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从俊让张贤与自己同乘一辆车,这让大家都可以看出来,胡师长对这个小团长的器重之情。
天空中呼啸的战机时不时地掠过,这已经说明了前方战斗的激烈与紧张。
“看来这一次真得是一场大战了!”胡从俊抬头看着又一批机群向南而去,不由得叹了一声。
是呀,能够把整编七十四师围住,那可是国军中第一的王牌部队,无论是从士兵的素质,还是从武器装备上,在眼下的中国,没有哪一支部队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只是这一次,张贤却觉得心中一片得惶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兆出现在脑海中,他想起了自己在七十四军里的战斗岁月,对那支部队他太熟悉,也太了解不过了。就算是被共军围攻,以整编七十四师的能力,支持个三四天应该不是个问题,如今的问题却是国军的援军能否在这宝贵的时间内赶到,将那些共军的主力聚歼!想到这一点,他不由得一阵心悸,当年的常德之战,已经让他对国军援军缓慢的行动感到了绝望,他生怕当年的常德惨境再一次得重演。
“你在想什么呢?”见张贤久久没有开口,胡从俊忍不住问着他。
胡从俊的询问将张贤从遥远的常德回忆里拉了回来,当下对着胡从俊笑了笑,道:“我在想这件事,这一次的会战真是凶险之极,只是不知道后面的结果会如何?我只担心当年的常德之战会重演!”
胡从俊怔了怔,常德之战,五十七师坚守城池半个多月,等待着援军的到来,可是直到城破人亡了,援军也没有开到。虽说五十七师最终是以一个师的代价,换取了整个常德会战的胜利,却已然在张贤的心中造成了永远也抹之不去的伤痛。
“是呀,那一仗打得很惨,但是我们最终还是赢得了胜利!”他悠悠地道。
张贤转头看着他,却反问着他:“师座,如果你觉得要是这一次,整编七十四师真得被共军歼灭了,我们还会赢得胜利吗?”
这个问题一下子将胡从俊问住了,此一时,彼一时,当年打常德的时候,是全国的民众,甚至于全世界的人民都在关注着那场会战,都在盼望着国军的胜利,那次胜利实在是来之不易,抗战几年下来,国军是败的多,人民是失望得多,可是那一次真得打出了国军的威风,打出了中国的骨气。这一次的孟良崮,能够和那一次一样吗?
见胡从俊良久不言,张贤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有些埋怨地道:“张师长是在行险呀,他把七十四师整个地赌了上去!”
胡从俊愣了一下,转头问着他:“张贤,你凭什么这么说?张林福身为一师之长,也算是身经百战,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怎么会去弄险呢!”
张贤却摇了摇头,对他道:“师座,虽然您和张师长是同乡,还是同学,但是您对他的了解并不多。他是一个刚毅果决的人,作什么事都十分麻利干脆,正因为这样,所以有的时候却显得有些鲁莽了!”
“哦?”
张贤又道:“我就不相信凭着共军那些东躲西藏的人马,可以围得住整编七十四师!便是再有十万二十万的人马包围上来,只要整编七十四师想要突围,定然可以突围出来的。张师长之所以没有突围,而让共军围困,定然是他不想突围。以他的个性,这个可能性最大!”
“那你说他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牺牲小我,来换取整个会战的胜利!”
胡从俊已经有些明白了过来。
张贤的脸色却十分得沉重,继续解释着:“我们这么多的部队,在沂蒙山区往复寻找共军的主力,想求而歼之,但是几个月下来,却好象是在搞武装游行,共军的主力没有被消灭多少,倒是被他们蚕食了我们不少的部队,到头来,我们连他们的主力在哪里都没有找到,又谈何求而歼之呢?”
胡从俊点着头,没有答话。
张贤接着道:“显然,这一次共军是把目标对准了整编七十四师,我就不信张师长这一点的警惕性都没有,就算是他为人比较狂妄,但是在战斗的决策上向来十分仔细,很少会犯错误。这一次,他之所以被围,我想不过是他的将计就计。”
“如何一个将计就计呢?”胡从俊问着,虽然他也猜出了其中的原因,但还是想听张贤说出来。
“这其实就是一个连环套,圆中圆!”张贤道:“张师长以整编七十四师为诱饵,吊住了外面陈毅粟裕的共军主力,而在共军主力之外围,方圆不超过两百里,又是我们这么多的国军部队,这个时候,这一仗已经打明了,如今就是看谁迅速,能够抓得住战机,同时也看谁能够支持得久,支持得住!”
“是呀!”胡从俊也感慨了起来:“林福兄这一招的确是破釜沉舟了,便是整编七十四师被打没了,我们国军的外围部队也围了上去,难得一遇的战机呀!”
张贤看了他一眼,却有些迟疑,悠悠地道:“也许是战机,可是也许就是危机!到底是战机还是危机,只有打到最后才会知道!”
“你怎么这么说呢?”
