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柳桥方才明白,便是相似的经历,乃至一样的故事,不同的人却会走出不一样的人生。
现下,一切不知,也一切安详。
萧瑀走了之后,热闹过后的林家村继续农忙。
而易之云也开始准备中秋过后去官方学堂一事,柳桥每日奔波在照顾张氏跟寻找合适房子的路上,同时还得尽一个合作伙伴改尽的责任,不过这期间再也没有遇见过君世轩。
根据作坊的总管说,君世轩陪君家老夫人回了州府了。
不过这对她并没有影响,便是到了结算那日,也没有,来跟她结算的是君家的一个账房先生,一切依照协议操作。
有了这一笔入账,柳桥顿时轻松了许多。
中秋之前两日,房子也找好了,虽然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足够四个人舒舒服服的住,柳桥一次性付了一年的房租,又添置了一些生活所需,一下子兜里的银子顿时去了大半了。
因为临近中秋,云氏说过了中秋之后再搬。
柳桥同意,先让张氏搬进去,而这时候,柳桥也将云氏跟易之云也一同进城来住的事情告诉了她,张氏起先是不安,也担心云氏不喜欢,柳桥劝了好一阵子,最后说云氏寡居无人相伴,有她在更好,她方才放下了心,不过却仍是不肯跟柳桥回村子去过中秋。
柳桥只好由了她。
中秋次日,易之云便去官方学堂报道去了,柳桥跟云氏将搬家的一切事宜揽在了身上,好在村子里的人得知他们要搬家,都纷纷来帮忙,尤其是林贵给林旺两人,更是当起了车夫。
林旺中秋之前五天终于当爹了,跟他之前所说的一样,是个儿子,高兴的他好几天合不拢嘴。
林小燕也是帮了不小的忙,起先在得知柳桥要搬到城里住之后心情一直低落,柳桥心中有愧,安抚了许久,才让她展颜,同时也约好了有时间便回村里住几天。
这也不算是安慰林小燕,搬家之前他们也说好,过年便回来村里过,而这也是云氏的要求,柳桥自然不会反对。
因为不在村里,作坊柳桥没打算租下去,不过之前房租付到了年底,所以后院的菜给猪都可以继续留着。
忙碌了两天,家终于搬好了。
安顿下来之后,起先几天张氏一直不自在,但是见云氏并没有不满,两人也都是女人,虽然背景不一样,话也说不到一块去,但是都是命苦的女人,渐渐的,也就熟悉了,虽然也不能说亲如家人,但是至少没有起初的尴尬。
虽然家是搬了,但是大家的生活也没有什么改变。
云氏仍是每天呆在家里做针线,张氏继续养伤,偶尔也跟云氏一起做做针线,易之云每天学堂家里两点一线,而柳桥除了去腐竹作坊,便是留在家里,白天忙着家务,晚上陪易之云念书,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干涉他考试的事情。
一是捷径真的不该多走,二是因为官方学堂的夫子不是安夫子,不会给他们面子弄来历年府试的题目。
而府试比县试考核的内容基本相同,帖经仍旧是考死记硬背,不过州府不考墨义,而是靠经义,所谓经义,便是围绕书义理展开的议论,其实跟墨义也差不多,不过比墨义的层次要深一些,难度也要大一些。
官方学堂所教授的也是围绕这两点展开。
易之云在安氏私塾中也接触过经义,倒也不算是完全陌生,不过他方才过了县试便直接参加府试,这让学堂的夫子不满。
究竟如何不满柳桥并未当面见过,不过看易之云说起这事时的脸色也猜到了七八分,柳桥也劝过他不如缓上一年再考,可无奈易之云坚持。
她也只好随了他。
“还看这些?”
一般而言,柳桥所谓的陪易之云念书不过是跟他在一个屋子里面,他念他的书,她做她的事情,不过最近她却不再念字了,而是看着一些从书局里淘来的杂书,范围涉及风土人情,天文地理等等,这些书别说是一个刚刚学了字没多久的人,便是易之云看起来也是吃力。
所以他很不明白柳桥为何要看这些。
自然,他不知道柳桥是一个冒牌小萝莉。
“挺有趣的,就看看。”柳桥放下了书笑道,“累了?我娘在厨房煮了绿豆糖水,给你盛一碗?”
易之云才不信她是因为有趣才看的,都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还不了解她,“就不能跟我说实话?”
“什么实话啊?”柳桥摊手,“我真没骗你。”
易之云脸沉了。
“好好好。”柳桥发觉最近这小子是越来越小孩子气了,不过,也算是半个小孩子,而且,不是都说男人都是孩子吗?“其实我就想找找一些钦州气候的资料,可是书局没有这类的书,我只能广泛涉猎了。”
“钦州的气候?”易之云皱眉,“你想知道这个做什么?”
