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从得知。
当爱与恨纠缠到一起,往往能编织成最结实的绳索,将人紧紧束缚其中,动弹不得。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只听到崔勇喊道:“客到!”
又有人来吊唁罗艺琳了,我深深叹了口气,尽力收起自己的心事,走到门口。及见来人,却惊呼道:“是你们?”
中部:流年遭逢 第一百章 双剑合璧?
门口站着卢伯晶和卢仲玉两兄弟。
只是现在卢伯晶没有了往日的威风,站在后面的他,反而没有仲玉像个哥哥。
“我们来吊唁故人。”仲玉简明扼要地说道。
“请进。”我躬身行礼。
仲玉向里面走去,卢伯晶跟在后面,却被我用手臂挡住了去路。
“你不能进。”我说道。
“凭什么?”他颇不服气。
“你不配。”我懒得和他多说一个字。
“我为何不配?”
“像你这种表面道貌岸然、内里肮脏龌龊的伪君子,不配吊唁罗姐姐。”我鄙视着卢伯晶,心中燃起一种快感。
曾几何时,这个猖狂的家伙是如何为难我的?
我会要他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就凭你,也敢口出狂言?!”卢伯晶勃然大怒。
仲玉回头看着我们,却没阻止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就凭我,”我靠近卢伯晶冷笑着,低声说道,“卢大少爷,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跑到罗姐姐面前羞辱我、逼迫我放弃仲玉的,难道你想要我在你的宝贝弟弟跟前将那天的情景复述一遍么?”
卢伯晶登时噤若寒蝉,乖乖地留在外面。
“来,请走这边。”我引导着仲玉向里面走。
“你跟我哥说了什么话?”仲玉问道。
“没什么,不过提醒他一些故人故事罢了。”我避重就轻。
仲玉没有再问,可貌似仍旧心存怀疑。
“其实你本不必来的。”我查开话题。
仲玉和罗艺琳并没有太深的交情,确实不需要走这一趟。
“她毕竟也算我送走之人。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年,任凭活着的时候如何风光,死后还不是化作黄土?既然我已眼睁睁看着她由生入死,何妨再送她最后一程?”
仲玉这话有些无奈,又有些洒脱,又好像有些哲理蕴含在其中。
“你怎么不说话?”他问道。
“你好像变了很多。”我不知道从何说起。
从前对兄长唯唯诺诺的仲玉,如今可以反过来扇兄长的耳光,这不知道算是一种进步还是倒退?
但他既然已经变成这个样子,或许这种改变是真的对他生存下来有好处。
官场险恶,纵然有国舅的身份,恐怕也需要小心谨慎。
“是吗?可你好像没怎么变。”
“我?”我很意外。
仲玉点点头:“你还是如此直率,嬉笑怒骂全凭本心,并不屑加以掩饰。”
“可能是运气好吧,”我叹息道,“一直以来,总有很多人照顾我。所以我有资格任性。可现在他们一个个离我而去了……”
“玉娘——”
“所以我听到你说我没怎么变,一半是高兴,还有一半是担忧。”我说道。
“有何可担忧呢?有些事,你总以为自己永远也做不到,可真被逼到不得不做的地步,也就做到了。人世间本没有什么事情是难的。”仲玉安慰我道。
“谢谢。”
“七日后我要召集隋阳左右教坊的人商讨重建一事。”
“知道了,我一定会去的。”
“好。”仲玉想了想,似乎找不出什么话题,踟蹰片刻,转身欲走。
“仲玉!”我开口叫道。
“什么?”他转过身,似有些惊喜,却强忍着。
“那天那巴掌,你打得好!”我说道。
他一愣,方想起我是说那天晚上在节度使府内他扇卢伯晶那巴掌。
要是早这样,就好了,我想道,可是没有说出口。
×××××××××××××
七天后,我带着瑛瑛去参加商讨隋阳教坊重建的会议。
左教坊的情况并不比我们好多少,也因为战乱的关系失去了很多人才。而现在隋阳民心尚未完全安定,寻找人才成了最困难的事情。
“不如我们左右教坊联合起来招募人才,有歌唱天赋的去右教坊,擅长跳舞的来左教坊,不知大家认为怎么样?”我提议道。
“值得一试。”右教坊新任前头人梁笙南表示赞赏。他是个眉目清秀、身材颀长的中年男子,据说极擅音律,从前就是右教坊有名的乐师。右教坊前任前头人在战乱中失踪(也有传言说是与人私奔了)后,他便挑起了右教坊的大梁。其人看上去态度很温和,然而说出话来很有自己的见地。
面对看上去就如此稳重可靠的右教坊前头人,我心中很虚。虽然我穿越前已经有二十几岁了,可毕竟我在这个世界的年龄连二十都不到,如此年轻就要独当一面,难免感觉底气不足。
不过现在他对我的主意表示赞同,这令我有小小得意。
“既然你们都赞同,那就这么办吧,”仲玉说道,“明日放出消息,说左右教坊广纳人才,两日后举行左右教坊招募大会,你们两教坊都要派人出席。”
“是。”
从仲玉那里出来,我和瑛瑛正准备打道回府,不期然被梁笙南叫住。
“洛姑娘、黎姑娘请留步。”
我和瑛瑛转过身。
“在下有一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他说道。
“梁大哥请说。”我做了一个表示“请讲”的手势。
“往日教坊兴盛,我们按歌与舞分成两个教坊;其实最早歌与舞都是在同一个教坊中,不分彼此。现在教坊衰落,不如我们左右教坊再度联合起来,聚合实力,说不定重建得更快。”
左右教坊联合?听起来有点意思。
我冲瑛瑛使了个眼色,然后答道:“梁大哥这个主意似乎不错,但左右教坊联手事关重大,不如我先回去考虑一下再做答复,您意下如何?”
