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箫]箫寒千里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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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箫]箫寒千里梦-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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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从未真正存在的人,朱闻苍日,为什么他要那样,隔着那把扇子,以那样一种神情看那个叫箫中剑的人呢?
  脑海里那些应该已经成为银煌朱武的记忆他却不愿意想起的,似乎完全不属于他的碎片,总是在无意识的时候一闪而过,似繁花突然不可遏止地绽放在不期的角落,与他一样是红色的,却带着不一样的红。
  而再好繁花一场,终要凋零。
  除了那件衣服,世界上,再没有关于朱闻苍日的存在了。
  苍日,已逝。
  



故人



  傲峰之上,一双翡翠色的眼睛慢慢睁开。
  恍若从一场长长的迷梦中醒来,指尖绕起一缕发,细看,银白如旧。可梦中,似乎曾有带黑的时候,若夜鸦,若毒血。
  另一只手中,是朱闻苍日的留书。
  正是握信的那只手,刺了朱闻苍日一剑。
  朱闻苍日,吾宁愿你那时就了断了入魔的吾,也不愿你违背心意地回归魔界背负你不愿背负的东西。与其活着看你因我不自由,不如让我死在看到你真心笑容的时光里。箫中剑所求,不过如此。朱闻,你竟不能明白我的本心吗?
  又或者,你与我一样……实在下不了手,无论如何,都宁愿对方活着,为着一个渺茫到自欺欺人的希望。
  一向果决地告诉我不要留手,教我当断则断这样对大家都好的你,也变得和吾一样,犹豫软弱了么?
  而这一切,皆是因吾。
  我让一位不愿回头的朋友,再度沉落深渊……
  所爱的人,所恨的人,是不是到最后,一个也保护不了、救赎不了?
  三千烦恼海,以为逃出了,其实不过是溺毙的开始
  
  箫中剑盯着书信的眼睛泛着红,却始终没有眼泪。
  他说不出心中的感觉,似乎被刺中心窝的人不是朱闻苍日,而是自己。
  那种不知道能不能称为难过,却似乎破开了一个洞,汩汩往外流的是血呼呼往里吹的是风,中空而寒冷的感觉。
  箫中剑闭上眼,搂住自己,将头埋在膝间,裹得更紧的大氅遮住了他似乎变得更冰凉雪白的脸。
  有多久,他已经没有觉得这么怕冷了。
  而又有多久,他不曾觉得那么寂寞了……
  虽然其实,傲峰千万年如此依旧,什么也未尝改变。
  
  风从箫中剑的发梢吹过,只有冰雪的气息,再没一丝春天的味道可寻。
  他想起有一个暮春的夜晚,夜色是一种美丽的蓝,空气里还流淌着春花最后的沉醉,风吹过他的发他的脖颈,那么温暖而温柔。
  他那时刚刚听完朱闻苍日自己的故事,还像个尽忠职守的朋友一样诚心诚意地劝朱闻苍日好好和他那个过去的爱人谈谈。
  朱闻苍日一脸惆怅和懊悔地说:“回想以前的朱闻苍日,与现在可说是大不相同。昔日的我,个性偏激傲慢,对于感情的表示,更可以说是任性恶劣。”箫中剑想要安慰他地说:“由你的眼神,可以看出你试着转变。”当时朱闻苍日的眼睛立马蹬得晶晶亮,星星一般:“真的么?那我算是有成功吧。”
  而他,不苟言笑的箫中剑,居然鬼使神差地,恶作剧地笑了:“嗯。成功转变为另一种形态的任性与恶劣。”
  箫中剑还记得,朱闻苍日看到他这一笑时候,傻在那边的表情,旋即又开心得像个孩子,那么真心的摸样。
  让他觉得,似乎朱闻苍日不回去和他的那位恋人和好,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其实,朱闻,你一点也不任性不恶劣,你很好,一直都很好。
  箫中剑说朱闻苍日是寂寞的。
  他自己何尝不是。他只是,习惯了,便以为感觉不到了。
  直到朱闻苍日出现。他们一起走过许多路说过许多话,喝过那一杯杯暖心的茶,吹过一阵阵温柔的风。于是,他就忘记了寂寞和寒凉的感觉了,也忘记了自己多年来暗生在身体中对它们的抵抗。
  直到现在。
  一切都回来了。
  他却不能再做原先那个无视它们的箫中剑了。
  箫中剑缓缓从膝间抬起头来。
  好友,轮到吾来解救你了。
  
