低着头小声解释。
“小乔病了?严重吗?在哪个医院?”史定一不自觉坐直了身子,追问起来。
“没事的教授,医生说他恢复得很快,今天已经不发烧了。他在市中心医院急诊室。”果然同人不同命,人家才子生个病都能让一定死这么看重。
史定一思考片刻,立刻招呼助教开车送她。
鱼小晰坐着学院给一定死的配车来到医院,博士助教遵从师命,买了水果送她直到急诊室。
她暗忖:这真真的是白金级待遇,看来一定死对乔阳是着实衷情,痴心一片了。怎奈,他本有心向阳光,奈何阳光照沟渠……
助教把她送到急诊室门口,问了乔阳的床号后就走了,鱼小晰拎着水果走过来。
他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她没敢出声,轻轻走过去,轻轻放下水果,又小心翼翼探头去看他。
他面色苍白,眉头微蹙,嘴唇干燥得起皮。疾病对人体的摧残不容小觑,短短两天,他的脸颊便凹陷进去,俊朗的面庞更显得棱角分明。
看得她莫得心疼。
将手盖在他的额头,试他的体温。他还在发烧,只是热得不那么吓人。天气依旧冷,这一波冷空气的影响继续,急诊室是半开放空间,人来人往的,那门总也关不密实,冷风嗖嗖地吹。她小心地把被子往上拉拉,盖到他的脖子处,帮他掖好被角。
前几天忙糊涂了没注意医院的被子这么轻薄,她得回去帮他拿条毯子。
都弄好后,她坐到床边看他。
即使病了,也是个英俊的病人。他那飞扬跋扈的气质散去了,添了几分羸弱,却更吸引人了。鱼小晰叹气,低下头,右手摩挲着左手手心的薄茧,想着心事。
本想着从此跟他划清楚河汉界,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弄得她跟他像膏药一样地贴到一起。
烦心自己心中那一丝蜜甜,就因为此时此刻他的身边只有自己。也烦心他心里根本不可能有自己的位置。
自古多情总被无情恼。
“你来干嘛?”低沉沙哑的声音。鱼小晰抬头,见他正瞪着自己。
“医院给我打电话要我过来,我跟史教授请了假。”她面上带着浅笑,柔和地问他,“我拖护士帮你买午饭,你有吃吗?吃的什么?”
“滚。”他冷冷地说了一个字,桀骜的脸上满是拒人千里。
鱼小晰愣住,笑容僵在脸上。
“你是聋的!?”乔阳霍地火大起来,忽地从床上坐起,嘶哑地吼她,“你跟我滚出去!!”
吼完后,他就开始剧烈地咳嗽,鱼小晰赶紧过去帮他拍背顺气。
他咳得一塌糊涂,整个身体都在痉挛,气管传出浑浊不明的怪鸣,她恐惧地理解为心肝肺要被他咳出来了。
“你怎么样啊?怎么样啊?哪儿疼啊?……”鱼小晰一边拍着乔阳的后背,一边紧张地询问,手心都急出了汗。
把口中的咸腥物吐出去,乔阳像一滩软泥般倒下,鱼小晰赶紧低头看他把什么器官吐出来了。
只是一滩带着血的污浊物。
又是血?!
想都没想,鱼小晰飞一样冲出了急诊室。
乔阳虚弱地躺在病床,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急诊室门口。
她真的滚了。
不是他让她滚的吗?
他乔阳从来不需要帮助,因这世上没有什么付出是不求回报的。无论是夏子矜还是鱼小晰,怜悯与关心都是虚情假意。
可为什么心中如此失落,仿佛一颗大石在下坠,却永远触不到底。
那种感觉太难受,磨得他浑身不对劲儿。也太陌生,他摸不透是为了什么。现在心中这种愤懑,让他特别想找个人打一架,打得越惨越好!
☆、44、心动了
急诊室的门被大力推开,那张明朗如月的小脸竟然出现,他心中的大石应声而落,振动了整个心壁。
心动了。
鱼小晰把女大夫叫来了,是上午查房的那个。
女大夫瞄一眼地上的血痰,淡定地把听诊器夹道耳上,在乔阳的前心后胸听了一下,又用手电筒去试他的瞳孔,乔阳偏头要躲,被她捏着下巴拧了回来。
虎落平原被犬欺!他面露不爽。
鱼小晰紧张兮兮地问:“大夫,他怎么会又吐血?会不会怎么样啊?”
