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可又嫌麻烦,想着如果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就喝点白开水,勉强凑合一晚吧。
她扶着腰,呲牙咧嘴的跨上殿前台阶,走了两步却突然顿住。
“好像……红烧牛肉,酱烧蹄髈,还有回锅肉……”曦凰吞了口口水,撒开腿飞奔入殿内,看到昭阳正站在桌边摆菜,小白摇着尾巴蹲在桌子底下。
“昭阳,昭阳。”曦凰欢快的跑过去,一把从后面将昭阳环住,拿下巴蹭她肩膀。
“好了啦,像个小孩子似的。”昭阳笑着将她从背后拉过来,摁在桌前,递给她一副碗筷,“知道你斋戒了一天,肯定饿坏了,快吃吧,这些可都是你喜欢的呢。”她不停的曦凰碗里夹菜,盛汤,转个身又去为她泡了壶柑橘茶来,就是不曾停下,忙的像个陀螺。
曦凰夺过她手中茶杯放到桌上,实在不想看到她如此强颜欢笑,“昭阳,你不必为了迁就我而强迫自己,你想哭便哭,想砸东西就砸东西,我都会陪着你的。”曦凰紧紧握住她的手,十分心疼的看着她。
“哪有,你多虑了,我很好。”昭阳艰涩的笑了笑,抽出手,转身又去倒茶。
壶口倾洒,清澄的橘茶有一半倒在了杯外,她的手不可遏止的颤抖,眼泪大滴大滴的落入茶汤中,溅出涟漪,“我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比我大三岁,小时候我很笨的,族长教我们幻化灵力,我怎么也无法将灵力化实,连大哥都说我没那份资质,是他每日每夜的点拨我……我们还说好要一起去看云山雾海。”传说中的云山雾海在天涯海角的那一端,只有彼此相恋的男女才能有缘看到。
昭阳捧住脸嘤嘤哭泣,悲伤而绝望。
曦凰从背后抱住她,不曾再说只言片字,就这么紧紧抱住她,给予她无声的力量。
紫微宫内,夜箴倚坐在窗下,浑浑噩噩的似在发呆,就连一旁薇安连唤了他几声都没听到。
“国师。”薇安拔高嗓音。
“恩?”他终于转头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薇安总觉得这几天国师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是何道理,她十分好奇,可又不敢问。
“琪雅公主说要在紫微宫内素斋七日,为皇上祈福。”薇安低头禀道。
“即是公主一片虔诚心意,当然最好了,此事全交由你负责,务必为公主安置妥当。”他淡淡吩咐,不再多言。
“是,我知道了。”薇安弯腰应礼,转身出殿时又被他一声叫住,“我要冥想,呆会儿谁来了我都不见。”
所为冥想便是抛却心中杂念,让意识沉入到一种深度的宁静状态。然而此刻他心绪繁杂,各种情绪交错下,又如何能静下心来。
端蒙死了,下个又会是谁?在帝都的焉逢?在西突厥的祝梨?还是在凤昀身边的强梧?夜罗族人的命格已在五行之外,他推算不出,而这种不在掌握的感觉实在让人心悸。他不会知道他的这些族人会在什么时候突然殒命,一个、两个或至全部。
他摁住胸口,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搁在膝盖上的五指缓缓张开,掌心中铺着细碎的晶莹光芒,那是端蒙已经碎裂的誓言之盟。
夜箴双掌相合,十指蕴满灵光,待双掌再摊开时,一只完好无缺的光球自掌中飞升而起,在半空中停住,十一只誓言之盟又再次显现。虽然那只灵球与旁边的已经截然不同,但他们依旧围成了一个圆。
谁也不能少,一个都不能少。
黑暗昏冥,幽香浮动,他独自静坐了许久,月光照入窗台,在他脸上浮出一层淡淡银辉光泽。忽而空中响起一阵尖锐的鸣谪声,他这才恍惚回神,看到窗棂上停着一只符璃。
他打开来看,眼中所有哀色渐被锋利所替代,传符璃来的是徒维,他已经截下从王廷发往边关的八百里急函,也就是说完颜澈暂时还不会知道西突厥犯境的情况。
只是这样还不够,王廷要乱,且是翻天大乱,他要的是完颜澈十年内再无精力南犯东朝,所以仅是这样还远远不够。
夜箴双掌一合,符璃在他手中化为一股青烟,自五指缝隙内逐渐渗出。
生疑
殿外传来更鼓声,夜已至深,景慕躺倒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他一手枕在脑后,看着顶账上丝纹流光。脑子里想着许多事,贵妃的月下云昙,赛马场的一骑惊魂……种种一切赫然历历在目,他忽而觉着这发生的一切太顺理成章了,好似没有破绽,却都将最终的矛头指向了自己。事实最后也证明,完颜澈确实已经在戒备他。就算亲征在外,都不忘派人紧迫盯梢,他更是连自己的封邑都不能回。
完颜家的男人都是如此自以为是,他们认定的事情别人是连反驳都没用的。景慕很讨厌他们完颜一族,但厌恶归厌恶,他也不至于真作出什么事情来,他们重视的王位权利他压根没放在眼里。他真正想要的只有一样而已,可惜再也得不到了。
“该死!”他胡乱搓乱了头发,暗恨自己为什么又想起了那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可思念却是不受控制的,多少次午夜梦回惊醒时发现枕上湿痕,不止一次嘲笑自己可笑又可怜,但是情恋仍旧泛滥,他悲哀的发现即便被她舍弃,他也还是忘不了她。
他从不留侍妾过夜,也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如此狼狈的感情被人窥了去而已,可笑的自欺欺人。
景慕撑起身靠在床栏上,明白今晚大概又是个不眠夜了。
殿内点着的一盏烛光,恍惚摇曳,忽而有人影映上床帏。
景慕目光一凛,抬手挑开纱帐,低声一喝,“是谁?”
