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观摩结束之后,回学校的路上,又要过这三道关卡。也是这些军统特务们不长眼睛,明明知道这是陆军大学的学员,偏生就要停车检查,还要所有的人跟来的时候一样,一个个地走过去,一个个的搜索一番。
雷霆与齐飞在前面有一搭没一搭地互相讽刺着,说着笑话。只听雷霆问着齐飞道“老齐呀,你听说过蜣螂打劫的故事吗?”
“没有,你讲讲吧!”齐飞道。
雷霆笑了笑,道:“一群蜣螂在大路上打劫,这时来了一个人,蜣螂说:‘站住!打劫!’这个人怕了,忙说:‘蜣螂大哥,我什么也没有,你放我过去吧!’蜣螂说:‘不行,你必须要给我留下一样东西才能过去。’这个人想了下,说:‘那好吧,我给你们留下黄金万两,这些东西你们肯定喜欢。’于是他就留下了黄金万两,这群蜣螂马上扑了上去,一个个都抱着一块,抱不动的就滚着,这样就把路让开了。”
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齐飞故意问道:“你刚才不是说这个人身上什么也没有吗?怎么会有黄金万两呢?”
不等雷霆答话,后面的于长乐笑道:“那个黄金万两呀,就是那个人拉了一泡屎。”
那个正在搜身的特务忍不住问道:“蜣螂是什么东西?”
“你们这些特务连这个都不知道吗?”雷霆问着。
于长乐又在后面笑道:“蜣螂呀,就是那种喜欢滚粪球的虫子,俗名呀就叫做屎壳郎!”
一听到这话,这个特务马上恼怒了起来,不由得破口大骂。这一骂,正中了雷霆的下怀,一拳打去,便将这个特务的鼻子打出了血来。后面的特务们见了,拥上来想要抓住雷霆,大家哪里同意,也一拥而上,两伙人便扭打在了一起。
到底是学员们人多,而且又都个个孔武有力,是从战场上冲杀过来的人,这些特务哪里是对手,不一会儿,便被在大家按在了地上,打了一个头破血流。虽然张贤也恨这些特务没事找事,此时却怕打出人命来,到时不好交待,连忙过来劝阻大家。那几个特务刚刚脱身,见势不好,撒腿便跑。众人还不解气,一齐动手,把这个检查站三下五除二的便拆了个干净。
第五十章 会审(一)
虽然打了军统特务,拆了他们的检查站,大家都得到了一时的痛快,可是后果却没有顾及到。第二天,军统的一个高级头目,带着那个被打的特务来到学校里抓人,那个特务一眼就认出了雷霆,这个大特务一声令下,那些特务们的一拥而上,便把雷霆抓了起来,这一回他们带着枪,没人敢乱动。
张贤见势不好,急忙跑到校长室,去把代理校长陈仪请了来。这个陈校长也不含糊,对于军统敢到自己的学校来抓人,还没有经过自己,怒火冲天。他本来就是一个军中元老,便是蒋委座也要让他三分,哪把戴局长放在眼里,命令自己的学生也拿起枪来,再一次把这些闯入者围在了当中。
既然有校长撑腰,这些学员们就如同奉到了圣旨,齐齐动手,很快就解除了这些特务的武装,又是一顿暴揍,将这些人打得鼻青脸肿,狼狈而去。
陈校长还不依不饶,又跑到蒋委员长那里,先告了戴笠一状。委员长此时只能做个和事佬,把戴局长训斥了一番,又责怪陆大的学员做事过火,这样两边各打五十大板,才将此事压了下去。
但是,从此,陆大与军统之间,已经成了对头,虽然两个单位的驻地离得很近,陆大的学员经常与军统的特务在附近的街市上相遇,打架也就成了常事。
※※※
陈长官忽然派副官来到了陆军大学,要张贤到陈公馆见他。这让雷霆与齐飞等土木系的学员们吃惊不已,便是他们这些自称是陈系的军官们,也少有人能够见到陈老总,都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何系的人会得到陈诚的邀请。
再一次见到陈诚之时,张贤觉得他又瘦了许多,远没有鄂西会战时精神了,人也萎靡了不少。
一见到张贤,陈长官便埋怨着:“小张呀,你是怎么回事?到重庆这么久了,为什么不来见我?要不是孙长官提起,我还不知道你已经考上了陆大呢!”
张贤有些尴尬,连忙解释着:“老总,我一到重庆就来过了,只是您那时不在。后来因为忙于考试,考试过后又忙于上课,所以没有再来。是我的不对,我向您认错。”
“呵呵!免了免了!”陈长官笑道:“你知道吗?我一看到你们这些年青人,就觉得十分高兴。你们呀,比那些坐在军委会里,整天就知道勾心斗角的人强多了,你们才是国家将来的希望呀!”
张贤也笑了,忙答着:“您过奖了,其实要是没有您的提携,我也不过是一个兵而已。”
陈长官却摆了摆手,道:“小张,你的脑子很好用,能够考上陆大,就说明你还是有本事的。呵呵,今天我也没有别的事,只是想找你过来坐一坐,咱们聊聊天,吃顿饭!”