拿下听诊器,女大夫淡淡说:“没事,挺好的。”
“他刚吐血了呢!怎么会是挺好的?”她不觉提高了音调。女大夫斜了她一眼,鱼小晰方觉失礼。
好在女大夫为人还不错,告诉肺炎到治疗中期就会咳出血性浓痰,这也是乔阳正在痊愈的指征。鱼小晰这才放心,连连道谢送走了女大夫。
松下一口气,鱼小晰坐到床边,喃喃道:“天,吓死我了。”
转而扭头开心地看着乔阳说:“你刚才听到了吗?你正在痊愈呢!”
“是。”乔阳应了一声,她灿烂的笑脸让他移不开视线。
“乔阳,咱们做个约定怎么样?”鱼小晰见他情绪缓和了,趁机跟他提条件。
“什么?”
“住院期间不要再发脾气。火大伤身,像刚才那样的,对你自己不好,也对大家不好。可以吗?”
“好。”
他答应得太痛快,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真的?”
乔阳阖上眼,没好气地回答:“是!”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家二房东该性子了!那她可以继续往下问了吧?
“今天午饭吃的什么?”
“没吃。”
“怎么会?护士没给你买么?”
“买了!”他开始没好气了。
“那你怎么会……”
话没说完,身边传来小*护士的声音:“乔阳的家属,到护士站来一下!”鱼小晰抬头看看,是早晨的那个**。
此刻,小*护士面色不善,冷冰冰地说:“跟我来。”
鱼小晰回头看看乔阳,正与他四目相对。他眯起黑眸,嘴唇绷得紧紧。想到在学校接到的电话,她分析可能二房东又惹事了。
在护士站,见到了护士长,四十多岁的女人,精瘦,城府很深的样子。
“你是乔阳的家属?”护士长上下打量鱼小晰,暗暗分析这孩子是否成年。
“是的,他是我表弟。”她都说顺口了,也就接着假称下去吧,总归比让人当成一对情侣好。
“你知道你家病人都干了什么吗?”护士长的语气严厉起来,鱼小晰知道自己猜对了。
护士带他去拍肺片,他骂人家滚蛋。护士给他买了午饭,他把饭摔到人家身上。点滴打完了不肯言语,结果血液倒流,灌满了输液袋。他自己扶着输液架去厕所,摔倒,血顺着输液管喷了满地,吓得急诊室里的病人家属乱了套……
护士长坐着,鱼小晰站着,待将乔阳的数条罪状陈述完毕,护士站内充满怨怒之气。她能怎样?道歉呗!真是上辈子欠他的了,此刻让她端着谦卑的笑脸,承受着护士长冷嘲热讽的教训。
“医院不是只有你们一个病人,每班值班的护士就那么几个人,能分拨出人手帮你们照顾很不容易,结果呢?”
“你们是来治病还是来得病的?就他那样折腾,万一出点什么事,你们还得赖上医院不成?”
“如果你没有时间护理病人,我这边有护工的联系方式,你们也可以自己去找人照料。护士是没有义务替你照顾病人的。你明白吗?”
鱼小晰连连道歉,折腾了半天才从护士站出来。
小*护士追上来拦住她,递上一张发票,说:“我中午帮你表弟买的午饭,把钱给我吧。”
然后,鱼小晰心疼地掏了六十元换回那张发票。回急诊室的路上边走边看。鹌鹑百合汤,香菇鸡丝面。
他把这么好的东西摔人家身上了?
真真的败家子!
因此,鱼小晰决定给他买份白粥加一袋榨菜就得了。
乔阳兀自饿着肚子闭目养神,听到鱼小晰叫他:“吃饭了。”
她把盛食物的袋子放到床头小桌,把他扶起来,把枕头掖在他的腰眼。
她依然一勺一勺地喂他吃。
他看着她仔细地舀起一勺稠粥,吹凉,试了温度,再加块酸咸的榨菜丝在上面,然后送到自己嘴边。
她的表情是温柔,动作耐心细致。
许是饿了,许是这粥着实做得不错,乔阳吃得香甜。
“很好吃吗?”见他不吭声一个劲儿地吃,一碗粥不一会儿见底,鱼小晰忍不住问。
“是。”乔阳含着粥含混的回答。
想起那六十元,鱼小晰撅嘴,道:“肯定没鹌鹑百合汤,香菇鸡丝面好吃。”
乔阳瞟她一眼:“你又没买。”
“中午人家给你买的,你给扔了。”她提醒他。
“不知道。”乔阳干脆地回答。
这个信口胡吣家伙,鱼小晰撅起小嘴,不满地说:“那是六十块的饭哪,你扔人家身上就失忆啦?”
“不知道她买的什么。”乔阳用舌头搅着这口粥,感觉一点甘甜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