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烟袅袅,老人眼睛里有很多的污垢,看样子是刚刚醒来,梦漆听到了动静,把在炉子上温着的水拿下来投了毛巾给老人擦脸,晚上的时候还会擦擦身子这样睡得才舒服,给老人翻翻身,换好衣服,慢慢的扶到轮椅上,那还是让外面的商人定做的呢,很是方便,推老人出去走走晒晒太阳,省得老是有一股死亡的气息弥漫不去,让人怪害怕的。
今儿的阳光很好,却还是有些风,梦漆只好又返回屋内拿了条毯子盖上,隔着暖和的毯子给老人揉揉腿要不然很容易麻痹对身体不好,大夫还是一如往常的时辰来给老人针灸、察脉,然后梦漆就趁这个空子去后院儿煎药,药不是很苦却是有股子酸不拉机的味道,梦漆觉得老人的一生还真是辛苦。
药熬好了进屋的时候大夫已经不在了,真是的,走也不说一声,万一老人出什么事可怎么办?昏暗的屋子里老人有点轻微的鼾声,梦漆虽然也想让她睡,可是老睡也不好,而且药凉了就没有效果了,中午饭也快要吃了,就把老人轻轻唤醒,喂她吃了药,一边吃还一边漏着,亏得铺了一块儿毡子,那上面除了有药的残渍,还有一些饭的痕迹,老人现在是真的不能自理了。
半天下来老人换了不少衣服,失禁什么的比以前其实好了不少了,梦漆在炉子上炖了汤,然后在院子里头汲水洗衣,老人在屋檐下坐着观望着她,燕子在她的头上唧唧喳喳的好不愉快,梦漆总是要撵一撵的才好,衣服洗到一半,饭也差不多了,老人现在不会咀嚼,梦漆就把肉炖得很烂,烂到不用嚼,把蒸的宣腾腾的馒头泡好一点一点送入嘴中再轻轻拍着老人背部令其更好的下咽,还有一些菜也是晒干了磨成粉调好味道喂给老人,心细的让人好生羡慕,也就因为这些事情,梦漆的婚事反而被放下了,日子虽然有些辛苦单调倒是少了不少的麻烦。
由于梦漆实在是很忙,对于末雪很是低落,被冷落自是很不高兴,但是看到那个脸上怪怪的老人连路都走不了也就释怀了,梦漆原先也想着抽空陪陪末雪,可是末雪很聪明怎么也绑不住他,而且也不愿意上马鞍,性子实在是野,可是也很听话懂事,梦漆拍拍它的头,毕竟草原上有更广阔的天空,也有更肥美的绿草,梦漆真的是很不忍心就这么束缚着他呢。
梦漆始终不会女红,总是扎着手,可是老人的衣服有些还要补一补,尽管也没见老人穿过,但是既然不扔那就证明这些都是有其意义和回忆的,每当梦漆的手出血时,老人总是啊啊几声有些担心的意味在里头,梦漆也笑笑,后来就不再在老人面前缝补什么东西了。
过了一段时间老人可以吐出几个字了,大家都觉得老人可能要痊愈了,老人却觉得自己纯属是回光返照,就趁着精神头还好的时候,交代了些事情,“梦、漆。”“恩,我在呢。”“我床、头、低下有个、暗格,你把、东西···拿出来···”梦漆依照老人的话拿出了一个盒子和一个油纸包,“打开······”梦漆认得那个盒子里头装的是‘沉命’,那这个纸包呢?小心地打开,一层又一层,就在她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里面滑出了一张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拿着左看右看,好像是个皮制品,上书两行字:‘小蝶飞飞,唐歌悠悠’······
“这是张人皮!”老人这句话说得极清晰,梦漆稍稍一愣,却没觉得害怕,“是你、第一天来、到这里、身上、的······”“!”那,就是娘亲的······梦漆的眼眶不知怎的竟有些湿润润,“那上面、估计、是、名···名···”“是娘亲的名字吗?”见老人说的辛苦梦漆着急的接了一句,老人缓慢地点了头,“可是,可是我隐约记得爹爹有叫过娘亲‘小挽’?不,好像是‘小水’······”梦漆低头思索着那铭记在心却有十分淡薄的记忆,“在、草原的、汉、族女人、都、不会是、自愿的······”那就是说娘亲的是假名,以前就觉得娘亲的背上有着好好看的图案,如此一看竟然觉得好温暖,不由把脸放了上去轻轻蹭着,也不顾上面的血迹······
娘亲想必也是个妙人儿,只是为什么总也想不起来她的样子,那沉命给了自己也就是说老人终于决定,要放下整个寨子的悲剧命运了吗,正想问个明白,却见老人已经睡着了,梦漆轻巧的把人放好、擦拭干净,换了干净的里衣,掖好被角,关门,退了出去,月光如幕,什么时候开始有的这样的景致呢?怀里的皮早就捂得热乎乎的了,下意识的抚上胳膊上的齿痕,那个有点特殊的齿痕,那是部落主母才有资格镶嵌在牙齿上的,现在倒成了最好的证明,一行清泪滑了下来,轻轻哼着记忆力的歌谣,伴着夜入眠······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的过着,梦漆希望老人可以长长久久的活下去,这让她的逃跑计划都不在进行,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老人真正去的那天居然很不应景的是个大晴天,而且风和日丽鸟语花香的,或许是老人真正解脱了所以在开心着吧,不由得梦漆一边掉着眼泪却淡淡的笑了出来。这里的人也没什么讲究,只有几个必须的人和梦漆一起将老人在山头上焚化了埋在了溪的另一边,梦漆这才知道原来那边是另外一个‘寨子’大家最终还是要在一起,有点怪怪的呢。
