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丝毫不怀疑,一旦失足从这座城墙上掉下去,不用一分钟就会被这海洋般的鼠潮吞噬。甚至可能连骨头渣都不会留如果它们的牙齿足够坚韧的话。
但我仔细观察了一会,却发现这一次,鼠潮的行动似乎又并非完全是昨天的回放,而是有了一些不同。
它们,在后退!
这不是错觉,虽然速度极其缓慢,但确实是在向黑雾的方向移动,就好象有一个对它们下达了驱散的命令。
“真的是伯格大人!他回来解救我们了!”
我转过头去,看到说话的是十几米外,一个头盔上戴着黄色羽毛的年轻护卫,他激动的挥着拳头,脸上满是兴奋。
“是啊,终于不用献祭祭品了。”旁边的中年护卫一屁股在石板上坐了下来,如释重负的喃喃说着:“虽然每次烧死都会在第二天重新活过来,但那种痛苦我实在是不想尝试了。”
年轻护卫看着他:“上个月被烧死的是你的儿子吧,按照顺序,明天晚上就该是我哥哥上火刑架了……”
后面的就听不到了。但那两个护卫的话却让我陡然打了个寒战:这些家伙都是疯子么?什么献祭祭品、儿子被烧死……虽然听不太懂是什么意思,但依稀感觉,就好像是在说他们曾经有做过亲手把自己的儿子、哥哥扔到火刑架上去做烧烤的壮举?
联想到几个小时之前我在城堡边缘看到的那个巨大的火刑十字架,我不仅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或许和这些丧心病狂的烧烤热衷者站得如此之近,本身就是一种用生命进行的冒险?
或许我应该偷偷地走掉,以免真的被他们抓起来放倒十字架上去。
没等我把这个想法付诸行动,就听到那群趴在垛口边的护卫们忽然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我慌忙回头往城下看去,就发现鼠潮的行动忽然停顿下来,后退的趋势稍稍一缓,然后居然又一次向护城河缓缓涌来!
这是什么情况?
“伯格大人!”头盔上戴着黄色羽毛的年轻护卫忽然喊了一声。“请救救我们吧!”
他是对着角楼上的那个人喊的。
这一声喊出来之后,我就听到几个白甲护卫也一起跟着向角楼的方向喊了起来,一时间就听到此起彼伏的“伯格大人!”在城墙上回荡。
“伯格大人?”我抓着头发,看向角楼上那个纤细的影子。
因为逆光,我看不清那个人的性别和长相,但依稀感觉她是穿着一身鲜艳的红色帽衫,轻便的牛仔裤。很年轻的样子,个子不是很高,粗略估计也就和我差不多,或许还要矮一点。
我依稀能猜得出,鼠群的退却与这道突如其来的笛声有着某些特殊的联系,或许正是这道笛声起到了驱散鼠群的作用,但我觉得奇怪的是……
这样一个身材纤细的年轻人,为什么会被这群护卫叫做“伯格大人”?这名字……也太难听了点吧?
面对退去了又再次归来的鼠潮,笛声不急不缓,全然没有焦躁的情绪。
鼠潮第二次停下,最前排的老鼠已经快要接近护城河的位置,然后再次缓缓退去。
我清楚的听到在场的白甲护卫们无不松了口气。
然而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在半分钟之后,鼠潮第三次在黑雾的边界处停下,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后面推动了它们一下,然后就看到这群黑色的啮齿类动物再一次集结起队伍,涌向城堡这边来!
第121章 彩衣笛手(下)
眼前的情景似乎已经变成了一场拉锯战。
角楼吹笛人吹奏出来的笛声的确有驱散鼠群的效果,但每当鼠潮退却到黑雾边界的时候,就会收到第二个命令,转而再次向城堡发起冲锋。
这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无解的矛盾,因为吹笛子的人奈何不了黑雾里面的下命令者,而第二个命令的作用范围也仅仅到护城河为止。
我仰起脖子,看着角楼上的那个纤细的影子,想知道面对这种情况,这位“伯格大人”将会如何应对。
笛声忽然变得清冽起来。
如果把之前的笛声比作是一盆可以浇灭火焰的水,那么现在就完全是一捧冰了。
即便穿着厚厚的衣服,我还是感觉到了一股来自内心深处的凉意,冰一般的凉意。
笛声的变化伴随着曲子的改变,这一次,我也无法听出这首曲子的名字了,但令人惊讶的是,变调后的笛声确实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鼠潮终于退却了!
