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戏的大幕就此拉开。
我在慕惜的车上,透过车窗上垂下的帷幔向外张望。看到李不凡的背影,心中一股恐惧莫名悸动。
一定要亲眼看看他有什么下场,我想着,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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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达节度使府的时候,李不凡已经命人收拾出给我们住的房间。慕惜命他当晚将惠宁郡主和卢仲玉请来,开一场盛大的宴会,顺便叫上隋阳教坊的人来助兴。
李不凡表示请惠宁郡主和卢仲玉没有问题,但是隋阳教坊中的洛玉娘行踪不明,黎瑛瑛精神恍惚,恐难以撑起大局。
慕惜很配合地发怒问玉娘的下落,李不凡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只说隋阳教坊有些混乱。慕惜最后便命随便叫几个可以唱歌跳舞的女子来助兴。
待李不凡退下去之后,慕惜看着冷笑的我愤怒地说:“他就是个骗子竟敢如此欺骗朕真是罪大恶极,罪该万死”
“他怕皇上怪罪,自然不敢说出我的下落以及我为什么会离开隋阳。当日我发现李不凡的僭越行为,警告他不要做出危害皇上的行为,可他竟然因为怕我告密,而要将我关起来,甚至还要……”
我将那天的事情移花接木一番,半真半假地讲给慕惜。
他听了之后,更是勃然大怒。
“简直岂有此理”
我看着愤怒的慕惜,心中有了一些小小的愧疚感。
可是想起李不凡,我就一肚子怒气。
不能心软,我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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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节度使府灯火通明,诸人均盛装出席。我还是打扮成一个小太监的模样,脸上涂的黑一点,好叫自己不容易被认出来,为了安全,我寸步不敢离开慕惜。
当所有人入座之后,我瞟了一眼站在惠宁郡主座位后面的叶飞——也就是如意——心中安定了很多。他也看看我,但没有表情。
开场都是些客套话,皇帝臣子相互寒暄,卢家姐弟倒是真心问候,惠宁郡主和淑妃娘娘也是真的感情不错。我在边上低着头,琢磨着如意到底有些什么计划。
很快,教坊中的女孩子被叫上来歌舞助兴。
我抬眼一看,只见来的人是沁兰和渲桃,后面还跟着林义老伯和梁笙南。
原来梁大哥已经办完事情回来了。
瑛瑛现在肯定一心扑在杨若松身上,再加上从李不凡那里受了不少惊吓,定然无法出来表演。
可不是只剩下渲桃和沁兰了
我见他们来了,把头地得更深些,生怕他们看出来皇帝边上的小太监就是我。他们跟我朝夕相处,一定很容易认出我。
慕惜夹菜间隙瞥见我低着头好像犯了错的样子,想笑又只能忍着。他看看那边厢卢布反正和卢仲玉喝酒,便低声对我说道:“不必害怕,有朕在就算他们认出你来,也不敢怎么样。”
我忙端起酒壶,佯装给慕惜倒酒,压低声音说道:“那可不行,我怕坏了皇上的大计。”
慕惜笑了笑,没有说话。
渲桃和沁兰跳的是净堂古曲《桃之夭夭》,两人各自手执一支带桃花骨朵的桃枝,渲桃穿的是淡粉色舞衣,清纯甜美;沁兰穿的是烟粉色舞衣,冷艳娇媚。她们二人翩翩起舞,旋转跳跃,婀娜多姿的舞蹈引来现场喝彩之声纷纷而起。
只见沁兰跳得离场中央越来越远,倒是越来越靠近李不凡的座位。
她舞之蹈之,手中的桃枝像剑一样向李不凡挥来挥去。
李不凡先前见到沁兰过来,并无怒意。
但随着那桃枝伸过来伸过去,他越发觉得不对头,终于忍受不了,大喝一声:“够了”
现场的音乐突然停了下来,所有声音也安静了,气氛瞬间凝固。
“爱卿何以动怒啊?”慕惜不悦地问。
“皇上,臣惊扰圣驾,罪该万死,”李不凡说道,“可此名女子实在可恶,将桃枝在臣面前戳来戳去,不知是何用意?”
“皇上,”跪在地上的沁兰说道,“民女别无他意,只想趁皇上在,向您申冤”
“申冤?”慕惜皱眉,“你有何冤情要诉?”
“皇上,民女要诉隋阳的最高长官——三镇节度使李不凡”
李不凡莫名其妙:“沁兰,你从前可是我府里的人,虽然现在进了教坊,可过去我并没亏待过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我李不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吗?”
沁兰看着李不凡,答道:“从前您没有对不起沁兰,现在也没有。”
李不凡听了这话,更加愤怒:“那你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慕惜说道:“沁兰,你不要怕,有什么冤情不妨对朕说,有朕在自会给你做主。你倒是说说看,你要诉李不凡什么事情?”
