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舆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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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舆江山- 第2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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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人名叫戈烈,是瓦勒王子座下的右卫将军,此时贸然前来,是有一事要澄清,天朝仁皇帝驾崩确实和敝国脱不了关系,但那是二王子硕咄私下所为,并非我国国君之意,望请天朝皇帝和太后明察秋毫。”这外族将领讲得一口流利汉语,又懂汉室朝仪礼节,叩拜觐见时态度从容不迫,颇有大将风度。
  “哼,狡辩之词,以为将罪责推脱开去,和你们北狄就没关系了吗?你们可别忘了硕咄也是你们的王子,如果没人授意,他有那本事行刺我们皇上吗?”武将军怒瞪了眼睛,气势汹汹的冷笑。
  戈烈低头不语,左右殿的朝臣也忍不住相顾私语,殿中悉索之声不绝于耳,姚行书看着戈烈挺直不弯的背脊,心中涌起惴惴不安,他在城中耳目众多,居然从没听说有这么个人来到帝都,又是何时入的城。
  “右卫将军请起身回话,只要你言之确凿属实,陛下自然会还你们一个公道。”太后平淡语声自帘后传来,殿中顿时寂静无声。
  “多谢陛下、太后。”戈烈从地上站起,弯腰低头,将事实真相从头至尾如实娓娓道来。
  原来,北狄国内大王子瓦勒和二王子硕咄为了争权夺势各自出尽本事,硕咄虽有国主宠幸,但比不过大王子有声望,况且瓦勒母族势强,在朝中有不少亲信大臣,硕咄眼见国主身子愈发不行,却又迟迟不立储君,他担心国主一旦薨逝,大王子名正言顺的继位,自己这些年来的努力全部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不惜下了狠招,准备为此一搏。正好在这个时候,居然有人主动找上门来。
  “那人劝动硕咄王子,让他在宫宴那日设计刺杀天朝皇帝,一旦事成后,便助他登上国主之位,并划两国交接处的殷川三百里给北狄,硕咄王子是以铤而走险,与忽兰王子连夜订下计策,在奉贡天朝之日,皇帝设宴之夜同那人里应外合……”
  公卿大臣们听着戈烈的一袭话,无不心中暗自揣测,敢如此豪阔以疆域为赠的,除了皇帝谁还有这权利?莫非那人已有能驱动皇帝的能力?这个人是谁似乎并不难猜。每个人的心中都料出了一个人名,但脸上却全是分毫不露,让人瞧不出端倪,一旦被坐实谋逆弑君这个罪名那就是诛九族,在没听太后亲口说出那个名字前,决不能妄议猜测,落人口实,所以此刻大殿里反而安静的诡异。
  “右卫将军口口声声说这事是硕咄王子私下谋议,可此时听来为何瓦勒王子好似也全部知情呢?可别是你们故意摆一出苦肉计在糊弄我们吧。”鸿胪寺少卿冷笑道,他这话结结实实的戳了对方一个软肋,北狄眼看计谋失败就拉出一个替死鬼,挡下这件事,免去两国兵戎相见,这也不无可能。
  被他这么一说,众人目光又汇聚到戈烈身上,这北狄汉子倒也不急不恼,撇过头横扫了鸿胪寺少卿一眼,慢条斯理的从衣襟内掏出一叠书信,双手往上一呈道:“硕咄王子知事情败露,意欲出逃,瓦勒王子事先得知,在围剿硕咄王子府邸时,缴获了这些尚未来得及销毁的证据,里面是硕咄王子与贵国大臣的私下密函,请天朝皇帝和太后过目。”
  殿前侍将一叠信函接过转呈太后,大家屏息以待风雨,就听到大殿里只有太后拆信展阅的声音,一封又一封,这等待的时光竟然是意外的漫长。
  太后合上信,转手递出珠帘,声音平稳而无波澜的缓缓道:“请允德侯过目下。”
  “是。”允德侯拱手作揖,双手接过殿前侍递来的一摞信函,当殿拆看,起先他翻看时显得很认真谨慎几乎是一字一字读来,可越到后面他拆信阅读的速度越来越快,纸张被他掀的哗哗乱响。
  “姚大人,你作何解释!”允德侯蓦然转身,劈头厉问位列上卿的姚行书,白须吹的颤飞。
  原来竟是如此!一直冷眼旁观的凤昀终于看出曦凰嘴角隐忍的那丝冷笑是何意味,原来今日她要在金殿之上光明正大的将皇帝的外戚拔除干净,心头不经意的透出寒气,这样的曦凰,这样的手段,蓦然让他觉得十分陌生。
  姚行书竟瞧也不瞧允德侯,越众而出,跪拜于殿中,不紧不慢的驳斥道:“单凭一纸书信,便要定臣谋逆之罪,未免太过草率吧,况且……”他冷睨戈桑背影一眼,嗤笑道:“也不知此人是否真是北狄朝内重臣,说自己是右卫将军,便就是了么?”
  戈桑似乎已料到他会有此一问,从袖中掏出一枚印节递上,太后让礼部尚书亲查验证,确实为肃宗皇帝命工部打造赐给属国的八枚符节里的一枚。
  “姚大人,您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众臣看向立在丹阶之上漠然开口的德凝郡主,颠倒众生的容颜上似有一抹浅笑绽放开去,可细看了又似乎没有。
  姚行书抬头对上曦凰的眼,分明看到这妖媚惑人的女子眼中肃杀之气腾腾漫延,今日一局看来是她精心布下,自己想要脱身恐怕不容易。
  “笔迹可以模仿,印鉴可以伪造,这信不能证明什么,况且臣并不掌管内禁军,怎么与北狄人配合?”姚行书据理力争,知道决不能在此刻落到下风被太后她们抓到一点把柄。
  鸿胪寺少卿也同时疑问肃立殿中的禁军副统领:“庞副统领,那晚禁军轮守值班是谁安排的?”