“我们在安家村有二十亩地。”柳桥看着他,正色道,“因为种了小麦,所以之前村里的人都忙着收成的时候,我们最闲。”
“小麦一年只能收一次,要到年底才能收。”易之云道,“你不知道这事?”
“我知道。”柳桥点头,“所以我想啊,为什么只能收一次?”
易之云一愣,“你是说……”
“大少爷,如果我说小麦可以一年收两次的,你信不信?”柳桥问道。
易之云看了看她,“我信,可是这跟你找钦州气候……你是说收一次还是两次跟气候有关系?”
柳桥点头。
她没种过小麦,但是记忆当中,小麦可分春小麦和冬小麦,而如今扬子县,乃至整个钦州,甚至至今为止据她所知的地方,都是种植春小麦的。
而记忆中,之所以种春小麦还是因为天气极其寒冷,小麦苗熬不了的缘故,而目前根据她的感觉,扬子县的冬天并不算极寒,为何不能种冬小麦?
☆、111 失控!
他为什么要骗她?!
这件事有什么好骗的?!
这些空出来的时间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柳桥怎么也没想到易之云竟然骗她!还是在这样根本不重要的事情上面!他是想要空出更多的时间念书还是瞒着她去做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事情?!
可有什么不能让她知道?!
就算要空出更多时间念书,可用得着这么说谎吗?!
易之云,你到底在做什么?!
柳桥心里燃起了燃起了狂躁的怒火,现在这种感觉便好比她辛辛苦苦在外面忙碌赚钱养家,可家里贴心贴肺照顾的丈夫在背着她不知道做什么?!
不知道做什么?!
柳桥眼眸一睁,一个不甚好的猜测从心里涌出,县城繁华,而他刚刚过了县试,正是最春风得意的时候,又是这样的年纪……虽然不大,可在这里,这个年纪也不小了,而他总是挂在嘴边的生儿子的话,也证明了他单纯无垢!
还有……
入了学堂之后,他问她要了一些银子,说是来往所需,而这事是从来没有过的!
一切的一切……
不!
她不该将他想的如此的不堪!
他们日夜相处,如果他真的是如此不堪的人,便是只是一时好奇,一时被眼前的风光迷晕了眼睛,或者受别人蛊惑,可到底不是那样不堪的人,如果他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不可能一点迹象也不露的!
易之云,你到底在做什么?!
柳桥抬头盯着眼前的书院门口半晌,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她没有去找易之云,县城虽然不大,可也不小,要找出一个人来谈何容易?她更加害怕真的在那些地方找到了他!
回了家,虽然经过了掩饰,可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刺激太大了,仍是露出了痕迹,别说云氏了,便是张氏也察觉出来了。
“怎么了?”云氏开口问道。
柳桥抿了抿唇,“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云氏皱了皱眉,虽然不信,但是也没有继续问下去,“既然累了就去休息吧,晚饭我跟你娘做就成了。”
“嗯。”柳桥点头。
张氏却不比云氏,在云氏面前她没有说什么,可当柳桥回了自己的屋子,张氏便赶了过来,柳桥并未告诉她自己跟君世轩的合作,只是说她在那作坊内找了一个活,给人打扫院子,张氏并没有怀疑,一是没想柳桥骗她,二是易家的人也允许,再者便是柳桥这般年纪便是想干什么坏事也干不成,可没有怀疑并不代表她不担心。
她担心女儿在外面受人欺负,更担心女儿这样做夫家会不会生气。
“阿桥。”
柳桥心里烦闷不已,可也不能对着张氏发作,“娘,有事?”
“阿桥啊……”张氏看着女儿,眼里有着极深的愧疚,“不如……不如不要去了,你小小年纪的,哪里能……”
“娘,我没事。”柳桥缓声道。
张氏却并不这样认为,“要不……娘回娘家……”
“娘。”柳桥打断了她的话,“你回娘家去我就好了吗?不,我只会日日夜夜为你担心。”
“阿桥……”张氏红了眼睛,“是娘对不起你……”
“你是我娘,我照顾你是应该的,若是这样就对不起我,那我还算不算人?”柳桥道。
张氏忙道:“娘不是这个意思……”
“娘,我们好好过日子,总能过好的。”柳桥抬头看着她,“而且我也没做什么,便是村里的女孩子到了我这个年纪也是要下田下地的,我现在不过是去做做一些轻巧的功夫罢了。”
张氏攥了攥手,半晌之后抬头,“娘……娘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明日娘也出去找活做,这样你就可以留在家里了。”
“你的伤是好的差不多,但是大夫不是说了还要好好养着,不能累吗?”柳桥摇头,“你如果去做活累坏了身子,岂不是又是一笔大花销?而且,你如果出去做活,那让我婆婆怎么想?这些日子你也知道她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却是个善心的,你这样出去做活,不是在说易家怠慢了你了?”
张氏面色一变。
“而且。”柳桥继续道,“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