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氏有些话早就想与步一群说了,苦寻找不到机会。如今当着连瑶的面说清楚,倒也是让她别去多想。
眼前这孙子是哪方面都好,就唯独不善表达。
连瑶心里暗道这儿终还是有个明理的人。
听着姬氏还能在这儿训步一群,一直提着的心便放了下来,尘哥定是没什么大事的。
柳眉微微挑起,只是男人都是好面子的,尤其是步一群这种典型的封建大男子主义的人。在人前吼自己女人是男人魄力,可当着媳妇被教训却是面子里子怎么都挂不住的。
“祖母,孙媳进去瞧瞧尘哥。”
虽是理解步一群方才的做法,可连瑶心里到底也有股“好人没好报”的怨气。救了他儿子,不感激自己也就算了,却还反换来他的质问,颇有点不值。
故而不去看他,只侧身背对着步一群征询了姬氏的意见。
姬氏自是点点头,望着连瑶走了进去才看着步一群刻意压低嗓音道:“不管你心里对他是作何感想,如今她已经过了门,就是你堂堂正正的媳妇。”
说时又提高了声音接着道:“我明白你说这话是无心没有其他意思,可她到底是个新妇,难免会多想。”
步一群颔首道:“孙儿晓得。”
这是要自己回去,哄哄她吗?
步一群心里有些犯难,这好像比自己官场上与小人打交道还难做。
连瑶进了里间,对各人又见了礼,耳边还听得外面姬氏说步一群不是的话。心里明白,老太君这是给自己在众人面前长面子。
“夫人,小爷没什么事,就是吞了几口池水受了凉有些发热。等老夫开了清热去火的药,给他服下,出身汗养几日就好。”张大夫正起身对着卫氏回复道。
卫氏点点头,又详细寻问了几句,才让身边跟着的还桠亲自拿了张大夫开的药方出去。
众人的心这才真正放了下来,将目光从床上的步嘉尘已到披着湿发的连瑶身上,卫氏少不了又慰问了几句。
“你身子可怎样,丫头煮了姜汤,可用了?”
连瑶笑着点点头,乖巧道:“母亲挂心了,媳妇身子一向硬朗,倒也没怎样。”
卫氏见了又叮咛道:“总是要注意些,等会让张大夫也给检查检查,别留个什么病根。”
为人媳妇,一是孝,二是贤,三则慈。做到了这几点,纵使卫氏平时心底不喜自己,可也挑不了错跟,也只能夸赞几句。
“今日方亏你在场救得及时,要不是举着尘哥,他哪是吞几口水就好的。”
“母亲说得见外,媳妇是尘哥的长辈,没能护得他周全,已是我的不是,心里自知惭愧极了,哪能经得起母亲这样的夸。”连瑶自责道。
却是没敢直说自己是尘哥母亲的话。
连瑾见卫氏夸奖连瑶,想着方才自己被说失了面子,便上前拉了连瑶的手笑着道:“三弟妹是尘哥的母亲,如今尘哥出事,心里定是比谁都更急。母亲您看,她连头发都等不及梳理便过来探望,可见她对咱们尘哥的关心。”
连瑾这话表面虽是为自己说的,可听在连瑶耳里怎么都觉得别扭。
她硬说得自己与尘哥多么母子情深,把自己所做的任何事都纳在了情理之中。但在最后又强调了“咱们尘哥”,想起方才回廊里听到的话,心里对她可是亲切不起来了。
谁不知自己进门才两天,除了与尘哥照过几次面,连话都没多几句。
有些时候,话说过了,便显得假了。
看来,这位亲姐嫂子,还得加深了解才是。
“二嫂说得有理,瑶儿对尘哥视如己出,爱之惜之疼之如己。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正想着该如何回连瑾这话的时候,只见步一群高大的身子跨过屏风进入连瑶的视线。脸上如沐春风,深邃的双眼正与自己相撞,竟是还带着点点得意。
连瑶暗自称奇,这人变得也太快了吧?…
嫡女花第一百六十八章 落水(中)(正)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落水(下)
连瑾一时没料到步一群会突然从外间走进来,更没想到他会当众为连瑶这般说话。 怔了怔脸色又道:“三弟真是好福气。”
步一群先是朝着步夫人行了礼,而后瞧了瞧躺着的尘哥,见他额上搭着帕子,小脸虽泛红,呼吸却也平缓。便又转身定步在连瑶身旁,想起方才在外面的失言,垂下头看着连瑶柔声问道:“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别着了凉。”
连瑶抬头看了看步一群,此时他眼中浓浓的都是关心。可上一刻他责怪意味的话还在耳边,要说心底没有一点芥蒂也不可能。但又想起那件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袍,便回了句“没事”。
林氏上前也热络地瞧着连瑶,“三弟妹心善,惦记着尘哥安危,这就是做母亲的心。”之后转身反望着连瑾笑道:“二弟妹你今后做了母亲也就了解了。”
连瑾突然觉得头痛,身子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胸口就像被气炸了一样,硬生生地直疼。一张脸由白转青,由青转红,最后又转白,最后深深地吸一口气,愤然地转过头去。
没有子嗣,是她最大的失败兼遗憾。此刻林氏却是拿了自己的短处去取悦三房,心中顿时充满了怒火,却又不得发作。
林氏一脸的热情看在连瑶眼里,却郁闷在心里,她若是真这么以为,方才在二姐姐说那些话的时候怎么就不为自己说上一句?