张贤却是一声苦笑:“当年如果张师长也经历过常德的守城之战,我想他肯定不会行此险招。而且,如果我还在整编七十四师里,那么我拼死也要阻止他行此险棋!”
胡从俊愣了愣,有些不快地道:“张贤,你怎么能对我们国军这么没有信心呢?”
张贤只是微微一笑,无奈地道:“师座,我到如今和您一样,信奉求人不如求己的信条,并不是因为您的教化,而是我有亲身的体验,这是用无数同袍兄弟的鲜血换来的!”
胡从俊转过头,看到了张贤的笑容,却也看到,他那带着笑容的脸上,还挂着两串晶莹的泪珠,他怔了一下,已经知道自己触到了这个小团长内心深入的伤!
第四一章 救援(二)
从新泰往蒙阴方向上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平坦的,只是过了常路镇之后,会有起伏的山峦。刚刚来到嶅阳镇的时候,前面便响起了枪炮之声,整个队伍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无线电接报机里传来一一八旅旅长王元灵的报告:“师座,前面发现共军!”
“他们有多少人 ?”胡从俊对着报话机问着。
“兵力不清楚,但是他们占据了公路两边的高岗,向我们开炮,阻止我们的前进!”
胡从俊深思了片刻,对着王元灵道:“那一定是要阻止我们前进的敌军,王旅长,你马上派人给我扫清阻塞,我们一定要在中午之前赶到常路镇,在天黑之前赶到蒙阴城!”
“是!”王元灵答应着。
看着胡从俊焦虑的神态,张贤也知道他此时心中的急迫,不知道前面的战况怎么样了,早一点赶到的话,那么胜利就会早一点把握。只是这个时候,他自己其实要比胡从俊的心里更急了些,毕竟对于胡从俊来说,整编七十四师不过是一个友军,可是对于他来说,整编七十四师也是他曾经成长与战斗的团队。
报务员拿着一封加急的电报跑了过来,同时大声地向师长报告着:“师座,整编七十四师师长张林福将军的急电!”
胡从俊与张贤同时愣了一下,胡从俊当先着接过了这封电报,看了一会儿,脸色变得铁青,转手递给了身边的张贤。
张贤接过这封电报,上面写道:“我部被敌重重围于孟良崮,旅、团长等指挥官多受伤亡,无力突围,情况非常危急,望兄火速前来救援!”下面的落款便是张林福的名字。
看到这封电报,张贤只觉得自己的手脚一片得冰凉,他知道,张林福是一个十分要强与狂傲的人,如果不是被逼得没有了办法,他不会轻易地求人。而此时他也应该知道,整编十一师离他的位置并不近,求救的电报能发到这里来,一个是对胡从俊和整编十一师的信任,另一个原因定然是整编七十四师附近的友军救援不力!
在张贤呆呆地拿着这封电报如同作梦一般的时候,胡从俊已经反映了过来,口述着要求报务员给张林福回电:“我部已从新泰火速南下,正在突破嶅阳当面敌之阻击,望兄再坚持两日,我部定然可以赶到!预祝兄之凯旋!”
报务员领命而去,张贤已然心急如焚了,看这个样子,整编七十四师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只怕救得晚了,真得便会如当年的五十七师一样的结果。
“师座,整编七十四师定然是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才会给我们发来求援电报,我们还是快些南下呀!”张贤对着胡从俊道,言语间已然多了许多的急切。
胡从俊点了点头,他与张林福也算是同乡,又是同一界的黄埔毕业生,虽说不在一个部队里发展,但是平日里的关系还是说得过去的。更何况宿迁那一战,整编七十四师帮过整编十一师一个大忙。
当即,胡从俊对着传令兵道:“你快去将十一旅的杨旅长和十八旅的覃旅长叫到师部来!”
那个传令兵应声而去。
胡从俊这才对着张贤道:“我准备以一一八旅扫清道路,突破敌人防线后,以第十八旅为先锋,紧跟过去向蒙阴城疾驰,同时一一八旅突破后负责护卫两边。我们随着十一旅紧随其后,不去管那些阻截的共军!这样一来,可以节省很多的时间。”
张贤点着头,看来,胡师长内心也是和他一样得着急。
边上的张副师长却有些犹豫,提着醒道:“师座,这样是不是过于冒险了?”
“怎么冒险了?”胡从俊问着他。
张副师长道:“如今的敌情我们还没有摸清楚,就不顾一切地冲将下去,我只怕会掉进共军的陷阱里!”
胡从俊白了他一眼,不屑地道:“若是在平时,你的这个担心的确很是道理。可是当今的情况却不一样!”
“哦?”张副师长有些不明白。
张贤连忙向他解释着:“师座说得没错,能够围住整编七十四师的定然是共军的主力,只怕共军此时已经将全部的兵力都投入了其中,不然,他们也没有如此得胆量!在这个时候,他们也不可能再有力量对我们整编十一师再行包围!我们前面遇到的充其量不这是他们的阻击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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