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笑了笑,说道:“既然这样,那便算了。”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一同用过了午膳,计夫人方才告辞出宫。
好不容易过了春节,走亲串戚的各家各户都闲了下来,二月初的时候。计子清趁着一次计侯爷去看她,看起来心情甚好的时候,趁势拐弯抹角的同他提起了自己的亲事。
计侯爷本来也在为这事操心,听见她主动提起来不由得心里有些内疚:自己可是忙活了小半年了,却仍是一点儿成绩也没有。
他虽然是忠勇侯,计子清虽然是她的血脉,可却是个半途回归的女儿。又没有强硬的母家,真正的勋贵之家根本看不上她。而那些愿意相配的人家,他又看不上人家的门槛。
有些勋贵高门之家不便驳他的面子,勉强有意继续往下谈,却是要把她配给那些个没什么出息的庶子,这下子,却轮到计侯爷不愿意了。
这是心萍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是他亏欠了十多年的女儿。他怎么忍心再在她的婚事上亏欠她呢?因此这条求亲之路,注定坎坷。
计子清察言观色,发现自己一提起这事便宜爹脸上便显出有些内疚羞愧的意思来。计子清不由得大急,也顾不得别的,泪水瞬间湿润了眼眶,汪着眼泪拉扯计侯爷的衣袖可怜巴巴的哭求道:“爹,爹,就算清儿是私生女,那也是您的血脉,是忠勇侯府的姑娘啊,清儿只有您了,您可不能不管清儿啊!若是您也不管清儿了。清儿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盼头?还不如早点儿去陪着娘,也省得娘寂寞!”说毕呜呜咽咽的流下泪来,越发的楚楚可怜。
“清儿!”计侯爷听到女儿这些话心疼得五内俱焚,连连安慰,又语气凝重的问道:“是谁说你是私生女的?谁说的这话?”
计子清顿时愕然,有些回不过神来的望着计侯爷。她一直都以为郑宝儿是计侯爷的私生女。顺口也就这么说来了,见他目光咄咄逼人,不由得有些慌乱的别开眼去,垂着头道:“爹,没有谁说,可难保大家都这么想!爹也不必追究了。”
计侯爷叹气,想跟女儿解释解释当年的事,一时半刻又哪里说得清?又怕她听了更添伤心,百感千集化为一叹,说道:“清儿,记着爹的话,你不是私生女,不是。”
计子清望了望他,嗯了一声轻轻点了点头,这个问题,她并不是十分在意,她在意的,只是自己的亲事。
“你放心吧,”计侯爷终于再次将话题拉了回来,叹气道:“爹一定会给你找一门好亲事,爹断断不会委屈了你!”
计子清精神一振,面上却是显出几分理解,幽幽说道:“女儿知道爹也很为难对不对?女儿自己心里也很清楚,除了爹是真心疼爱女儿,若没有一些渊源的,谁会把女儿放在心上呢!偏生女儿的亲娘又去世了,也没个人帮女儿说说话。”
计侯爷心里动了一动,自然而然想到了寿阳太妃,想到了寿阳太妃的儿子谷郡王。
计侯爷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看着计子清目光烁烁,既紧张又有些期盼的神情,他的心头又是一黯,斟酌片刻,旁敲侧击道:“说到底是爹误了你!若是当年将你娘娶了回来,便是王子皇孙,哪一个将你嫁过去做正室都不成问题,可如今,唉,爹断断不会让你去给人做侧室的。爹琢磨着,只要对方人品好,便是出身低一些、官阶小一些也没什么,再不然,在今年的新科士子中挑一个尚未娶亲的也不错。清儿你放心便是,爹会替你想周全,只要我们忠勇侯府在,没人会敢欺负你。”
计子清听了有些失望,不死心问道:“难道,难道如果嫁给王子皇孙,必定只能做妾室吗?如果对方身体有残疾缺陷——”
“清儿!”计侯爷听见计子清说的这么露骨,就差没点出谷郡王的名字了,语气顿时变得有些严厉,脸色微沉正色道:“无论对方怎么样,皇室的规矩摆在那里,那是谁也无法抗拒的!此事清儿莫要再提!”
计子清心下甚是不以为然,但见便宜爹脸色不太好看了,她也见好就收,不再纠缠,忙陪笑道:“女儿就是开个玩笑,随口说说罢了!一切自然还是听爹做主!爹对清儿的好,清儿心里都明白!”
“你知道就好!”计侯爷十分欣慰,又安慰了她几句方才回去。
计子清顿时一肚子的气闷。不过是个瘸子,她不嫌弃他就不错了,闹了半天竟然是她配不上他?这是怎么说的!
计侯爷越是说谷郡王不合适,计子清的心却越发活络起来,越琢磨越觉得谷郡王是良配,至少比那些个什么出身低、官阶小或者新鲜出炉不知前途何在的举子士人要强得多。寿阳太妃对自己另眼相看,谷郡王又是好脾气,又身有残缺,自己愿意嫁给他,他肯定是又惊又喜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看不上!
便宜爹不是说不可行吗?等自己悄悄的把这件事办妥了,非教他另眼相看不可——何止是他,整个忠勇侯府都要另眼相看不可!
