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贤想起了荆若峰临终时交给自己的那把铜钥匙,不由得拿了出来,问着荆扬:“荆伯把这把钥匙交给我,是什么意思呢?”
看着这把钥匙,荆扬的不由得眼睛一亮,但是随即却又黯淡了下去,老实地道:“这把钥匙是祠堂西边柴房的钥匙,一直挂在我叔的腰里,谁家办个红白事的时候,借柴禾还有杯盘,都问叔来要,借多少,还多少,全在柴房里!”
“哦?”张贤怔了怔,连忙又问道:“那你能带我们去那个柴房看一下吗?”
荆扬点了点头。
当下,荆扬在前,张贤带着熊三娃、彭青松与谢三娘在后,提着灯笼向祠堂西侧的柴房走去,走出院子的时候,天上果然飘起了雪花来,真得让荆若峰说对了。
用钥匙打开了柴房的门,张贤才发现这个所谓的柴房要比普通人家的柴房大了许多,相当于普通人家的一个堂屋了。因为处在黑夜里,里面十分阴暗,用灯笼举起来照着,便看到了堆成一垛垛十分整齐的柴禾,足足塞满了半间屋子。
“这么多的柴呀,够一家人烧一年了!”张贤不由得道。
“这些柴是大家一起从后山上砍的,过年的时候会分到各户去,平时要是谁家有个大事小事的,也可以借用!我们荆轲寨比不了他们彭家堡!”荆扬挑着灯笼,说着又看了看边年彭青松一眼,接着道:“我们的人少,尤其是壮劳力少,只能这样!”
张贤点着头,这也算是荆姓家族为了适应生存,必须集体合作的一个原因吧。其实这种大家族式的生活方式,在很多地方一直保持着。
从狭小的空间穿过,到里面是一排柜子,荆扬随手打开一个柜子的门,里面是成叠的杯盘碗盏:“这些都是我们家族共有的,每个东西都有造册,谁要用的时候借出来,然后用完了再还回来。如果不小心打碎了,或者少了,就照价赔偿!”荆扬告诉着大家。
大家一起点着头,这种公有之物原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荆扬合上了柜子的门,打着灯笼转了一整圈,整个柴房里,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这里面就放了这些东西吗?”张贤有些怀疑地问着。
“就这么多!”荆扬告诉着他。
“难道没有其他的东西吗?”张贤又追问了一声。
“其他的东西?”荆扬愣了愣,摇了摇头道:“这间柴房就这么大,进来也是一目了然,还能放什么东西?”
张贤想了一下,在灯笼的火光照耀之下,四面的墙都看得清清楚楚,的确是不可能再有其他的东西,蓦然,他想到了龙泉寺来,于是又经不住地问道:“荆扬,你们这里没有秘道什么的吗?”
“秘道?”荆扬接着口,却又马上摇着头,十分肯定地道:“没有,我长这么大也没有听说有过。”
张贤咬着唇想了想,又问道:“那么储存东西的地窖什么的,总是有的吧?”
“地窖?”荆扬又是一怔,想了想,道:“这还是有的,呵呵,我们还有一个很大的酒窖呢!只是这些年粮食不够吃的,没有余粮再来酿酒,这个酒窖也空了很多年了!”
“哦?这个酒窖在哪里呢?”张贤又问道。
“就在这个柴房的下面!”荆扬告诉他。
一听到这个话,张贤马上来了兴趣,连忙问道:“怎么下去?”
荆扬把手中的灯笼递给了熊三娃,来到了一处柜子前,使劲地挪了挪,敞出来一块空地,然后又让熊三娃打着灯笼往下面照了照,张贤一眼就看到了地面上的一个铁提环,荆扬把手伸进提环里,使劲一拉,便打开了一个地洞,这个提环拉起来的原来是一块木质的盖板。
“就这里!”荆扬指着下面的地洞,熊三娃把灯笼凑过来看,有一个台阶通到下面,里面黑乎乎的,一股霉菌的味道扑鼻而来。
“下面看看去!”张贤果断地道。
不等荆扬反应过来,熊三娃已然当先地提着灯笼走下了台阶,荆扬跟在他的后面,张贤与谢三娘、彭青松鱼贯而入。
当灯笼的光在这个黑暗的酒窖里照亮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不由得呆住了。
这是一个有一百多平方米左右的地方,此时却是满满当当地堆着大箱小箱,这些箱子都是张贤与熊三娃十分熟悉的装子弹与枪支的木箱,还有一些枪支散放在木箱之后,最能够抢眼的是两挺马克沁重型机关枪,就摆以下来的台阶口处。
“这里面怎么会有这么多枪呀!”连荆扬也不禁地吃了一惊,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些枪支弹药是在什么时候进入这个酒窖的。
张贤随手打开了一个未钉死的木箱,里面是整整一箱子十挺春田式半自动步枪,这种枪能够在湘西这么偏僻的地面上发现,的确很不多见,这些都是美国大兵的武器,虽然属于几年前二战期间的东西,但是比国产的中正式却要好用了许多。
“我的天呀!”熊三娃也不禁张大了嘴巴:“这么多武器弹药,足够装备两个营的了!”