  “原本都是焉逢将军安排,可他带病在府休养,皇上将此事全权交给了韩大人。”副统领如实回道,这事其实殿中大臣都知道,而此刻被提及,那意图也是昭然若揭了。
  “比起微臣一介文人,似乎韩大人更有能力与他们北狄人里应外合,况且韩大人本身也有北狄血统。”简单一句话就又将矛头转移了出去,而韩楚人本就是他找来当挡箭牌的,况且还有什么比已死之人用起来更方便的呢。
  “姚大人言之有理。”太后突然也这么说,原以为太后会借机打压姚氏一族,可现在这话说的好像有意思为其开脱一样,这更让朝中大臣摸不着头脑了,可还没让他们腾出时间思度太后用意,太后又缓缓开口,“此事尚有疑点,还需时日待查,不过姚大人有嫌疑在身,恐怕需要委屈几日,暂时卸下尚书令之职,在大理寺等到事情查明了为止。”
  太后柔软的声音从珠帘后传来,慵然里带着疏淡,却令得姚行书徒然变了脸色,一旦自己被拘入大理寺,他便什么手脚都施展不开了,到时候还不是她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太后殿下,按照东朝刑律……”他忙要搬出法度规制来压住太后,可还不等他把话说完,
  曦凰已早他一步开口,十数名铠甲严整的禁军佩剑上殿,肃然待命。
  “送姚大人去大理寺,万不要伤了。”曦凰从容吩咐,二名禁军上前不由分说的将姚行书左右架住。
  “德凝郡主,你履剑上殿,私传禁军,挟持大臣,如此任意妄为,你才是视东朝纲纪为无物吧。”姚行书愤怒之下,出言恶毒之极,他向来精于算计,没料到面前的女子竟然完全不畏人言,俨然当众以势压人,“汉有吕后、窦氏擅政夺权,虽然权极一时,但最终都没落到好下场,前车之鉴,还需谨记!”他冷笑连连,虽然对着德凝郡主在说,但这话分明指对太后。
  女子擅权,祸国乱政。
  珠帘后的太后仿佛没听到似的,静静的不发一语,德凝郡主就听他在那边疾言厉色装出一副忠孝摸样,由始至终面无表情。
  在他话落时,这才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姚大人说完了罢。”好似当他刚才的话全是耳旁风,半句没放在心里,曦凰目光轻斜他一记,转而看向殿中臣工,握住剑柄的五指收张一握,问道:“对于太后懿旨有何人不服么?”
  她冷厉目光慢慢横扫,无人敢与她锋芒相触,全战战兢兢的低下头,连那位站在姚行书身后的鸿胪寺少卿也不敢再出一言。
  曦凰漫步走下朱阶玉台,站定在姚行书面前,嘴角微微向上勾起,终于露出笑来,那般居高临下的睥睨之态分明是做给他看的,也是在告诉他,她现在才是手握重兵的辅国将军,满朝文武谁敢与她相争!什么阴谋诡计,玄机之策,在刀戮铁蹄下全是枉然,她才是这个金殿上可以生杀予夺的人。
  “送姚大人去大理寺,好生照料,若出差错,便同以谋逆论处。”她轻飘飘的说出这句话,眼中不掩对他的嘲讽,机关算尽,最终还不是落得如此下场。
  满殿众臣跪伏下来,叩呼万岁圣明。
  下朝后,凤昀在朝政殿前拉住了曦凰,“我有事同郡主说,还请郡主借步。”他同几位正与曦凰寒暄的大臣拱手执礼,一派温雅谦和。
  那几位大臣观色知意,忙找了借口先退一步,曦凰含笑送他们到殿阶前,这才折身返回凤昀面前,却见他脸上一扫方才春风含露般的笑意,全部变作阴霾。
  “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吗?”曦凰挑了下眉梢,笑谑道。
  凤昀不由分说拉了她,拖到殿廊拐角,忧虑道:“你刚才在殿上不觉有些……”
  “有些什么?”曦凰望住他,似笑非笑。
  “有些……”凤昀被她盯住,那几个字反而讲不出口了,在他的印象中她从来与那几个字不沾边的,而她也不该是那样的人。
  “是不是觉得我很嚣张跋扈。”曦凰眸光微睐,轻描淡写的说出那个词,“还是连你也觉得我们赵氏姐妹会擅权专政么?”旁人那种畏惧中带着刺究的目光,她早就了然,也并不在乎,要是处处顾及别人感受,她也就不是赵曦凰了。
  “我没这个意思。”凤昀忙辩解,面露难色,“只是觉得你这样不假辞色,得罪了人总归不太好吧。”
  凤昀并不清楚赵家和姚家有多少瓜葛,更不晓得他们在暗中较量了几回,在朝中为职,多的是明刀暗箭,但像曦凰这样公然发难的实属罕见,殿中朝臣看尽了她今日所为,又将作何感想?
  “总之是不太妥吧。”
  曦凰知道他只是出于关切好意,语气不免缓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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