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过头去，只见一个老宫女怀抱着一个小孩，从后排的宫女中走了出来。
“启禀皇上，她是民女收养的孤女。她父亲获罪，母亲被罚入宫为奴，她便被母亲带了进来。前些日子她母亲得病去了，留下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没人照顾，老身曾经得到她母亲的一些帮助，所以就自己照看这个孩子。幸娘还不满一岁，稚子无知，老身恳请皇上放过她吧”
我见那老妇怀中的女孩粉妆玉琢，煞是可爱，遂生出欢喜之心。
慕惜却不大高兴：“这孩子在朕的封妃大典上捣乱，若是朕不惩罚她，皇室颜面何存？”
皇后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我见状，连忙说道：“皇上，就像这位老宫女所说的那样，稚子无知，小孩子本来就爱哭哭闹闹，她这么做并非故意。再说，她既然来参加我的封妃大典，也可以算是我的客人，我们怎么能惩罚客人呢？”
慕惜有些犹豫，但仍旧没发话。
“皇上，臣妾的封妃典礼本来是喜事，万一要是惩罚这孩子，反倒不吉利了。不如就不与这小孩计较罢”
慕惜沉默了一会儿，答道：“好吧，那就听玉娘的，不与这孩子计较了。”
我回过头去看那老宫女，她冲我笑笑，算是致谢。
那小孩子本来正在老宫女怀中哭闹，看到我的脸，却一下子止住了啼哭，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看着那天使般的笑容，心瞬间有种快要融化的感觉。
“啊、啊、啊——”
那小孩子向我伸手，要我抱。
我问慕惜：“皇上，让臣妾抱抱这孩子吧，多可爱的一个孩子”
慕惜本来不太愿意，他的贴身太监倒是替我说了一句好话：“皇上，贵妃娘娘喜欢孩子，这不是好事嘛”
慕惜想想似乎觉得说得在理，又见我真的很想抱抱那个孩子，便同意了。
于是我走上前去抱那孩子。她的小手攀上我的脖子，乐不可支，“咯、咯”地笑个不停。
“还是贵妃娘娘有孩子缘，看幸娘笑得多开心啊”老宫女感叹道。
我一震。
幸娘？
好熟悉的名字。
“你说，这孩子叫什么？”我问老宫女。
“幸娘，幸运的幸，姑娘的娘。”老宫女答道。
既然我这孩子命不好，不如就叫幸娘，让我在天上好好地保佑她。
脑海中忽然闪过这句话，我是在哪里听过？
我拼命地回忆，可脑海中一片混沌，我想不起来。
好像、好像——
玉娘，你答应我一定照顾她长大，别让她做教坊中人。
是谁这么对我说过？
我瞪着眼睛望着幸娘，她什么也不知道，只顾在我身上磨蹭着，十分开心，不肯放手。
“皇上，这孩子好像很喜欢我，能不能让臣妾收养她？”我问道。
老宫女听了我这话，眼睛里流露出希望的光芒。
慕惜皱着眉头说道：“玉娘，这怎么行，你是朕的贵妃，怎么能随便收养别的孩子，你要是喜欢这孩子，让她跟着你也就是了，若是收养，绝对不行”
我看着那孩子，心中十分不舍，她好像也明白人事，见我不说话，也好奇地望着我，似乎想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当贵妃就不能收养这个孩子？
脑海中模糊的记忆片段才刚刚复苏。
她似乎是什么人托付给我的。
我仔细看看她的脸，没错，也是曾经见过的。
那么记忆中被托付给我的孩子，就是她吧？
她以前也见过我吧？否则怎么会如此喜欢我，在我想要将她放回去的时候就哭泣，在我抱紧她的时候就咯咯傻笑。
“玉娘——”
“皇上，臣妾想收养这个孩子，”我说道，“如果当贵妃不能收养她，那臣妾就不当这个贵妃。”
“那怎么能行？”慕惜不同意，“朕要给你一个名分”
“皇上，两个人若是真心相爱，名分什么的，也就不重要了。反正我好歹都在宫里头住着，您若是想见我了就来看看我，至于是不是当这个贵妃，也无所谓。”
“你——”慕惜被我气得够呛。
我也很郁闷，本来是想让他开心的，结果却闹得如此不愉快。
那孩子却不懂得这些，仍是抱着我的脖颈啃啊亲的，好不亲昵。
“不行”慕惜生气地说，“朕依然已经下旨封你为贵妃，就没有收回成命的道理”
“可臣妾……”我还想再说几句。
“娘娘，容老身插句嘴。这孩子能得到娘娘的眷顾，那是她的福气，娘娘既然喜欢她，她也喜欢娘娘，那不如我带着这孩子住进娘娘的宫里，这样她依然可以在娘娘身边长大，您看好不好？”
我觉得坚持下去恐怕也没什么益处，不如就此妥协，省得把慕惜惹急了吃不了兜着走。
“好吧，”我点点头，“就这么办吧，我当贵妃，但是这个老妇人和这个孩子要归我。”
慕惜叹了口气：“好吧。”
说完，他示意司礼太监继续念完封妃诏书……
