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掸着龙袍上的灰尘:“朕以为国丈所言有理。传军令,大月国东都之狼,即刻向长夏国宣战!”
朝堂中有些臣子面色凝重,有些臣子嘴角微扬。谢杳离也在笑,只是无人察觉、他的笑,从未到达过眼底。
————
到达钦州城外的一处小镇,已是三日过后。三日……可以发生什么呢?或许只是粗茶淡饭饭的闲适生活,或许是物换星移的江山易主。我与楚青痕自马背上跳下来,他二话不说,往我嘴里塞了药丸。
柳州城的大夫说是急火攻心,加之连夜赶路侵染风寒、身心俱累才会突然昏倒。我昏迷了好些个时辰,全亏了楚青痕悉心照顾,醒来时已无大碍。
楚青痕真的很迁就我。
这个小镇屋宇繁密,但大街主道上的行人却寥寥无几。青石板路上落满了层层叠叠的冥钱,偶尔风过,白色的冥钱贴着地打旋儿,卷起一阵簌簌杂音,搅得我心神不宁,眼皮直跳。
天空中夕阳西下,如血的彤云扭来扭去没有可辨的模样。我伸出双手,手心上缠了厚厚的纱布——缰绳上的倒刺根根刺入掌心,被拔出来的时候留下细微却深陷的小孔,每一个都不断往外渗着血——楚青痕如是告诉我。
听起来我觉得自己好疼。
此刻我呼吸难受,仿佛是空气太过浓重,飘进鼻腔,我若隐若无地察觉到一丝血腥味。
楚青痕握住我的左腕,手心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意,暖和,我却仍然觉得天太冷,不自觉地瑟缩下脖子。
“柳儿,你知道的。这里里长夏国很近了,风俗也就跟那边有些相似了。逢战事,无论输赢,无论伤亡多少,离战场不越十里的地方,百姓们都会为将士们送一程。”
野哭千家闻战伐。
我平视前方,身后马儿凄凄地长鸣一声,我回过头去温柔地拍了拍它的脑袋,翻身上了马:“楚青痕,我得趁着天未黑找到他。我现下心头有些难受,我……不能再慢下去了。”
我将马儿策得飞快,手心的疼似乎丝毫感受不到。空气中血腥味渐渐浓郁起来,一切都是我的错觉吗?我无暇顾及,迎着远方依稀可见锈迹斑驳的城门,逆风而行。
**
噗噗噗………下面一章正在码!今天一定有两章!湮湮实在是太可恶了噗……话说俺明天十八岁生日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恭喜我吧终于可以放纵了【你够了
第八十五章 是谢长风喜欢的
楚青痕在身后急急地唤着:“柳儿!这几日我楚青痕做的事都挺疯狂,不差这一桩!等等我!”
马蹄声多了起来,我在风沙中迷了眼睛,泪水决堤般落下。
人们都说山上的岁月过得最慢,其实山里的日子也没有如今那么难过。
从青陀城到钦州城。
五个白天,四个夜晚。
经永州、越城、柳州、钦州。
尝惊悸、困厄、焦虑、苦怀。
我即将到达他身边,却又觉得迷幻虚实。
空气中血腥味更加浓烈,我想我应该靠近战场了。
这是一个与沿途葱绿森林格格不入的沙地,宽阔,尽目鲜红,一望不到头。再往前去,地上开始出现浑身是血倒在沙地、不辨生死的士兵。
马儿在此处再也不愿意向前走动,我低头一望,方才稀稀疏疏的尸体多了起来,马儿扫着尾巴从鼻孔中使劲吐气。
太阳还未全部沉入山涧,月亮迫不及待地爬上西南天空。
我下了马,腿脚有些发软,脚底陷在沙地之中,我只觉得滚烫得钻心。
不断有幸存者被其他士兵抬走,路边有一些兵凌乱地坐着,低着头,一个个一语不发,不知在若有所思着什么。
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离死亡这么近,我此行的目的就是找到谢长风,我只找他一人而已。我不知道我要找的人在哪里。
侧身处又是一组士兵抬着幸存者走过。我偏过头,打量着那人的身高。你说……谢长风在哪里呢?是后方指挥地?抑或在担架上?还是他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某一处?你看,别的士兵都抬走那么多幸存者了,不知道其间会不会有他?
人都说夫妻是心有灵犀的,我好像……跟他没有灵犀啊……我看过的好些话本里英雄们都是为国捐躯的吧,当时我觉得忒威风,忒光荣。我抬眼望着光明即逝的天空,只觉得一切都是暮时老天布下的假象。
我越往深处走,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与尚有一息的士兵越来越多。
我的脚踝已经是第三次被人抓住了,低头看见满是鲜血的脸,我竟未感到有一丝害怕,只是觉得哀伤。
沙场很安静,有人呼唤同伴,不断有人被发现生还,然后就开始有人在我身边走过的声音。偶尔是一个人,偶尔是几个人。我有些害怕起来,谢长风走过了吗?我怕,我怕到想回头,回到阿爹的怀抱里。
楚青痕就跟在我身后几十步远处,他每逢伏地的士兵都要将士兵翻过来,歙歙的响声偶尔响起。即使这样,我仍觉得沙场安静,静得我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讨厌,我才不去翻看士兵的脸呢,我要彰显我机智的本色,大家都是哪里尸体多就往哪里去,我偏不,我偏偏是要往人少的地方去。那些地方清静,是谢长风喜欢呆的。
**
终于出来了这么一章………话说大家都不去评论区冒泡了湮湮难受得要吃救心丸了讨厌!!求收藏求评论求推荐啦!