“请便。”他微笑道。
回到郡主府内,我问瑛瑛:“你说和右教坊联手这件事可行吗?”
“倒也没什么不可以,”瑛瑛答道,“两家联手可以互通有无。比如我们这边正缺少一个高水准的乐师,有了梁笙南这样的人坐镇,再训练新人岂不是容易很多吗?”
瑛瑛说得很对。不凡离开了,左教坊的乐师队伍元气大伤,此时正需要一个优秀的乐师来弥补这方面的损失。反正不论唱歌还是跳舞,都需要音乐,而与对方联手,在乐师上就可以资源共享了,这倒的确可以事半功倍。
“嗯,那我明天请示一下仲玉,只要他点头,这事儿就成了。”我说道。
“就这么办。”瑛瑛笑道。
“不过——”我还有点疑虑。
“什么?”瑛瑛问。
中部:流年遭逢 第一百零一章 故人与怪人
“我总觉得这个梁笙南好像很精明,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到时候要写个合作协议,规定好双方的权责,以防止发生什么不必要的纠纷。”我说道。
“什么协议,你在想什么呢!”瑛瑛点了我的头一下。
我想起梁笙南那看似温和的面容,可心中疑云并未尽褪。
××××××××××××××
翌日,仲玉便放出消息,说隋阳教坊广纳人才。
两日后,我和梁笙南带着自己的人马,赶到招募现场,希望能招到一些质素比较好的人才。
趁着招募尚未开始,我和梁笙南说了同意左右教坊合作的意思,他拉着我找到仲玉,跟他说了这件事。
“此时本官并无意见,只不过还要节度使大人定夺才能算数。”仲玉说道。
“好,那我和洛姑娘就尽快请示节度使大人。”梁笙南喜出望外。
“卢大人,我觉得,这件事情恐怕您亲自说会比较好吧?”我说道。
“为何?”仲玉问。
“我和梁大哥只是教坊中人,身份低贱,恐怕人微言轻,节度使大人未必肯采纳我们的提议。卢大人您就不同了,既是礼部尚书,又是专司隋阳教坊重建一事的钦差,说话自然比我们有分量多了。”
仲玉听了我的话,没有立刻回答,他似乎在思索什么。
事实上,直觉告诉我,这次如果只有我和梁笙南去,李不凡一定会为难我们。罗艺琳生产当晚,他已经为难过我了,仲玉出现之后,不知为什么他缓和了下来,可在罗艺琳的葬礼上,我和他的争执一定又把他惹毛了,估计他现在更恨我了。只要有我参与,不论什么事情,他估计都能鸡蛋里挑出骨头来。所以不拉上仲玉这块大挡箭牌,恐怕很难成事。
“洛姑娘说得有道理,不如卢大人陪我二人一道前去向节度使大人提议,不知可好?”梁笙南帮腔道。
“就这么办吧。”仲玉扫了我一眼,说道。
幸好他答应了,我心中窃喜。
招募开始了。
前面几个人,姿色技艺都很平庸,我和梁笙南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不太满意。
直到上来一名女子。她身量娇小,一直低着头。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道。
女子抬起头,我大惊:“婉霞,是你?”
吴婉霞眼中噙着泪:“是我,玉娘!”
左教坊中的很多人都在战乱中走失了,婉霞就是其中一个。我一直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谁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婉霞,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走下去,抱住她的手臂,感慨地说道。
“我也是,玉娘!”婉霞抱着我哭了起来。
瑛瑛也走过来,劝慰道:“你们两个人就别哭了,找到了就好。”
“嗯,瑛瑛说的对,”我擦擦眼泪,回头冲梁笙南和仲玉说道,“婉霞原来就是我们左教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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