这里也没有守孝的习惯,本来草原上也没有,梦漆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这些年断断续续来的一些汉人嘴里听说的,没有见过,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过了几天,梦漆拜托手最巧儿的姑娘给自己封了个香袋,其实也就是个袋子,把沉命和娘亲留下的东西放在一起,封了口,当做护身符一样带着,好不心酸,接下来就该是另一件事情了,族长的选择······
虽然人死是很悲伤的事情,但是整个寨子的存亡才更加重要,只是最近的梦漆很少骂人也很少露出笑脸,大家都担心她会出什么事情,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她竟然好了起来,虽然还是很调皮,很厉害,但却让觉得她是真的长大、成熟了,于是寨子里的大人们又集体讨论了一下最终决定由梦漆来担任下一任族长。
跟梦漆说的时候她倒也没反对,或者说是压根就没听进去,后来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准备仪式什么的了,梦漆原想推脱,但又仔细一想,毕竟自己快要走了但是终究还有那么几年可以帮老人收拾一下烂摊子,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凡事总有意外,而也就是这次意外让梦漆匆匆离去了······
第十节
更新时间2011…12…22 18:01:11 字数:3644
“身为族长,别的要求没有,就是要牢牢的守着这里,不能随便外出,要守着古训和祭坛,还有······”欲言又止的发言,让梦漆明白那是什么了,于是接着道,“我知道了,往下说吧。”语气之中是十足的不耐烦,大家也不追究她,就这么一直絮絮念念的说着,只是梦漆没听进去几个字罢了,最后反正是明白了一件事情,就是,族长还是很轻松地,但是梦漆原来的活计可是一点都不轻松啊······
唯一的麻烦,就是在仪式之前哪里也不能去,衣服也是旧的,代代相传啊,百无聊赖的趴在窗户边上看风景,总觉得看起来是改变了,其实什么也没有变。
“!”突然梦漆有点不妙的感觉,因为她看到了一样东西,一种泛着蓝色的树枝,那样东西平日里是用不着的,因为那可是纹面的东西啊,不记得寨子里头又要成亲或者成年的女子,难不成······难不成······那个东西是要掌握好时间来用的,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好可怕!不行!绝对要在这几天之内逃走!
可是自己出门肯定会被发现,晚上又有人来守夜,说是祈福什么的,怎么也得想一个万全之策······怎么样才能让大家都不发现自己呢,最好的还是晚上,那怎么样才能搞定那个看门的人呢,“恩~~~”梦漆憋足了劲儿的想,最好是让她睡觉去,大晚上的不睡觉才比较怪吧,说到睡觉······!一段不太想想起来的记忆跳了出来,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本来不可以出门就很憋闷了,不能给我拿点儿香来调吗?”梦漆可怜兮兮的问着,大家也没多想,毕竟这孩子就是太过淘气,只有制香的时候才会一本正经的,也就满足了她的要求,陆续送进去了一点儿,梦漆躲在屋子里偷偷地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其实自从小时候乱制香出事后,老人就跟她说了一些迷香的要领,原以为是用不到了,现下还真是很适用呢,东西也是要收拾的,借口说前两天下雨有些返潮拿出来翻翻不发霉,就这样装傻充愣的收拾好了几件衣服,把晚饭的馍馍留了下来,偷偷晾成了干粮,呆在屋子里也不饿这样正好有个三两天不愁了再把藏在作坊里的银票、碎银,还有一些腌菜带上,就再好不过了!
是夜,点上那沁脾的熏香,附近的人没睡的睡着了,睡着的进入了更深层的梦乡,梦漆就趁着这月黑风高的时候,悄悄进入作坊拿出自己的东西,粗略的想了想,“啊!”轻叫一声,忘了还有老人的那半本书,还没有研究完呢,不甘心啊,但是药效的时间也不长,回?还是不回?这还真是个问题啊······在一番天人交战过后,梦漆一咬牙,回了去······
也正是因为这样,梦漆现在坐在前往仪式的坐撵上,很是懊悔又没有办法,吃食带不了,只有一点碎银还随身装着,该怎么办呢,昨天晚上还特意跟末雪说等她呢,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那所谓轿子一晃一晃的晃得梦漆更加理不出头绪,说什么也要反抗啊,可是自己现在刚刚十五,力气也不大,能打得过谁呢,就在绝望间,突然听到一声嘶鸣,“末雪——”梦漆一声呼喊,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