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松看着我,似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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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之后,隋阳行宫,鸾荫殿。
我和杨若松藏身于隐蔽处,透过窗户向殿内张望。
“你真的认为扮成芷玉对皇后有用吗?”杨若松不置信地问。
他没看过《三国演义》,也知道空城计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可见故技重施是兵家大忌了。
可现在,我除了扮作死人吓活人,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了。
好在装成芷玉,对于我虽然是第二次,对那皇后却是第一次。不怕!
“不管有没用,只要有一丝的希望能救罗姐姐,我都愿意试试。”我答道。
杨若松没有多说,带我走到窗户边将窗户纸戳破,以观察殿内动静。
只见殿内只有如意和皇后两人,一个多余的宫女也无。而看他俩的神情,似乎在争执些什么。
“娘娘,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下官已经全部都向您交待了。下毒一事,和罗艺琳确无干系,望娘娘赶快放人!”如意十分着急。
“你就那么紧张她?”皇后娘娘不以为然,“本宫说了,只要那崇山王一天不开口证实罗艺琳的清白,本宫就认定她有罪。想救你的心上人,先让那崇山王开口说话吧。”
“娘娘!您也知道,蔓荼香无药可解!”如意双眉紧锁,“再者,臣已经说过了,罗艺琳从来不是臣的心上人。娘娘何苦如此为难她?”
我从没见他这么着急过,心中隐隐心疼,又见他为了救前头人如此卖力,先前怪他将我和仲玉的恋情出卖给卢伯晶的心情便减去了几分。
“若你心中真的没有她,为何芷玉死去之后,你仍不肯接受本宫?是不是本宫在你心中,还比不上一个死人?”皇后逼问。
“臣对娘娘,从来都只有敬重,决没有其他杂念,”如意正色道,“当年臣不接受娘娘,只是因为沉浸在对故人的怀念中,无法自拔。难道让娘娘整日对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这样对娘娘就好吗?”
“你怎么知道整日对着你,对我不好?”皇后边说,边逼近如意,“你怎么知道,进了宫我就不是整日对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如意面对近乎失常的皇后,方寸大乱。
“如果现在本宫告诉你,只要在隋阳你肯夜夜陪伴本宫,本宫就放了你的罗艺琳,你会不会答应?”皇后问道。
我与杨若松在窗外闻言,皆大骇。
“臣不会做这种僭越之事!”如意当即回绝。
“好!你不答应,本宫就好好折磨那个罗艺琳,看看是她的骨头硬,还是本宫的手段硬。”皇后说着,便欲叫人。
“且慢!”如意拦住了皇后。
“怎么,你肯考虑本宫的提议了?”皇后问道。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窗外的我终于忍不住了,于是我不顾杨若松的阻拦,就要冲进鸾荫殿……
上部:当年初识 第五十二章 不如就以爱之名!
“娘娘,娘娘!”
没等我冲进鸾荫殿,已经有一个小太监一路小跑飞奔进来,口中叫着:“娘娘,礼部尚书白大人前来自首,白大人说、说——”
“没规矩!”皇后十分不悦,“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白继先说什么?”
“白大人说,罗艺琳与崇山王半点关系都没有,与崇山王给皇上下毒的人,其实是他!”
“不可能!”如意断然否决。
“陈大人,这可是白大人亲口承认的。”小太监说道。
“白继先现人在何处?”皇后问道。
“回娘娘,在祥和殿前跪着呢。”
“去看看!”皇后说完,转身看了陈如意一眼。
“你和本宫一起去。”她补充道。
“臣遵旨。”如意答道。
事情转变得太突然,我呆呆地看着杨若松,问道:“杨大哥,这是真的么?”
杨若松未回答,只是苦笑道:“不如我们也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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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和殿。
白继先跪在殿前,神色坦然,全然没有一个罪犯应有的表情。
“本宫听说,白大人对与崇山王勾结下毒一事,供认不讳?”皇后的语气中,充满了质疑。
“是。”白继先回答得干脆。
如意脸上露出不忍的神色,却未说话。
“那你根本宫说说,你是何时下毒?怎样下毒?”皇后问道。
“臣是从罗艺琳手中接过玛瑙杯的时候趁机下毒。那毒本藏在臣的衣袖中,臣利用接过杯子的时间来下毒。”白继先答道。
皇后仍有存疑:“可皇上素来待你不薄,他一手将你提拔,对你有知遇之恩,而你与崇山王素无来往,又如何勾结、如何会毒害皇上?”
“臣若真心与崇山王勾结,又岂会让旁人看出来?”白继先失笑,“在这世上,一个人要杀另外一个人,有的时候未必能说出具体的原因。娘娘您说是不是?”
