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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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法效应-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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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时间,尽量多与学生受试者交谈,再根据他们告诉你的和你所观察到的,给我一个最诚恳忠实的评估:这个实
验的真实性,对你而言有多高?” 

 “当然了,吃果子不能忘了拜树头,我会用我在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工作的经验来做个比较,我在那里工作了
好几年了。”神父这么告诉我。 

 “太好了,我非常感谢能够有你协助。” 

 是他该上场的时候了:“典狱长邀请了许多犯人,这些人已经登记了,希望有幸和牧师谈谈。一部分人很想和
你见面,另一部分希望你能在周末做礼拜,只有一个犯人,819,感到身体不舒服需要多一点时间睡觉,不希望你
去打扰他。” 

 “好,那我们走吧,这应该很有趣。”麦克德莫特神父这么说。 

 典狱长在二号和三号囚房背墙放了两张椅子,一张给神父,一张给来会谈的犯人,我自己也带了一张,放在神
父旁边。贾菲站在我旁边,他一个个亲自护送犯人到这里会谈,看起来很紧张,不过显然很喜欢这一幕“虚拟实境”。
我则关心这些犯人们会抱怨些什么,而这位好好神父又会怎么劝导他们。我叫贾菲去确认,科特?班克斯是否能让
录像画面的特写镜头更清楚,但是,我们低分辨率的摄影机似乎达不到我的预期。 

 大多数的互动都大同小异。 

 神父介绍他自己:“麦克德莫特神父,孩子,你呢?” 

 “我是5486,先生”,或者“我是7258,神父”,只有少数人会以自己的名字回答,大多数都用号码取而代
之。奇怪的是,神父却也见怪不怪,让我非常惊讶,社会化进了犯人的角色之中竟起了这么大的影响。 

 “你被控什么罪名?” 

 “窃盗”、“强盗取财”、“擅自闯入民宅”或“《刑法》第459条”是最常听到的回答。 

 偶有一些补充,比如“但我是清白的”或“我被控告。。但是我没有做啊,大人。” 

 神父会接着说:“见到你真好,年轻人。”或者直接叫犯人的名字,询问他住在哪里,他的家人或来探视过他
的人。如果麦克德莫特神父问犯人:“他们为什么用链子链住你的脚?”“我想是怕我们四处乱跑,限制我们的自
由。”是最典型的回答。他会问一些犯人他们如何被对待,心里的感觉,是否想抱怨什么事,不管他帮不帮得上忙,
都请他们尽量说。接着,我们的神父出乎我意料地询问他们监禁的基本法律问题。 


 “有任何人把你关禁闭吗?”他二择一地严肃询问其中一人:“你的律师怎么看待你的案件?”因为各种不同
的理由,他也问其他人:“你有告诉你的家人你被控告的这件事情吗?”“你见过了你的公众辩护律师了吗?”很
快的,我们都身陷朦胧地带,神父深深投入监狱牧师的角色,我们的模拟监狱所创造的真实情境,显然地让神父也
投入其中,就好像对犯人、狱卒甚至对我的影响。“我们不能打电话,也从没有被带去聆听审判,甚至没听过审判
日是哪一天,先生。” 

 神父说:“好吧,有人会去处理你的案件,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为自己争取,简单地写封信给法官,但是这么
做又有什么好处呢?而且你可能会等很久才得到答复,你也可以要你的家人联络律师,如果你觉得现在的状况可能
对你不太有利的话。” 

 犯人里奇1037说:“我计划当自己的辩护律师,因为再过几年我就会从法学院毕业,然后很快就可以成为律
师了!” 

 神父嘲讽地一笑:“在我的观察中,律师为自己辩护会掺杂太多情绪,你知道,古谚是这么说的:‘任何人为
自己出庭辩护,都好像是聘了一个傻瓜当律师。’”我告诉1037时间到了,向典狱长暗示换下一个犯人上来。 

 “中士”过度拘谨的样子还有他拒绝法律咨询的举动,吓了神父一跳,因为他说:“这很公平,我犯罪所以要
被抓进来,这个罪名已经成立了,所以要花这个时间坐牢。” 

 “还有人跟他一样吗?还是他是特殊例子?”麦克德莫特问。“他是特别的例子,神父!”很难再有人像“中
士”一样,甚至连神父都用施与恩典的样子对待他。 

 明明知道抽烟不容许,犯人保罗5704还是狡猾地抓紧机会,向神父讨了根香烟:当他深深吐出第一口烟时,
没忘了给我一个狗吃屎的奸诈笑容,和一个“胜利”手势——代表“我整到你了!”申诉委员会的主席,已经下了
暂缓令人欢喜的监狱例行公务的决定。我期待他接下来会再要一根香烟。然而,我发现狱卒阿内特已经暗自记下这
个逾矩行动,知道他接下来会为这根香烟和奸诈的笑容付出代价。 