  箫中剑安静地等在露城城墙之下,这里仍是漆黑的夜里红色的火光,热烈而荒芜。紧闭的大门告诉他,他再也不是和族长一起归来的贵客。
  他抬头说:“露城士兵,请为吾通报,空谷残声欲访至友。”
  城门大开,红色烟土随逼人气势一同迎面翻滚而来。
  光影里面走出一个身穿战甲的红发武将,雄姿英发,似一头高贵而傲慢的狮子,用一种王者俯视的目光和笑意,远远地对着他说:“空谷残声,有失远迎。”
  眉目和气势,都与朱闻苍日不一样。箫中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但是,他却不再叫他箫兄了。
  空谷残声,那是他们初见时候他报给朱闻苍日的名字,是他一直对外人使用的试图忘记过去姓名和经历的代号。朱闻苍日和他熟悉之后,除了在外人面前帮着掩饰,就再没有叫过。
  “好友,朱闻苍日……”箫中剑还是怀着期待地轻轻称呼。
  对方只是一声讪笑,“朱闻苍日已死”,刀锋划出,剑气千重袭来,逼得猝不及防的箫中剑直直往后退了一步。
  “你……”箫中剑疑惑地看着感觉熟悉又陌生的红发人,他来,是想叫他和他回去,是想有许多话要对他说,为此他斟酌了很多遍,有些话,实在超越了他冷淡的性子。然而,千言万语,此情此景,急转直下的变化间,都说不出来,只成了一个你字。
  那人却似看透了他全部的心思,嘲笑一般地回答:“银煌朱武唯有带领魔界征战中原。”
  “这是你的唯有,而吾之唯有,是彻底阻止。”
  “那么,你将成为吾刀下的第一个战利品。”话的结尾,是飞身而上的红影,夹带着锐不可当的剑气,直取他的面门。
  
  近身搏斗,这是银煌朱武第一次认真打量面前这个收拾干净的箫中剑,反正朱闻苍日的记忆,作为魔界朱皇要割舍的部分,他本来就懒得主动去看。
  果然极俊,至美。
  明明是个男子,浑身散发着清冷沉郁的寒气,却眉目如画。露城黑色的夜幕红色的火山,映在他脸上,更加衬得他白如冰玉,又在无血色的颊上烧上了淡淡一丝粉晕。
  好吧,朱闻苍日,吾承认吾疏忽了,你眼光不赖嘛。这种人在你身下绽放起来,不知道会是什么美景。
  虽然论容姿秀美,比起伏婴九祸还是差了一点,但是胜在,这种清冷的气场和冰雪一样的身体,对朱皇大人来说,是新鲜的存在。
  然而……银煌朱武,轻轻一笑。
  “箫中剑,你已败。”
  随着他话音落下,箫中剑握着天之炎的手腕淌下了鲜红的血滴。
  箫中剑,你对朱闻苍日有情,便对吾留手,这是你最不该犯的错误。
  
  箫中剑从来没有想到朱闻苍日会真的伤到他,就像他也没有想到过自己会真的伤到朱闻苍日。
  留手,本来就是他的习惯,更何况面对的是自己在世上最亲近的人。所以即便祭出天之剑式,即便用了武痴绝式,他却似乎一直是在梦中,而非真地与对面的人对打。
  直到这时,他仿佛还浑噩未醒。只是有鲜血从口中溢出,爬过他浅淡无色的嘴唇。他微微蹙着眉,翡翠色的眸子未对焦地望着前方,手指无意识地拭去嘴角的血线,却又有新的流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这番样子,鲜红鲜红的血,映着他雪白的皮肤,碧绿的眼睛,美好的唇形,似未被踩踏的冰原上骤然绽开蜿蜒的红花,凄绝而艳丽,让人忍不住想一口咬住,狠狠蹂躏入骨。
  起码银煌朱武此刻,有点看得发了呆。
  他想折断这人的翅膀,打碎他冰冷的面容,看到他被自己征服,匍匐在自己脚下,清冷矜持的禁欲神情被淫靡动情代替。
  这种暴虐的念头突然升起,让他觉得微微口干舌燥。
  永远穿着厚厚皮毛大氅的箫中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对面的红发色魔用眼睛扒光了几个来回了。他重新稳了稳呼吸,找回了焦距,看向银煌朱武:“吾只想问你一句,为何你心性大变?”
  “何谓大变?我本来就是我,朱闻苍日不过是银煌朱武蜕变出游山玩水散散心的一个人格。你是他的朋友,而吾有吾的家人,朋友之间终究有立场,只有家人永远不变……”
  “那吾会证明给你看,世上也有,永远不变的朋友。”
  朱闻苍日,你愿意为这个人如此,就是因为,他是这样一个人么?他的确让人很感兴趣啊,让吾对他也有了兴趣……
  于是银煌朱武对箫中剑说:“好,那你跟我来,证明给我看……说不定,我会放朱闻苍日出来见你。”
  “真的?”
  银煌朱武笑而不答,转身向里走去。
  
  在转身的一刹,他第一次主动搜索了朱闻苍日的记忆。记忆的确很美,美得让银煌朱武觉得有些不舒服。
  并不是因为他看到的图像,虽然那身体雪白到刺目,容颜美好到惊心。
  而是那一种,本来不应该在读取记忆中出现的,属于朱闻苍日的,称之为情愫的,一缕蚀骨温柔。那种看着对方冰雪封尘的眉宇间突然绽开一抹明艳时候,不欲占有征服,而愿为之牺牲的念头。
  朱闻苍日,你果真,把箫中剑看得比自己还重么?
  千年来去,绝色佳人,妖娆尤物,再美的容颜和身体,已经没有什么,能留住异度魔界的朱皇那颗失了真情的心了。
  阴影投射在他飞扬的五官上,明明英武逼人的脸庞,生出几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阴郁寂寥。
  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好……
  要过多久,才会让我厌倦地抛弃。
  
  箫中剑只是静静看着银煌朱武的背影消失在门中。
  那雄纠纠气昂昂远去的步子里,为什么挺拔的背影还是有一种寂寞的气息。
  和朱闻苍日一样的寂寞。
  但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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