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飞甲]鬼雨惊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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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飞甲]鬼雨惊飞-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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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我身体未愈,不去。”
  “禀督主,侯爷说已备好饭菜,有要事等您一起商议。”报信的人掏出一叠包好的红绢,露出里面的东西。
  雨化田认出来那是朱见深赐给梁春锦的沁皮盘龙玉佩,见物尤见君主,这是逼着他听命。
  雨化田脸色一冷接了玉佩,手劲上来差点把玉佩捏成齑粉,喊人备轿前去。
  梁春锦终于等到雨化田来,笑脸迎上去要帮忙解披风,被雨化田绕开,后将盘龙佩放在桌上。
  “我若告诉皇上你把盘龙佩作此用途,你这平信侯就不用当了。”雨化田冷言道。
  梁春锦要示好却落了个空,脸上也没了笑容,沉默不语开始布菜。
  雨化田瞥他一眼:“本公来不是陪侯爷吃饭的。”
  梁春锦听罢放下碗筷,一开口却说:“我府上的账本被人盗了。”
  雨化田没听到事先想过的梁春锦会说的话,倒被勾出了几分好奇:“哦?侯爷如此紧张,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雨公不要取笑,只是些府上的吃穿用度和进贡帐目,但丢了却是极麻烦,若落入用心不轨的人手中更是不妙。”
  雨化田拈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品尝,闲散地等梁春锦把话说完。
  “可否请雨公帮忙调查?追回府上的账本。”
  “平信侯抬举西厂了,这等重要的差事还轮不到我来干。”雨化田拂去指尖的糕点粉末,语气中尽是不屑。
  梁春锦不再逼他,收了盘龙玉佩让下人引雨化田离府:“既然雨公不答应,我也不好强求。”
  雨化田心头盘算几下,还是离了平信侯府。
  梁春锦目送雨化田的背影,嘴角暗含一丝笑容。

  九龙腾

  马进良就在平信侯府外候着雨化田,手中捏一张南京来的密报,但其实他已事先读过,那张密报上什么都没有。
  雨化田远远走向大门,马进良身姿挺拔在不远处望着他,手里还牵住缰绳,身旁的骏马时不时打响鼻,白色呼气在萧瑟的冬景里格外温暖。
  雨化田原本少许烦躁的心情又恢复了往日冷静。
  还好朱见深答应让他挑了这些番子,至少现在并不是孤立无援。
  雨化田走到马进良面前什么也没说随即摊开掌心,马进良便把那张密报放到他手中。手指触到雨化田掌心的纹路,马进良迟缓片刻,又马上收回自己的手。
  雨化田看看他,低头展开纸张发现空白一片,又捻起纸放在鼻端闻了闻,没有任何隐字水的味道,转手又还给了马进良。
  “废纸一张,吞了。”
  马进良照做,舌苔上顿时留了雨化田掌中香气,冷香味道竟是清苦的。
  “暖轿呢?”
  “属下让他们先走了。”
  “多此一举。密报变成白纸傻子都知道是被人截了,”雨化田掀开披风跨上骏马,下巴微微昂起,“还轮得到你来跟我单独商议?”
  “属下蠢钝。”马进良牵起坐骑慢行,他取道偏僻,周围除了风景不见人影,倒像小厮带着自家主人漫步游春。
  雨化田哼笑:“想必你也知道了梁春锦和薛檀的关系,这纸为什么变成白的,可想而知了。”他回头远眺平信侯府,眉梢眼角隐约有怒气跃上。
  “属下以为不是平信侯截的。”
  “呵,你倒比我清楚他,你以为他带兵打仗杀过那么多人都是用来开刀刃的吗?”
  “愿闻督主指教。”
  “他今日找我叫我帮他寻府中被盗账本,这种不痛不痒的小事扔出来是想警告我别动薛檀。”
  马进良闻言道:“督主可曾答应?”
  “蠢货,我会顺他意给我使绊子?”
  “督主明鉴。”
  雨化田用余光扫了一眼专心牵马行走的手下,不禁笑道:“进良这张嘴真是越来越甜了。”
  马进良藏在面具后的脸有了些愉悦的表情,不过雨化田是看不到的。
  “谢督主夸奖。”
  “今天只有等酉时的消息了,你盯紧灵济宫的出入人手,一有消息立即向我禀告。”
  “那密报的事……”
  “不用管了,”雨化田沉吟,“薛檀他截了也只是把自己的勾当再看一遍。等谭鲁子和赵通回来再议。”
  雨化田回灵济宫后又加紧换衣去了昭德宫,临走时带了那盒从摊上买来的胭脂收进怀中,马进良帮他系好腰带站在一旁瞧见,心里不知怎的有些失落。
  桃花香进了宫又会变成什么味道。
  雨化田自有一套手段去哄万贞儿,街市上的寻常胭脂更能显出他的别出心裁。进了昭德宫,万贞儿正在戏耍爱犬,繁冗华美的服饰让她整个人的动作变得笨拙,雨化田平时波澜不惊的面上挂住几分笑意,上前揽住万贞儿的腰。
  “几日未见娘娘,思念得紧……”说着在万贞儿的腰上掐了一把,万贞儿嘤咛一声瘫软靠上雨化田肩头。
  “心肝宝贝开心果,今儿又有什么新鲜东西让我高兴高兴?”万贞儿勾住雨化田的脖子,尖长的指甲搔过他的皮肉,眼中满是渴求。
  雨化田将她送至榻上,掏出怀里的胭脂盒给万贞儿瞧,一手脱了她的鞋抚上光嫩的小腿。
  “年间寻了些平常人家的戏耍玩意儿,这盒胭脂外表虽糙香味不俗,便留意给你带了……”他接着逗弄万贞儿,揭开胭脂盒将那桃花制的香粉抹了些在自己唇上,去轻碰万贞儿的脸颊,“年节本该十分高兴,偏有人来扰我……”
  万贞儿轻吟问道:“……哪个不长眼的来惹我的心肝宝贝开心果,你大可以办了……”
  雨化田妖魅一笑,去亲吻万贞儿的耳垂,吐出一个名字:“薛檀。”
  又过了两日,雨化田没有回灵济宫。
  马进良没有再像年间一样去记日子,而是等了两天一夜消息,南京那里再无音讯。
  他忍不住还是派了雨化田的侍从去宫里报信,薛檀的案子举步维艰。
  雨化田彼时口中含了一颗果子正在喂万贞儿,听到报信牙关微一用力咬破了万贞儿的嘴唇。
  那女人也不恼,反而在他怀里更加放荡:“你尽管去办,皇上那边有我……”
  雨化田望了眼菱格檀木窗外的天空,阴沉沉一片,似要落雪。
  他忽然想起自己在宫里待了十几年,还从未好好赏过一场雪景。
  马进良第三日撑了一把伞去接雨化田,抱着督主平日爱穿的貂裘守在宫门外,雪已经没过脚踝。
  一顶小轿子渐渐从茫茫白雪中现了出来到达宫门,雨化田出轿子时身上已经披了万贵妃的斗篷,面目隐在连帽中。
  “进良,我几日没有回灵济宫了?”雨化田坐进官轿前问道,声音有些许疲倦。
  “不算今日,一共两天。”
  雨化田又深深瞧了他一眼道:“你穿我的裘衣吧,雪天冷。”
  马进良回道:“属下不敢。”
  雨化田便回身不再理他,关了轿帘坐进去。
  一路上马进良踩着雪在轿旁护行,手里抱着貂裘并不觉得寒冷,只是想到雨化田从宫里出来的样子觉得有些不安。
  平信侯果真如雨化田所说不可测。
  漫天大雪渐渐覆盖了整片京城,白茫茫一片看不清道路。