张贤点了点头,已然明白了过来,肯定地道:“这些一定就是向二麻子的宝藏!”
众人都不由得一楞。
※※※
在湘西这个地面上,土匪也并非与生具本的,实际上很多都是因为生活所迫,由于官府或者豪强的压迫,被迫走出深山打家劫舍的穷苦人,只是后来,一切心机不正的大佬们却从中发现了致富之道,向二麻子就属于这样的人。在湘西地面上,有一个不言而喻的规矩,山头还是要看人多人少的,而看人多人少,看得还是武器枪械的多少;实际上,在这里,历来是有了枪就会有人,枪械的多少,才是真正财富的象征。
从柴房里出来,张贤重新把这个门锁好,里面也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是这个时候他的心情却有些异样的紧张,身边除了熊三娃之外,谢三娘与彭青松也只是新认识不久,再加上对这个荆轲寨的荆扬也了解不多,便令他觉得现在面对的其实就是一个陷阱。曾独眼既然能够打听到这批枪藏进了荆轲寨里,就说明当初向二麻子逃走之前把枪弹藏入柴房里的时候,消息封锁得不严,还是走露了消息。如今,守着这些枪弹,实际上守着的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如果消息一旦走露,那么对于荆轲寨来说,将是灾难性的。
“你们几个人应该知道这件事是不能说出去的!”当一行人回到张贤他们所居住祠堂边的客房里时,张贤十分郑重地告诫着每一个人。
荆扬、彭青松、谢三娘,也包括熊三娃,一起点着头,异口同声地道:“我们知道!”
“这件事如果透露了,那么只怕荆轲寨又会带来灭顶之灾!”张贤肯定地道。
几个人互相望着,也都明白其中的缘故,实际上走到哪里也是一样的,有一句话叫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讲得就是为个道理。
“荆轲寨附近,暗潮涌动,可能很多人都在觊觎这批枪械!赵秃子在这个附近,彭青云肯定也会有想法!”张贤说着说着,突然灵机一动,就有一了个十分大胆的主意。
“这批军火那怎么处理呀?”熊三娃也有些着急,经不住地问道。
“要等!”张贤道:“要等那些去聋子界剿匪的部队回来,一切就都好解决了!”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呀?”彭青松追问着。
“我也不知道!”张贤十分得无奈。
“对了!”荆扬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来,对着张贤道:“于同志,你们陈连长过我们寨子的时候,把一个东西留在我们这里了,说那东西坏了,背着太重,让我帮他们看守一下,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再取!”
“哦?是什么东西?”张贤连忙问道。
“你等一等,我去取来!”他说着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怀里抱着个大家伙,却是肖剑背着的那个无线电报话机。
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张贤的眼睛又一次放起了光来。
第三六章 峰回(三)
雪下了半夜,在清晨时分逐渐小了许多。
南方的雪就是这样,虽然下来的也是雪花,而水份却要大了许多,整个原野里看着是一片的洁白,而实际上踩下去后,上面是一层冰凌,下面却是水汪汪的泥泞。雪后的气温异常得寒冷起来,虽然没有风,手却很难伸出来,偶尔一阵风吹来,便会有一种冰凉刺骨的感觉。
在这种天气之下,几乎没有人愿意出门,就算是非要出门,道路也十分难行,看着面前一片得洁净,一脚踩下去后,才知道上面薄薄的一层雪花下,下面却是含着七分的水,再抬起脚来,马上两只鞋上便挂满了泥泞,走一步滑一步,一程路,一程泥和水。
彭青松还是被张贤派了出去,看着他戴着一顶竹斗笠,披着蓑衣,光着脚穿着一双草鞋消失在雪雾中,虽然张贤有些不忍,但毕竟这里的穷人还没有鞋穿,能有一双草鞋就已经很不错了,而时不我待,他已经在布置一个天罗地网,准备着把辰州东部山区的里的土匪们一网打尽。
虽然外面还在下着雪,但是荆若峰的灵堂外面还是呜哩哇啦地响着唢呐和锣鼓,村寨里的男女老少还在不断地冒着雪来到搭设在祠堂外面的灵堂里进行着吊唁。
在祠堂边的客房里,此时只剩下了张贤与熊三娃两个人,听着外面那一片的杂声,熊三娃不免又回过头来,看着坐在一张八仙桌前鼓捣着无线电报话机的张贤,忍不住地问着:“哥呀,这东西你又没有搞过,能修好吗?”
张贤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依然在忙着手里的活,此时,他把这个被他拆成七块部件的机器正重新地组装起来,手里的一套工具也是这部报话机自带的简易工具。过了一会儿,这部报话机终于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张贤接好了电线,并且装上了最长的天线,让熊三娃摇起手动发电机,戴上耳机和话筒,开始试着调试频率波段,机器的扩音器里传出嘶嘶啦啦地声音,异常刺耳,终于,张贤地手停了下来,扩音器里传来了异常清晰的声音:“东山、东山,辰州呼叫东山!……”
“呀!哥呀,你真把他搞好了!”熊三娃惊得张大了嘴巴,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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