第八十六章 路很长
离故乡,上战场,抛热血,弃生死。为的是一忠,还是一义?
一个士兵在前方焦急而趔趄地走走寻寻,我站在原地看着看着便怔了,直到他忙活半天,突然蹲在地上哭得像个找不到娘的孩子。
我颤着脚步走上前,亦蹲下身来:“小兄弟,你哭什么?”
他专心致志地哭着,丝毫不理会我的话。我只觉得他的哭声嘶哑,直直钻入心坎深处,刺得那里铮铮地疼。
我又问:“小兄弟,你们将军呢?”
他越发哭得凄惨:“我们惨胜……可……我……我找不到将军……呜呜呜……”
我扯出一个笑,打心底里不相信他的话,眼神飘忽远望:“小兄弟别说笑了,哪有打仗时候找不到将军的?你且慢慢哭吧,我走了。”
他哭得入了神,我先时还不觉得吵,现在突然觉得那哭声犹如地狱冤魂找我索命,我回头大吼:
“你一个大男人!哭得跟个娘们似的!丑不丑啊!闭嘴啊!”
他不为所动,哭声嘶嘶,更衬这沙场安静。
姐姐我就算是个娘们我也不会哭。我家谢长风威武不凡,独当一面,统领数十万兵马,想来他是很累很累的,说不定会累得就着沙地睡着了。要真是这样,那他还真的有些任性了。沙地很烫,睡在上面哪里受得了啊……我身为谢长风之妻,哪能辜负他与我定亲时下的定义:“贤良淑德”。我如此一个贤良淑德之人,肯定要耐心唤他起来,先醒醒,咱们回家了再睡。要是他不愿意起来,我还得背着他回去不是?哭啊闹的多费力气,力气用光了我就没法儿背他回家了。
我挑了一条尸体最少、士兵最少的路儿向前方继续走。为什么要挑这条呢,就是为了彰显小姐我不与世同流,不走寻常路。天也渐渐黑了下来,沙场的温度似乎骤然降低许多。我又有些害怕他会冻着,开始大声喊着:“谢长风——”
“嘎——”
回应我的是乌鸦嘎嘎叫声。
“谢长风——”
“嘎——”
还是乌鸦在叫。
我打心底讨厌这种鸟。师父说,乌鸦主凶,不吉利,凡是谁家的病人要寿终正寝,这种鸟一定会提前来报忧。我捡起一颗石子,朝停在枯矮枝头的乌鸦砸了过去,乌鸦“嘎”了一声扑翅飞走。
我突然回忆起当初师父用毛笔赶走乌鸦的情景。后来师父还塞了个平安符给我,说是恐天下会出什么乱子,以平安符佑我平安喜乐。可……这符不该给我啊,该塞给谢长风不是?他征战沙场生死未卜,就算我在这世上安苟地活着,没了谢长风,心不得平安喜乐,身又如何平安喜乐?
四周一具尸体也没有了。平整的沙地上,我借着月光,注意到两道深陷且稀疏的马蹄印。我回头一看,楚青痕没再跟上来。我顺着马蹄印向前走去,路很长,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
湮湮今天回乡下啦~~~~~去玩一天~不会误了更新的~~大家等我回来呀!谢谢娜娜的鲜花阿梦的打赏和锦锦呀还有好多亲亲的留言,爱你们~感受到了你们的热情~么么哒
第八十七章 你这个傻子
那应是极其美丽的一处断崖,月光柔和地倾泻下来,照亮了眼前的路,照亮了断崖另一头绝壁上团团锦簇的绿枝与白花。断崖这头仍是沙地。沙地上有两匹马,他们互相离得远远的,低头闻着地上干枯的苦草,闲散地甩着尾巴。
断崖尽头有一块大石头,石头边上的沙地躺着一具尸体,有兵器斜斜插在土中。石头上坐着一个人,安静地坐着,背对着我。他用剑撑地,身姿傲岸,山与月之间,显得有种突兀的美感。
我脚底一个趔趄,声音轻如蚊呐:“谢长风……”
那个人背影稍微动了一下,他侧过头来,沙哑的嗓音有些无力:“谁?”
我曾经一路被谢长风惯着**着,两个人一起的时候,要么是我跑他前面,要么是他牵着我的手二人并行。除了偶尔几次目送他离开,我很少留意过他的背影。先时我只是觉得那人的背影有些熟悉,却不能断定那就是他。直到他开口说了话,虽是沙哑,虽是压抑,虽是疏离,虽是警惕,我却一下子捂着脸哭得受不住,简直跟刚才那个找不到娘的士兵如出一辙,没出息。
那道背影缓缓直立起来,他转过头,吃力而有些惊诧:“轻柳?”他顾自顿了顿,又道:“我以为你不会再理我的。”
我瞪着他,用袖子快速擦干了眼泪,温热迷蒙的水雾仍是不断上涌。我二话不说,转身便走。
人啊,有时候就是贱。比如谪仙一般的谢长风美人,偏偏看上我这接地气的二缺;比如现在,我千里迢迢不辞辛苦找寻,恨不能随他一起人间地狱,可等到他活生生站在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