计子清越想越美,心中怡然自得。
可是,这件事要怎样才能办得到呢?计子清又苦恼起来,决定寻个机会问问甄钰再做计较,反正上京她比自己熟,而且难得真拿自己当姐妹!
过了两日,甄钰听了计子清絮絮叨叨的说起这事,不由显出一脸的惋惜和遗憾,陪着计子清好好难过了一会儿,又劝了她几句。对于这个结果,心中却早已有数。
计侯爷再疼她,也很清楚皇室的规矩,怎么会由着计子清胡闹?
谷郡王到底是郡王,而且是皇帝嫡亲的侄子,因为他的腿有问题,皇帝对他更为愧疚,一心一意要补偿。原本早该给他赐婚的,但谷郡王坚决不肯,求了皇帝,说是等他想成亲了自己会跟皇帝求恩典。皇帝不忍苛责他便答应了,横竖他也不可能入朝为官,他想娶谁都无所谓,因此一直拖到现在他的婚事还没定下来。
像这样的情况,计侯爷就是再大的胆子,也不好意思去王府说亲,况且,计子清的身份还这么特殊。
“钰儿妹妹,我是越想越觉得谷郡王好,你看我还有希望吗?”计子清叹气着问道。
甄钰心里冷笑,她这么问,其实就是希望再试一试的意思,并不是真的问她还有没有希望。
甄钰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这件事,说难也难,说有希望,也可以有啊。”
计子清听罢甚喜,忙说道:“我就知道钰儿一定有法子!”
甄钰有些犹豫,想了想,轻叹道:“我说实话,计姐姐可不要生我的气才行。”
计子清满心等着她出主意,听她这么郑重其事心下不禁暗喜,愈加火辣辣的起来,忙赶着笑道:“我怎么会生气呢?钰儿你一向来都对我好,为我着想,我岂能不知?你若是不帮我,我可真不知该找谁帮忙了!”
甄钰瞧了她一眼,眸光中透出些许怜悯和不平,幽幽叹道:“其实,也难怪计侯爷会那么想,毕竟姐姐的身份摆在哪里,想要嫁入皇室,是太难了点!天家颜面,不容轻视,若是身份不相当,那是断断不容许的?姐姐的亲生母亲至今身份不清不白,姐姐的身价自然也低了许多,如果姐姐的亲生母亲被光明正大的进了侯府大门,被抬为平妻,还有谁敢质疑姐姐的身份?”
第187章 平妻
计子清闻言大喜,不由连连点头,拍手眉开眼笑道:“钰儿这个主意简直妙极了!”
甄钰试探着笑问道:“这事全在计侯爷身上,计侯爷他,计姐姐有法子说服侯爷吗?”
计子清不以为然,笑道:“我爹那么疼我,这么点小事还能不成?我娘都已经死了,向计家要个名分,又不能碍着谁什么事!何况,我爹可是说过——”计子清说着,却是有些警惕的刹住了口。
甄钰的心没来由一提,忙问:“说过什么?”
计子清见甄钰双目灼灼望着自己,眸底露出两缕紧张和期盼,略一犹豫,有些不好意思向她笑了笑,说道:“不怕钰儿妹妹笑话,我一直以为我是爹的私生女呢,可是那天爹很认真的对我说,他说我绝对不是私生女,呵呵,想必,我娘也是有身份的!”
“轰”的一下,甄钰心头大震,脸色瞬时白了白,计侯爷这话,究竟是何意?不是私生女,那是什么?她突然想起那块玉佩,还有那一匣子母亲当做聘礼的珠宝首饰——
母亲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她的?可惜,无论瞒着她什么,她都已经永远无法对她开口了!
甄钰第一次起了疑心,母亲无意中曾经说起过的、那些放火烧了屋子欲置她们母女于死地的黑衣人,难道不是计侯爷派去的?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
她不禁有些心烦意乱起来,只恨那时候自己还是一个尚未懂人事的奶娃娃,什么也不知道,只从母亲那里得知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
“钰儿妹妹,你——看起来不大有精神的样子,是不是不舒服?”计子清见她突然发怔不由得关心。
甄钰忍下心中的烦乱惊诧,勉强陪笑道:“没有什么,只是昨儿睡得晚,这会子坐的久了有点儿犯困。”
计子清便笑着起身。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吧!”她恨不得立刻见到便宜爹,跟她提这件事情,本来也坐不住了。
甄钰笑着点点头:“计姐姐好走,我等着姐姐的好消息。”
计子清挑了挑眉。无不得意道:“借妹妹吉言!”
计子清一回到侯府,便迫不及待的命人去请计侯爷,从下午到计侯爷过来,她的人跑了有足足五趟,弄得计侯爷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一回到家中听说了,立刻换了衣裳便往消夏斋去。
看到计子清好好儿的在那。计侯爷心头方暗自一松,略有些责备的向计子清道:“清儿你也是的,有什么事竟是急成这样!”
“爹,自然是要紧事!”计子清欢欢喜喜的见过了便宜爹,一开口便是愁眉轻蹙,欲言又止。
计侯爷的神经立刻“唰”的竖了起来,凌厉的目光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