中部:流年遭逢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尔虞我诈(2)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尔虞我诈(2)
第二节 尔虞我诈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民女要诉李不凡身为隋阳地方最高长官,滥用私刑、草菅人命”沁兰一字一顿地说道。
“简直是一派胡言”李不凡怒目圆瞪。
“让她讲”慕惜的话很重,砸在现场每个人耳中和心里,“他如何滥用私刑,又如何草菅人命?”
“他将前任节度使陈如意的手下杨若松囚禁在府中,鞭笞虐待许久。此事被我们的前头人洛玉娘发现,将杨若松救出,而前头人却因此触怒了李不凡,十几日前被节度使大人的手下带走后边不曾回来,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恐怕已经遭遇不测……”沁兰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渲桃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手足无措地跪在沁兰身边,望望李不凡又望望沁兰,万般为难。
“李不凡,她所言可是实情?”慕惜问道。
李不凡的辩解越来越无力:“皇上,臣并没有做过——”
慕惜打断了他的话:“放肆没有做过,那你为何对朕说玉娘下落不明?当朕问你为何下落不明的时候,你又支支吾吾、语焉不详,分明是对朕有所隐瞒”
“皇上,被李不凡残害的杨若松现在就在荣珍郡主府,至于我们前头人,相信只要搜查这个节度使府,应该不难找出来”沁兰提议道。
沁兰这个提议非常之及时,按照如意的计划,要找到栽赃给李不凡的谋反证据,也需要搜查节度使府,这下子正好给我们提供了方便。
李不凡还想挽救:“不,皇上——”
“搜”慕惜一锤定音。
伴驾的侍卫们应声而出,整个节度使府瞬间一片抄查之声。涵梅用右手扶着后腰缓缓走了出来——她已然大了肚子——站在李不凡身旁。
我看着面前的孕妇,心中动了些恻隐之心,可难免想到自己当初没了的那孩子,心头又腾起恨意。
纵然现今我顾念他们将要为人父母,当初谁又曾经顾念过我将要为**为人母?
人善被人欺,我可要收起那柔软的心肠。
于是闭上眼睛,让自己不去看。
“皇上,在一间地窖里搜到了这个”
我睁开眼睛,看到一名慕惜的侍卫手中捏着一件黄色的衣服,走了过来。
“拿上来。”慕惜说道。
我应声下去,履行一个太监的职责,拿起那件黄色的衣服——只见上面绣着五爪金龙,可不是龙袍么——呈现给慕惜。
慕惜看到这件衣服,脸色瞬间变化。先前他看李不凡,多少有些戏谑之色,现在则满是震怒——听说造反,和亲眼所见,这感觉毕竟完全不同。
他攥着这件龙袍的右手微微发抖,盯着那件衣服。半晌,他抬起头,对李不凡冷笑着吼道:“好雅兴啊,爱卿”说着,还将那衣服朝李不凡丢过去。
那黄色的龙袍从空中划过,直接砸在李不凡的脸上。他俊美的脸变得煞白,在被龙袍击中的刹那闭上了眼睛。
“不知这件衣服,有些什么来历?”慕惜问道,“你不会是想说,这是费尽心思缝制好想要献给朕的吧?”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净堂国的龙袍是由皇宫中统一缝制,寻常百姓甚至大臣若是私制龙袍,定然是死路一条。
李不凡闭着眼睛,一直没睁开。
“哈、哈、哈、哈、哈……”他兀自大笑起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来人,给朕将这个谋反逆臣拿下”慕惜伸手一挥,自有两名御前侍卫走上前来巴住不凡双臂,将他拿住。
“什么谋反、什么逆臣?”李不凡狂笑道,“都不过是你为了自己的目的给我罗织的罪名罢了李慕惜,当你想用一个人的时候,便千方百计笼络,用完了就丢弃一边,对陈如意是这样,对我也是这样。哼哼,我早想到你迟早会对我出手,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更没有想到是以这种荒诞不经的方式”
我看着李不凡凄惨癫狂的模样,心中既怜又恨。
突然一股冲动,我从慕惜身后走了出来,直直地走到李不凡跟前,看着他的眼睛问:“李大人可还认得我?”
李不凡惊问:“玉娘?是你?”
“可不是我么?还能有谁?”我说道。
教坊中人俱是一愣。梁笙南、林义老伯和渲桃面面相觑,倒是沁兰似乎不太吃惊。
李不凡好似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跳着脚向慕惜喊道:“皇上,看啊,洛玉娘好端端站在这里,我没有草菅人命”
“你敢说你没有草菅人命?”我反问,“那是谁将杨若松囚禁在节度使府下的密室中,又是谁在这里逼迫我?怎么,难道短短十几日,大人你就将这一切忘得一干二净了?”
“玉娘,我知道你恨我,可我没有造反啊快,你跟皇上说我没有造反”李不凡叫道。
“不凡,铁证如山,你认了吧。”我冷冷地看着他。
“玉娘?”李不凡困惑地看着我,又看看慕惜,隔了一会儿,他似乎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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