“王爷。”来人一袭夜行衣,面罩黑巾,从容不迫的朝景慕揖手。
这双总是覆着冰霜毫无温度的眼景慕认识,这声音更是再熟悉不过了。
“夜公子,你还是如此神出鬼没。”景慕踏着丝履下床,将床帏往身后一撩。
“王爷真是好闲情,此刻还能睡得着。”徒维哂笑道,负手立在暗影里。
“夜公子,咱们的合作已经结束了。不知你此刻前来又有何事?”景慕斜倚身子懒懒靠着床柱,目光不冷不热的看着徒维。自从上次事迹败露被国师窥破后,他已经和徒维断了所有关系,原来还以为他拿了钱就会远去千里,没料今天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不知是何目的。
“我是来还王爷一个人情的。”说是还情,他口气听上去可没什么诚意。
“哦?”景慕挑了下眉,“请讲。”他倒也不客气。
“我刚从乌拉城回来。”徒维说,乌拉城是西南边境大城。
“继续。”景慕双手拢在袖子里,漫不经心道。
徒维似乎笑了,双眼微微眯起,里面闪出精光,“西突厥大军从西南攻入国境,已破了乌拉城,我看不出多久便能打到同古拉城。”
景慕定定望住他,面色转成僵冷,却又忽而抚膝大笑,“你这玩笑挺有意思的。”完颜澈不去打西边,那西边的主就该偷笑了,居然敢打过来?难不成完颜霆庆问天借了胆?
“王爷不信么?”徒维对他笑不可遏的样子只作不见,“这两日军报应该就能送抵王廷,这事儿可瞒不了人。”
景慕收住笑声,目光阴晴不定的看向徒维,声音也逐渐冷下,“你说的可是真?”
“呵。”他只以一声讪笑作答。
景慕回想起今晨校尉长给耶律宝隆送来的那封信函,他瞥过一眼,依稀记得那是封军函,因为军函里报来的大多是紧急事态,所以书印方面与一般廷报都不一样,留些心是能分辨的。
虽然他刻意掩饰了,但神色间一闪而逝的惊愕依旧没能逃过景慕的眼,耶律宝隆追随完颜澈那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若非翻天的大事,何以能让他也动容。
景慕心中渐渐凉透,难道西突厥真的动了手?
“西南诸城不单有我哈雅族士兵还有桑南族近两万兵力,断不至于让他们如此痛快的打进来。”景慕静下心,脑中一番分析,觉得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
“王爷自己手下的将士是什么德行也不知道么?”徒维话中不掩讥嘲,他肆无忌惮的讽刺惹得景慕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单论个人能力,王爷麾下的将士不会比皇上的亲军差多少,可是他们心中私利太重,又加之兵权分割谁也不愿出头去挡西突厥的锋芒,这才遭致此番尴尬境地,有兵却全不愿意去打。”
景慕恨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一拳头砸到床上,平时他们私底下吵吵闹闹,惹些小事出来,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算了,临到危急关头竟然还如此不知轻重,真是枉费他平时对他们那般宽厚了。
“我得赶回去!”景慕磨牙道,有他在还怕扛不住西突厥的进攻么。
徒维对他的决定不予置喙,看着景慕绷紧的俊颜,他又缓缓开口道:“还有一事,我要告知王爷。”
“说。”景慕凌厉的目光剜向他,现在也不指望从他口中听到好消息了,只要别太糟就成。
徒维走出阴影,朝景慕俯过身去,“我还知道有个人从西突厥而来,今天傍晚时分进了相府。”
景慕眉心一蹙,反而料不准他此话何意,“西突厥人?见了耶律宝隆?”这两点似乎能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太好的地方,他嗤笑道:“你难道想说他通敌?”虽然和耶律宝隆不是熟交,不过能让完颜澈都放心托付江山的,应不至于如此吧。
徒维淡笑不语,景慕被他森凉的目光看得浑身发寒。
“你有话直说吧!”景慕恼道,索性别过脸去,避开他的注视。
徒维直起身子,负手身后,“来人是个女子,身份很不一般。”
景慕心中疑窦丛生,从西突厥来了一个身份很不一般的女子,这女子还特意找上耶律宝隆?这事怎么想怎么奇怪,他不说话,静待徒维说下去。
“此女恰巧与少相大人同姓,名宝林两字。”他压下声音,一字一字极轻的从齿间迸出。
耶律宝林?耶律宝林?景慕口中反复咀嚼这个名字,果然觉得十分熟悉,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