  拾芳华

  雨化田回到灵济宫后有整整一天没有出门,晨始盘坐在蒲团上闭眼念诵楞严经,素面单衣乌发披散,任谁都难以将这样一个人和平日霸道冷酷的西缉事厂掌印督主联系起来。
  屋中暖炉烧得鼎盛,马进良在旁不时添熏香,屋外漫天飘雪,端的是两个世界。
  他细听雨化田诵经,那人声音轻柔沉稳,潺潺似山间溪流,再加上眼前人天生一副仙人姿,不觉听得痴了,脱口一句:“督主冷雪之日诵经,无待外物卓尔不群好比魏晋名士。”
  雨化田蓦地睁眼,挥手将案卷上的镇纸拍飞向马进良的兽面,稳稳打个正着,镇纸落地碎裂,马进良的脸也被震得生疼,就当掴过掌了。
  “魏晋名士……我也想服那五石散逍遥放纵,你代我去平了梁春锦和薛檀?”
  他现在心绪极为烦闷,赵通所说没错,雨化田的确有些着急了。
  马进良被掴掌,倒觉得自己一时失言惹雨化田生气是好事,若督主还是像平时冷若冰霜毫无波澜,心里藏多少烦忧岂是一个万贵妃就能诉完的?
  上位者都是凡人,雨化田也不例外。
  他自小被俘净身入宫,多少人情世故看淡养成现在的冷傲脾气,万喻楼在他小时候用鞭子抽过他,现在见了面也要称一声“雨公”,他面上笑着回应,心里时不时就在盘算怎么把这老东西除掉自己才能前路光明。
  现在连梁春锦都来阻他的路,即便早知官场险恶、自己也身在其中明争暗斗了许多年,但是雨化田的心仍旧免不了又冷下去几分。
  十几岁还在宫里摸爬滚打天天被人使唤的时候,也是如现在这样的雪天,雨化田给宫里一位妃子熬药时觉得药炉旁十分温暖,便不觉打起瞌睡,等到睁眼,罐里的药汁早已烧干。他误了妃子吃药,被罚去雪地里跪,身上宫服单薄冻得毫无知觉,他一边怕是不是要被发去浣衣局老死、一边浑身打筛,恰好身旁一群散了宴席的世家子弟经过,少年们见到宫人被罚不是当笑话鄙薄几句就是笑闹着路过,唯有一人停下了脚步,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给他披上。
  雨化田从此记了梁春锦的好,日后跟了万贵妃也没忘梁春锦,每逢年节宫里宴请群臣时他都记得给梁春锦送些平时自己被赏的小玩意,世家子弟虽然看不上这些但每次都和颜悦色收好了,雨化田日渐冷去的心中因为这人总藏着些偏僻的温暖。
  有一年宴席见到梁春锦,那人喝了点酒,宫灯映得他脸色微红,笑起来十分好看。雨化田给他斟酒突然被执住了手,梁春锦盯着他的眉眼轮廓忽然说:“我从前就觉得……你长得真像檀儿。”
  他口中叫得肉麻的“檀儿”就是薛檀,彼时也不过是宫中的一名小太监,因为容貌秀丽被一些王孙公子私下尝过滋味,有些见不得人的名声传得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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