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汝惬和菊儿相视一笑。
金云凤诧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叶汝惬笑道:“我们已多讨几根来,过些时候再分一根给你。”
盆云凤淡淡一笑道:“来历不明,我才不希罕。”
甘平群灵机一动,哑然失笑道:“你们见到龙香女没有?”
菊儿笑道:“什么香女,臭女?我一见那尸体化成两段,便知是老魔的化骨毒针,你追那女的正是他的女儿,她娘说她已定给了别人,想是她又看上了你了。”
甘平群将追进树林的事告知三女,随手将手掌一摊,苦笑道:“你们说什么绳索,料必是这龙涎欲索了。”
叶汝惬笑起来道:“真的给你猜中了,但这索本名是‘贞男索’,也许将来还用得着这索来绑你哪。”
甘平群笑了一笑,问起遇敌原因,才知叶汝惬果然独自追踪凤鸟衔环的记号,金云凤和范梅仙则跟那“羊尾挂环”的记号略走东南,后来被范桂仙追上,才又偏西南而保持南下的方向,不料夜宿多伦,范梅仙教人盗去,她姐姐和睡在邻房的金云凤惊觉,疾追吆喝中,又闹醒宿在别家的叶汝惬,因那人背着范梅仙,走得不快,方到树林外面,即被叶汝惬截住,引出那些穿黑衣的同党。甘平群想了一想,暗忖若不是托罗博掳人,自己也不会循声追索,那怕不走过了前头,空白着急,笑笑道:“听说秃头孔老丈和惬妹走在一路,怎么又不见他?”
叶汝惬默然一叹道:“他老人家时疯时醒,在路上真难服侍,一到夜里,我就点他黑酣穴,让他直睡到天亮,这次多了华大叔他们,我也可放下担子了。”
一行八众进人多伦寨,已是天鱼微明,各人收拾行装,带着愉快的心情,联骑南下。
甘平群北征的结果,不但知道父亲未死,而且还遇上紫凤女,又收回“天演剑”,得到“清华录”,总算此行不虚,但他自己的生母——张静君生死是莫卜,转轮老魔未除,天戮剑未能收回,“浩然天罡录”仍落在恨宫,这几桩大事,仍令他在欢愉中时皱剑眉。
几天之后,长城很胜时已经在望,忽然一声怪啸划空而来,一枝响箭恰插在秃头孔雀马前的地上。
此老和华、麻二人攀谈几天,经甘平群以本身真元替他打通经路,疯病已经痊可,不屑地望那响箭来路一眼,却自笑起来道:“老夫可说是老运不佳,偏遇上不长眼的小贼,连利息都不够,麻老弟,该你的了。”
麻三胜哈哈笑道:“晚辈加入行列,尚未建功,拿个小贼好见面礼也好,列位尽管先走。”
话声一落,顺将马头一带,缓缓是向响箭来处,喝道:“小贼还不滚出来,难道要大爷寻你!”
那知树林里忽暴喝一声:“接着!”
“汪汪汪……”一阵弓弦疾响,弩箭如连珠射出。
麻三胜才听到弓弦一响,一枝利箭已到达心窝,赶忙个“蹬里藏身”,侧转身躯落马,随由马腹下面转过另一侧,一声怒喝,扑向那株大树,抓起一把沙砾往上一撒,“嘶——”地一声,那把砂砾粒粒如弹,射向树叶林,一道身影冲起,在空中一个折腰,已落进另一个树帽。
在同一时间,华伦正—把抓住第一枝弩箭,随手拨飞后来射到的连珠弩,不禁“咦——”一声道:“连珠弩,这人是谁?”
秃头孔雀诧道:“难道是雁门胜家的?”
华伦正向那弩箭瞥了一眼,见箭羽后烙有三个“品”字形的小圆圈,点点头道:“果然是胜家弩,但雁门胜家名门阀阅,怎弄到衣食不全,当起剪径的响马来?”
甘平群却是留神施放弩箭那人的身法,发觉那人的手法竟不在转轮王那些“管事”之下,急道:“华大叔,胜家的武艺也很高么?”
华伦正沉吟道:“马上的功夫不弱,连珠弩是宇内一绝,长枪短戟可说是万人敌,其他武艺不行。”
甘平群失声道:“那人轻功不弱。”
华伦正抬头一望,果见地人在树帽上时起时落,矫捷异常,麻三胜一连撒了十几沙砾,射得树叶飞舞漫空,却是半粒也没射中对方身上。
各人全知麻三胜志在“立功”,也只驻马遥观,并不上前帮同兜捕。
菊儿看了半晌,轻唤一声:“华大叔,你可觉得那厮的身法有点眼熟?”
“啊!”华伦正看出弩箭的来历,却往雁门胜家去想,经菊儿一语提醒,不禁失声道:“不错,莫非是他。”
甘平群急道:“可是老魔的属下?”