“老太君还在外面等着,都出去了再说。”
望着眼前的三个媳妇,卫氏面容不霁地发了话,转而看向一边的张大夫道:“尘哥就麻烦你了。”
“夫人放心。”张大夫作揖道。
连瑶才刚进来不久,这时听了卫氏的话,少不得又得跟着她们出去。自己虽还强打着精神,可倦意却早已漫上了全身,身子有些发虚,脚下无力,但脑中却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步一群走在自己身旁,忽然后背抚上一只大手,连瑶的腰杆立即直了起来,下意识里觉得被步一群手掌贴着的地方像是被火烤了一样,灼热不知所措。
两个人静静地走在最后面。
姬氏怕打扰到里间的尘哥,留下了辛妈妈和茗鸢照看,众人才转移阵地到慈荫堂的花厅里。
老太君坐在最上方,步夫人坐在了左下方的楠木靠椅上,身后立着林氏和连瑾,而连瑶则并着步一群站在老太君的右下方。
花厅的正中央跪着方才在尘哥屋里的两个侍婢,此时满脸泪痕地望着高坐着的姬氏。乔娘跪在另一边,却是拿着帕子在哭着。
“老太君,奴婢有罪啊。若不是家里娃病得实在太严重,奴婢是断不会听了奴婢家男人的话请假回去。奴婢特地服侍着尘哥用过了早膳才出去,谁知这才走了几步,暖言和暖玉就私自将尘哥带
出了院子,结果又落水了。”
“奴婢要是不离开,怎么会发生了这事?”
乔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着,脸色比自个儿子落水还伤心苍白。
在连瑶看来,却更像是急于想撇清责任的举动。
老太君听了乔娘的话直接随手就拿起青花寿字茶盏朝着跪着的两个丫鬟给砸了出去,站起来严厉道:“是谁让你们将尘哥私自带出院去的,我可是有说过尘哥出去要先来向我请示的话?”
连瑶没有心理准备,直被姬氏的这一举动吓了一跳,身子很自然地一震。而后看着跪在地上两个闷不吭声的女孩,她们此刻头早抬了起来,被茶水溅到了脸也不敢伸手擦拭。
暖言和暖玉二人秀丽的脸上闪出惊慌,“老太君,奴婢们知错了。奴婢们也是见着尘爷早膳用多了,所以才带着他在院子里走走。尘爷走着走着就出了院子,婢子还来不及回来禀报老太君,爷就落了水。”
“好,好,是我人老了不中用,还是你们胆子越发的大了?我糊涂啊,当初怎么会让你们两个不知轻重的人留在尘哥身边侍候的?”老太君扶着胸口,她这一生里有谁敢把她的话忽视过?
身后的茗茜立即上前搀扶。
“唉~如今我是连人都指使不动了。”
姬氏重新坐回位上,这话虽是轻声低着头说,却更像是说给在场的某些人听的。
卫氏忙起身走至姬氏身旁劝道:“母亲别动气,伤了身子,是媳妇不孝。这几个丫头不入眼,打了她们撵出府去便是,您老人家这么说,可是真教媳妇惭愧得无地自容了。”
老太君抬了头,拉着卫氏的手点点头,略带挫败道:“媳妇你的好,我是知道的。如今是有人都敢将脑筋都动到我的院子里来了,在我眼皮子低下耍动作,是想着我老眼昏花了。”
“奴婢该死,求老太君恕罪。”
暖言、暖玉两个丫头也不过才十四、五岁,本就磕地有些微红的额头又朝着姬氏败了起来。
连瑶看着这场景,却是说不上话。早前看出老太君与步一群有话要说,便就一个人出去走了走。穿过了两边的抄手游廊一直往外,后来不知不觉竟是出了慈荫堂。初晨更是寂静的时刻,院外的小道上没有什么走人,便看着两边的丛林里的露花发呆。
等听到“扑通”一声,转身才见着两个衣着光鲜的丫头站在池塘边的岩石上。隐隐望见水里有动静,立马走了过去,一看才发现落水的竟是步一群的儿子步嘉尘。岩石上的两个丫头也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怎么,竟然呆呆地站在那,连呼救都忘了喊。
周边无人,就算不是步嘉尘,可人命关天,自己当下就跳了下去。
至于这其中缘由到底是个什么样
,自己也没搞清楚,如今的形势,老太君摆明了是要借这事做文章,自己还是闭嘴的好。
在林氏身旁的连瑾此时不知怎么觉得有些后背发冷,赔着脸上前一步请罪道:“祖母,是孙媳的错。当初暖言她们来求了我,说是想过来伺候尘哥。媳妇念着她们是成家跟过来的,平时也伶俐能干,想着尘哥也正缺人照顾,一心软就同意了。如今出了这事,是孙媳的疏忽。”
“你没有带孩子的经验,我不怪你。可尘哥担得起你这个伯娘的几次疏忽?”姬氏并不怎么给连瑾好脸色瞧。
又拿自己没孩子这事来说,连瑾胸口气闷,憋了一肚子的火却还得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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