张贤只觉得自己是受宠若惊了,他想都没有想过,陈长官会闲着没有事来找他过来吃饭。但是,他到底还是一个聪明人,看陈长官如今的样子,好象很失意。张贤已经听说了蒋委员长在去年离开重庆往开罗之前,撤换了远征军的司令长官,把陈长官调回了重庆,而将一直坐冷板凳的卫立煌将军调去代理远征军司令长官。陈长官回到重庆,美其名曰是为了养病,只是任何人都可以看出来,这是被委座削了权。至于委员长为什么会突然夺了陈长官的兵权,陈长官又因为什么而被委员长不信任,这却不是他这个小人物所能知道了。
这顿饭虽说不上豪华,但也算是丰盛了,上了四道菜,都是肉食,这在张贤的学校里,肯定是吃不到的。只是饭桌前,张贤一直拘束得很,虽然很想大口大口地来吃个饱,但碍于长官就在面前,也只能细嚼慢咽,装些斯文。
陈长官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笑了笑,道:“别不好意思,今天这座上只有你我两个人,又没有别人。我知道你很能吃的,在第六战区的时候,孙长官和郭参谋长他们两个人吃的都赶不上你一个人吃的。”
张贤有些羞涩起来,自嘲的道:“我也知道,你们肯定觉得我是一个饭桶。”
陈长官笑了起来,却道:“吃饭多没关系,只要到时打仗的时候,别当饭桶就行了。”
“嗯!”张贤点着头,便不再客气,放开了肚子,大吃特吃起来,不一会儿,已经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陈长官还准备再上几道菜,张贤连忙摆手,打了一个饱嗝,道:“不用了,我真得是吃饱了。”
“你们陆大的伙食怎么样?”陈长官问道。
“饭还是管够的,不过要自己买。饭比外面的便宜一些,就是菜少了一点,也比外面的贵。”张贤告诉他。
陈长官点了点头,又问道:“听说你们前些天与军统的人干起来了,这是为什么?”
张贤便把那日的情景告诉了他。
听完张贤的叙述,陈长官想了一下,对张贤道:“你们陆大里的学员,是不是也在分帮论派?”
张贤怔了怔,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老实地告诉他:“是,大部分人从哪个部队来的就觉得自己是哪一个派的。呵呵,如今在陆大里,就算土木系的学员最多。”
陈长官却摇了摇头,道:“这样不好,当军人就要以服从为天职,以保卫国家为己任,分帮结派,朋党之争,只能是自我消耗自己。”
“是!”张贤连忙附和。
“你又是哪个派的?”陈长官又问。
张贤笑了笑,道:“我是从十八军十一师里出来的,当然是正宗的土木系。呵呵,不过,因为是从七十四军考上来的,所以,同学们都以为我是军政系的人。土木系的学友经常聚会,好象在讨论什么事,却总是把我排斥在外。”
“哎!这帮年青人!”陈长官叹了口气,又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听说你们陆大里有人在秘密结社,有一个清君侧的计划,你可知道吗?”
张贤愣了愣,摇了摇头,才实地道:“老总,我是刚刚进入陆大,只知道埋头学习,没有参加过他们的聚会,不知道有这种事。”
陈长官皱了下眉头,没有再问下去。
“什么是清君侧?”张贤不明白地问道。
陈长官没有回答,只是告诫着道:“这种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既然上了陆军大学,就要好好的努力,以学习为主,其它事情不要去搅和,尤其是政治。”
“是!”张贤点了点头。
陈长官又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很想认识一下你们陆大的精英,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把你最要好的同学叫上几个,我请大家吃顿饭。”
张贤睁大眼睛,他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声道:“好,我一定安排!”
按照道理来说,陈长官如何也算是战区的司令,相当于就是封疆大吏,怎么会想着结交这些还没有一点权力和势力的学员?唯一的一个理由,只能是他在为他的派系务色储备的人材。想通了这一点,张贤马上释然了,这个陈长官明里说着反对拉帮结派,实际上却是这么做的。
在走出陈公馆的时候,陈长官的副官开车把张贤送回了学校。这个副官姓项,与张贤在鄂西会战时认识的,也算是老相识了。两个人一边走着,一边聊着。
“项副官,我看陈长官精神不是太好,真是大病了一场吗?”张贤有些奇怪地问着。
项副官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告诉他道:“其实长官这是老毛病,他的胃一直不好。只是这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他被委座从远征军那里调回来,有些郁闷。”
“委座为什么要调回他来呢?”张贤又问。
项副官没有马上回答,叹了口气道:“这种事,不是你我这样的人可以过问的。我想这一次不是何应钦搞得鬼,就应该是戴笠和胡宗南搞的鬼吧。”
“其实伴君真是如伴虎。”张贤禁不住道:“不过,我想委座总不会让陈长官就一直只在军委会里挂个名,做个高参吧?后面肯定还会起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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