虽然这样的情景已经重复了三次,但这一次,它们是真的退回去了。
密密麻麻、无边无际的黑色鼠流以迅捷而稳定的速度向后移动,转眼间就消失在城堡外的黑雾之中,没有再停顿。
穿着帽衫的人停止了吹奏,单手在角楼的边沿上一撑,然后轻轻松松的跳了下来,踩着女墙缓缓走下来。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她身材很是妙曼,那是只有年轻女孩子才会拥有的动人曲线。
帽衫少女走到距离石板路面还有七八节台阶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她的眼睛隐藏在帽檐下面,看不真切。
“你?”她似乎皱了皱眉,有些诧异的样子。
“我?”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她的那句‘你’并没有指名道姓,我却下意识的觉得她是在和我说话。
吹笛子的女孩轻飘飘的跳下最后一段台阶,微微掀起帽檐,露出一双寒星般的眸子。
“小……洛?”
的确是小洛。
虽然这个女孩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是一件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但那双寒星般的眸子还是在第一时间证实了她的身份。
“小洛,你也在这里啊……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着实有些喜悦。直到现在为止,我几乎对这座诡异的城堡一无所知,对如何走出这里回到现实世界也毫无头绪。小洛的到来毫无疑问是黑夜中的一线曙光,在我看来,这个女孩必定会有办法带我们走出这里。
小洛微微颔首,作为对我的回答。她的表情依然有些冷淡,丝毫没有老朋友见面的愉悦和欣喜。虽然仔细说起来,我和她也的确算不上是老朋友。
“对了,林雄呢?他没有和你一起来么?”我四下看了看,没有看到那个面容坚毅的国字脸男人。“还有……这是怎么回事?你的笛子……”
小洛迈下台阶,我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她向下走去。两边的白甲护卫恭敬地让出一条路来。
十几节台阶很快就走到了底,感觉到脚下再次踩到了坚实的地面,我稍稍松了口气。却听到小洛忽然问:“你听过哈默尔恩城捕鼠人的故事么?”
“哈默尔恩城?”我一愣:“那是什么东西?”
“哈默尔恩城捕鼠人的故事,又叫做彩衣笛手。”小洛说:“最早在欧洲流行的经典童话,也曾是真实的历史故事。年代算起来已经很古老了。”
“那具体内容呢?”
“具体内容,记录在哈默尔恩城‘无鼓街’的木碑上。”声音来自背后:“1284年6月26日,哈默尔恩城的136个孩子在听了一段奇妙的笛音后,被身穿斑斓彩衣的笛手带走,从此杳无音讯。根据史料记载,这名吹笛人叫做施皮格尔伯格。1284年6月26日,有人曾见到他带着130多个少年向东迁移。”
“许潇诣?”
我回过头来,正看到背后的人对我做出一个苦笑的表情。
的确是许潇诣。
但他的样子却堪称凄惨了,不仅衣服上多了好几处缺口有些看起来是磨损的,另外一些却像是被火焰烧掉的;头发也凌乱了许多,整个人都是一副灰头土脸的的样子,好像是刚从地下钻出来一样。
不过相比于他的打扮和样子,我更关注的是他所说的话。
“吹笛人?施皮格尔伯格?”这两个关键词使我不禁多看了小洛几眼,这个精灵般的女孩刚刚才把那只神奇的笛子****背后的书包里。
“原本的历史传说是,公元1284年,哈默尔恩城遭受鼠害袭击,这个时候忽然来了一位身穿彩衣、来历不明的外来者,以事先商定的款项为酬劳,承诺解除鼠患。”许潇诣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于是外来者便吹响了手中的笛子,大大小小的老鼠居然鬼使神差地跟着他跑到城外的河里全被淹死了。但是忘恩负义的市民拒不遵守诺言,迟迟不肯支付报酬给客人。于是彩衣笛手再次吹起笛子,城里人家的130多个孩子便相跟在他的身后,朝着哈默尔恩城东面的哥本山而去,那里大地开裂,将无辜的孩子吞没殆尽……”
“我去,这么玄?”我挠了挠头:“真的假的,大地开裂什么的……是扯淡的吧?”
“不知道。”许潇诣摇头:“这些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谁还知道真假。不过这个故事作为年代相对古老、而且是欧洲最经典的的传说之一,是以后很多童话故事最早的蓝本。而且据我所知,哈默尔恩城的那块木碑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就在这里!”
他忽然把手指向了地面。
“这里?”
“准确的说,是在这座城堡里。”许潇诣继续说:“我在二十分钟前,才刚刚看到那块木碑。上面刻着的文字是外国的语言,我看不太懂。但有一个人名应该是没错了。SpiegelBerg,这个名字直接音译过来的话,就是施皮格尔伯格!”
“在德文中,Spiegel是镜子的意思,而Berg的意思是山。镜子里的山,就是说只是一个影像,”小洛缓缓叹了口气:“所以这个名字有超过一半的可能只是化名,并非彩衣笛手的真实姓名。”
她停顿了一下,“但是有一件事情却是确定无疑的了。”
“什么?”
“这座城,我们所在的这里,就是那座历史传说中的哈默尔恩城了。”
第122章 狼人起源
S市。
军区。
一栋小楼的二层,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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