好个白继先,他分明讽刺皇后处心积虑地想杀罗艺琳。
皇后被他的话刺到痛处,又不好发作。
“你真的承认下毒一事吗?你可知道谋刺皇上,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陈如意问道,似乎想再给白继先一个机会。
“继先已经全部招认,整件事情与旁人无关。望娘娘和陈大人早日放了无辜的人。”白继先一脸坚毅。
呵,什么勾结不勾结,白继先分明只是想替罗艺琳顶罪。
当初他为了自己的功名前程,可以那样一次又一次地舍下她,又何苦如今连累自己的家人,丢了性命也要救她?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在窗外喃喃自语,心中不胜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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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罗艺琳从不承认下毒一事,而礼部尚书白继先供认不讳,很快,皇后就极不情愿地把罗艺琳放了出来。
在皇后懿旨下来的那一天,我和瑛瑛去行宫的暗牢接罗艺琳。
只见她脸色苍白,脸上和身上都有些伤痕,幸好被关的时间不长,伤痕尚不算太重。
“罗姐姐,你这伤是怎么弄的?他们打你了?”那些青青紫紫的伤痕触痛了我的眼睛,心中一阵发酸。
罗艺琳虚弱地笑道:“咱们净堂国宫里的太监,是出了名的阴狠毒辣,整起人来很有些手段。这些伤痕,都只是平常,那些刑具,都没怎么用呢。”
瑛瑛骂道:“这帮狗奴才!”
我想起曾经听过古代种种专为女人设计的酷刑,脊背一阵发凉。
“我们快走吧。”我扶着罗艺琳向外走去。
“玉娘,皇后娘娘怎么会决定放了我的?”罗艺琳突然问道。
罗艺琳这样问,让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瑛瑛不知道白大人与罗艺琳的往事,答道:“是礼部尚书白大人去自首,皇后娘娘才知道冤枉了前头人。”
“瑛瑛!”我上前去拽瑛瑛的袖子,可已经来不及阻止她了。
“你说,礼部尚书白大人?”罗艺琳像被击中一般,后退两步,“是不是白继先白大人?”
“哎,玉娘别拽我的袖子,”瑛瑛挣脱了我的手,转向罗艺琳说道,“就是白继先白大人。”
“不!不!不……”罗艺琳悲戚地哭道,“他没有做过,他没有……他现在在哪里?你们带我去,我要见他!”
我赶忙劝道:“罗姐姐,你现在身上还有伤,况且皇后娘娘好不容易同意放了您,咱们还是先回教坊吧!”
“不,见不到他我不回去!”罗艺琳断然回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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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之后,我们三个人来到隋阳大牢。
瑛瑛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酒菜和银子慰劳牢头,,于是他给我们放行。我在牢头附近的墙角燃了一支迷香,不久,这个牢头就昏昏欲睡了。
“放我出去!”
“我是冤枉的!”
……
这个大牢活像地狱,里面关押的犯人基本都被酷刑和艰苦的牢狱生活折磨得面目全非,一见到有外人走过,就不停地申诉冤情。
在一个单独的牢房里,我们发现了身着囚衣,分外安静的白继先。
“继先、继先?”罗艺琳呼唤着。
那人听到罗艺琳的声音,猛地向我们望过来。
“你怎么来了?”白继先责怪的声音中,分明掺杂着一丝心疼。
“我还没有问你,为什么要去自首,你到先问我为何要来看你。”罗艺琳含泪嗔怪道。
白继先站起身,走到罗艺琳面前,隔着牢门凝望他的心上人。
我见状,赶忙对瑛瑛说:“咱们去外面盯着那个牢头吧,万一一会儿他醒了不见我们,不好办。”
瑛瑛瞧见这个情况,早就明白了八九分,于是便跟我离开了。
站在那个昏睡的牢头旁边,我们俩望着罗艺琳和白继先。因这大牢实在太过狭小,其实站在我俩的位置还是能听到他们说话,只是走开会让他们觉得舒服一点。
“我去自首得还不算晚吧?没有让你多受罪吧?”白继先问道。
“你这是何苦呢?把明明没有的罪名硬往身上揽!”罗艺琳难过地说。
白继先不答,只说:“那群奴才的下流手段我最清楚。先帝曾经有个妃子被怀疑与人有私情,她无论如何不肯承认,先帝命宫里的太监总管审理此事。那妃子最后也没承认,却被活活折磨死。等尸体拉出来,早已经面目全非、惨不忍睹。先帝知道了勃然大怒,杀了相关的几个主事太监。当时我还只是礼部侍郎,碰巧看了一眼那妃子的尸体……曾经多么风华绝代的一位美人,竟然……我只要你想到那些杂/种会怎么折磨你,就如坐针毡,片刻也待不下去。”
“继先、继先……”罗艺琳似乎哭了,“你可知道,你是用自己和全家的命来换我不受折磨?不说你自己,他们是你的妻子儿女,我又算什么?你怎么舍得?怎么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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