“不错,十八名近侍之一,绰号神手绍文。”
第七十章 引鬼登门
“妙啊!”甘平群一听那人竟是转轮老魔十八名近侍之一,不禁大喜道:“我正愁老魔搬离转轮岛之后,莽莽中原难得寻他踪迹,既然找到我们头上,那怕他不自掘坟墓。”
金云凤微笑道:“你有何妙计,怎不说来听听,也好大家同时出力。”
这来自东岳无化道姑教导出来的门人,虽和诸女同行多日,仍经常保持她端庄持重的身份,不轻易言笑,但一听说到转轮老魔,立即显出她十分关心。
甘平群感激地瞧她一眼,从容道:“我原以为老魔只因我逃离浮沙岛,扫光他的面子,才要把我擒杀,待经过漳州,雷州,崖门,这一连串事件,才渐渐明白他和我父母有极深的冤仇,究竟是怎样一种冤仇虽不知道,但由他阴魂不散地纠缠,可见他不灭我甘家一门,决不甘心。但他又深忌我们武艺太强,今后必须处处示弱,只略能收拾他的手下人就行,好令她因不甘心而现身和我们拚命。”
金云凤轻轻颔首道:“不失是一条妙计,但怕他专在幕后操纵,你对他就毫无办法。”
甘平群沉吟道:“这是不容我们的事先能够揣测的,不过,只要我能和父母会合,或者我病了,伤了,他不聚众围攻,也要趁机下手。”
叶汝惬插口道:“你说眼下的事怎样办吧!”
甘平群向追逐中的二人一看,但见麻三胜一把一把砂砾往上扔撒,虽然没射中对方,却教对方没有停身发箭的机会,略加思索,便即纵声叫道:“既然雁门胜家甘心为寇,麻英雄也别理他了,我们进关要紧。”
“进关?今生休想。”那人趁麻三胜将要退回,追逐略缓的瞬间,“汪汪汪”弓弦连响,三枝鸭嘴形的响箭速续谢向半空。
华伦正听得甘平群话里的意思,心知不便喝破敌人的真正身份,也朗声笑道:“好朋友,你太费事了,不作一下子出来,躲躲藏藏怎的?”
但那人射出三枝响箭之后,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往得胜口那条路上,十几骑已首先涌到,紧接着是东面,西面,也都有快马驰来。
顷刻间,这一行九人已陷入三面包围中。
秃头孔雀忍不住笑道:“不长眼的小贼,你们要拦路剪径,也该先打听有没有油水好捞,现在摆出这蚂蚁阵,莫非打算充个鬼卒替阎罗王开路?”
挡在南面的为首一骑昂然上前几步,鞍上人冷笑一声,道:
“老秃贼,你先报个名来,大爷也好行打发上路。”
秃头孔雀摸一摸秃头,傲然一笑道:“若果连这个记号也不知,当我灰孙子也不配。”
他那秃得半根毫毛没有的脑袋,在武林高手丛中,确是自成一家,别无分店,但那人只“嘿嘿”干笑道:“本军组成未久,首在立德立威,无暇打听阁下是什么形相,你既以秃头为记,也许曾经有过字号,若不愿摘下脑袋,姑准以一臂代替,还可饶你一命。”
“小孙子,你姓什么,接招罢!”秃头孔雀话声一落,人已离鞍,那知还未扑到半途,对方突然大喝一声,一幢光网由袖口飞出,迅向秃头兜来,急劈出一掌,同时抽身急退。
一股猛烈的掌风卷向那幢光网,但见光网中心往后一缩,四周猛可暴射而到。这一来,可骇得秃头孔雀老脸变以。
“着!”随着这声娇叱,一道金光由菊儿袖口飞出,“嚓”一声响,割断那毫毛闪闪的网弦,网弦一断,来势立缓,菊儿那柄金龙匕的去势未衰,疾向那人手腕射去。
那人也骇得惊叫一声,离鞍跃开太余,躲过一刀,再定睛一看,金光已回到少女手上,不由得怒喝一声道:“贱婢你那是什么东西?”
菊儿若无其事地道:“你那是什么东西?”
那人心痛网兜被毁,脱口叫道:“我的是擒龙网。”
菊儿吃吃娇笑道:“我这是杀狗刀!”
敌我双方,全被她这句话惹得笑了起来。秃头孔雀余悸犹存,仍不免苦笑一声,那人气得面目俱寒,一抖腕,收回破网,拔下背上一对短戟,厉声道:“贱婢敢破我擒龙网,看大爷双戟取你小命。”
菊儿扬着艳脸,漠然道:“你那网不能擒龙,我这刀却能杀狗,要不相信,就走上一步试试看。”
华伦正一听那人自称“擒龙网”,再看他使用一对短戟,顿悟对方是谁,“哦——”一声道:“双戟擒龙,原来是班士美这狗头,你们这些十八侍,不陪那老魔玩些狐群狗友,却来这里送死,岂不可惜?”
菊儿接口道:“不可惜,他是狗头,给杀狗刀斩了,恰适合他身份。”
甘平群悠然骑在马背上,俊目不住地向敌丛中搜寻,心忖转轮老魔十八名近侍,已有二名被华伦正看破身份,也许余下十六名也混在这伙“响马”里面,甚至老魔自己也乔装在内,若不特别当心,决难挡他突然尽力的一击。是以悄悄叮嘱各人留意,藉菊儿和对方开口,又把这话告知华伦正,请他审视十八名近侍究竟来了多少。
双戟擒龙被菊儿激得七窍生烟,但他对那柄金龙匕似是怀着顾忌,双戟在手中轻轻摇荡,冷笑声一道:“贱婢再飞一刀来试试看。”
担任近侍的人,第一是要不怕死,必要时还得牺牲自己,保护主人一命,第二是艺业高强,才做得进可以攻,退可守,双戟擒龙未战先守,可不是逾近侍的常轨?
菊儿冷哼一声,催马缓缓向前,猛可喝一声:“着!”一道闪光已经脱手。
“找死!”双戟擒龙叫起欢悦的呼声,双戟一盘,化成一座光屏,向前推出。
那知菊儿这一招原是虚着,金龙匕首才离手不到三尺,便即往下一沉,贴着地面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