中部：流年遭逢 第一百三十二章 再见亦钟情
第一百三十二章 再见亦钟情
“今朕特封其为贵妃，以成佳话。钦此。”
诏书念完了。
我回头去看慕惜。他冲我微笑。
我微微点了一下头，转过头来，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欣喜的感觉。
当贵妃和慕惜开心这两件事，所有都加起来，还没有得到那个孩子开心。
我叫洛玉娘，这几乎是我现在对自己所有的了解。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我是哪里人，父母是谁，从哪里来，爱谁、恨谁？
自己统统不知道。
是否以后我的人生都要生活在这一片混沌中？
我上前领旨谢恩，坐在靠近慕惜的一个位子上。
麻木地看着眼前的歌舞表演，我没有任何喜悦的感觉。
台上正在上演一出面具舞。
一群戴着面具的人，随着一支优美的曲子摇摆舞动。
“同是过路；同做过梦
本应是一对
人在少年；梦中不觉
醒后要归去
三餐一宿；也共一双
到底会是谁
但凡未得到
但凡是过去
总是最登对
台下你望；台上我做
你想做的戏
前世故人；忘忧的你
可曾记得起
……”
这歌、这词，怎么会如此熟悉？
一瞬间，我被触动了。
可曾记得起，离别以前，未知当日相对那么好。
这歌所唱的和我平时说话的语言不同，但是为何我能听得懂？
难道，这是我家乡的方言？
“皇上，这支曲子叫什么名字？”我问道。
“这支？待朕看看。”慕惜答道。
“皇上，这是隋阳教坊向贵妃娘娘贺喜的歌舞，曲子叫《似是故人来》。”慕惜的总管太监忙上前回话。
似是故人来？
我好像会唱这支曲子。我试着跟住音乐在心里唱，果然唱出了整支歌曲。
这是隋阳教坊进献的节目，难道我和隋阳有什么关系，甚或是和隋阳教坊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慕惜从来都没和我讲过？我要问他吗？
我犹豫良久。
不。
左思右想之后，我觉得不能问他。
凭直觉，我猜测慕惜有些事情瞒着我，否则一定早就将我的过去原原本本告诉我了，为什么他急着娶我，却没有将我的过去告诉我呢？
他说我原本是个小宫女，与他相恋，被皇后娘娘反对，坠马失忆。
可为什么他说的这些，我完全没有印象呢？
甚至还不如对这首歌的印象来得深刻。
正在我的内心纠结这些问题的时候，皇后娘娘突然开口了：“贵妃的歌艺也甚好，如今这大喜之日，不如贵妃你亲自上阵，演唱一曲，如何？”
慕惜的脸色十分不好。我猜皇后的这个提议他一定不同意。可大庭广众之下，许是不好驳皇后的面子，他说道：“玉娘，你唱一曲吧。”
“我……”
我有些慌乱。
唱什么呢？
脑中一片混沌，接近空白。
该唱什么歌，我根本想不出来。
现在脑海中唯一一首歌，只有隋阳教坊的那支《似是故人来》。
罢了，就唱这首吧。
于是我勉为其难地站起来，走到台上，唱了起来。
就在我唱歌的时候，那群伴舞的面具人继续跳舞，将我团团围住。
没等我反应过来，脚下一空，整个人便掉了下去。
怎么回事？
下面漆黑一片。
我掀起左手腕宽大的袖子，露出腕上的夜明珠，黑暗中顿时亮起明灯。
前路一片漆黑，愿明珠为你照亮，我想起得到这串夜明珠的那天晚上，那张小纸条背面所写的话。
难道送我这手串的人，已经想到我会有今日这样的遭遇了？
我用手串照亮了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这是一个狭长的地道，顶上通往我掉下来的地方。
看来，如果不想回去当我的贵妃，就只有沿着这条通道一直走了。
我抬高左手，照亮地道，一直向前走去。
这地道很长很长，我走了很久。
左手腕很酸很累，但是我仍然坚持。因为想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我坚持走完了那段漫长的路程。
当阳光的照射使夜明珠的光芒黯然失色的时候，我终于确定自己找到了这个地道的出口。
踏着脚下简陋的台阶向外面走去，我的心跳渐渐加快。
走上地面，是一片繁茂的树林。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照射在地面上。不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伴着一匹马，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你是谁？”我问道。
这人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