 经过一个个简短面谈,有人抱怨虐待,有人抱怨违反规定,我变得有些激动和困惑。 

 只有犯人5486拒绝投入这幕场景——假装这是个真正的监狱,而他是真正的犯人,需要神父来释放他内心的
自由。他是唯一一个描述这个情境为“实验”的人,不在我们的实验控制范围内。杰里5486是里头最冷静明智的
一个,也是最不轻易表露情感的一个。到现在为止,他似乎都把自己摆在阴暗角落里,避开注意,不会有特别哪个
狱卒或哪一值班人员特别喜欢点他出来做事,也鲜少在报数或反叛行动、暴乱中注意到他。所以,我现在开始特别
注意他。 

 接下来的犯人,相对地,极需神父给他法律上的协助,但他也因意识到这将花一大笔钱而吓傻了。“好吧,假
设你的律师现在需要500美元作为订金,你现在身上有500美元吗?如果没有,你的父母亲就得快点跳出来筹钱,
而且刻不容缓。”神父说。 

 犯人修比7258接受神父的协助,给了他母亲的名字和电话,这样她就可以安排法律上的协助。他说他的表哥
在当地的公众辩护所工作,可能可以保释他出狱。麦克德莫特神父答应照他的要求去做,修比欣喜若狂,好像圣诞
老人要送给他一台新车一样。 

 整个流程变得越来越奇怪。 

 在离开之前诚挚地与七位犯人对谈的神父,用神父最诚挚的方式问我,是否还有顽强抵抗的犯人需要他的协助。
我叫狱卒阿内特鼓励819花几分钟时间和神父讲讲话,这或许可以让他好过一点。 

 在犯人819准备和教牧辅导员对谈的空当,麦克德莫特神父向我透露:“他们全都是天真幼稚型的犯人,他们
不知道监狱是什么,是用来干什么的。他们都是典型的知识分子,是和你一样想要改变监狱系统的人——明日的领
导者和今日的投票人,而他们也是那些将塑造小区教育的人。不知道监狱是什么,监狱可以怎样影响一个人,但是
你在这里做得很好,这将会教导他们!” 

 我把这段话当作信任票,牢记他今日的训诫,但是困惑仍然未减。 

 犯人斯图尔特819看起来糟透了,重重的黑眼圈,披头散发没有梳理。这个早晨,斯图尔特819做了一件坏事:
在一阵怒气之下,他弄乱了他的囚房,撕开枕头把里头的羽毛弄得到处都是;他被丢进黑洞,让他的室友整理这一
切脏乱,他自从昨晚父母亲探视后就开始心情低落,某个伙伴告诉狱卒,他的父母语重心长地跟他讲了一大堆话,


他却用另一种方式解读。他们并不关心他的抱怨,尽管再怎么尽力解释,他们仍然不在乎他的处境,只不断讲着刚
刚才看了哪出难看死的表演。 

 神父:“我想你可能会想和你的家人讨论帮你找个律师这件事。” 

 819:“他们知道我是个犯人,也知道我在这里做了什么——关于报数的事情,那些规则,还有不断地找我麻
烦。” 

 神父:“你现在感受如何?” 

 819:“我觉得头痛欲裂,我需要医生!” 

 我从中打断,试图发现头痛的来源。我问他这是不是常常有的偏头痛,或者是因为过度劳累、饥饿、炎热、压
力、便秘或视觉问题所导致的。 

 819:“我感觉像虚脱了,非常不安!” 

 接着他就崩溃了,失声哭泣,大口叹气,神父以给他手帕让他擦掉眼泪来安慰他。 

 “好,听我说,事情没有那么糟,你待在这里多久了?” 

 “只有三天!” 

 “那你接下来最好别再那么情绪化。” 

 我试图安抚819,为他安排一个时间喘口气,到大厅外头的休息室——实际上就是摄影机隔间后面——休息一
下。我告诉他可以在那里自由的休息,我会给他一些好食物吃,看看头痛是不是在下午就会好转,如果没有,我会
带他到学生健康中心做个检查。因为我把他带到安全性最低的地方,所以我要他保证绝对不会脱逃。我也询问他,
是否感觉差到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但是他坚持他可以继续下去,不会再做任何调皮捣蛋的事。 

 神父告诉819:“或许你只是对这个地方的味道反应过度。这里的空气很闷,还有一种令人不舒服的味道,这
本来就需要花时间适应不是吗?”那倒也是事实。这样说或许太严重,不过这里真的有点像摆放了有毒物质,那种
恶臭,好似带领我们到了真正的监狱。(我们已经习惯了麦克德莫特闻到的、紧紧环绕在我们监狱的尿骚味和排泄
物臭气,久闻而不知其臭;经他这么一说,才又抓回了我们对这味道的嗅觉。)你必须从中取得平衡,许多犯人都
在学着适应。” 

 当我们走出大厅到我的办公室时,神父告诉我,这个研究运作得就像一座真正的监狱,特别是他看见了典型“初
犯者综合征”(firstoffender syndrome)——困惑、易怒、狂躁、忧郁,以及过度情绪化。 

 他向我担保,这样的反应一个星期后就会改变,因为犯人的生存意志不会这么柔弱,他强调,情境比819那男
孩肯承认的还要真实。我们都同意819需要咨询,我发现尽管嘴唇在发抖,手也在颤动,两眼发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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