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德安里101号警卫森严,进入院内都要接受严格检查,更不用说接近委员长的人了。凡是蒋介石召见的人,别说带枪带刀了,就是身上想带个铁钉之类的东西都不可能。而且,受委员长召见的人也没有带武器的想法。但是凡事都有例外,张学良就是个例外,他是海陆空副总司令,又是蒋委员长的拜把子兄弟,他那胡子出身的父亲张作霖张大帅平生都是枪不离身,他从小受父亲熏陶,也是枪不离身,随身总带着一支小手枪,以防万一。他的这个习惯蒋介石很清楚,当年二人结拜时张学良都带着枪,蒋介石浑不在意,从此以后全中国也就只有张学良能够佩枪见蒋介石了。
蒋介石在张学良伸手拔枪的时候就已经警觉了,伸手按响了桌铃,身体也本能地向下蹲,想躲到桌子下面,就听“砰”的一声,子弹打在了蒋介石的左臂上。就听蒋介石哎呦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枪声惊动了门外执勤的侍卫官,推开房门就冲了进来,抬手就朝张学良射击,“砰”的一枪,击中了张学良的后背。张学良一下子扑到在了蒋介石的办公桌上,鲜血汩汩直流。
其实,张学良开枪后马上就惊醒了,扔掉了手枪,想跑到桌子后面去看蒋介石伤着没有。可惜,蒋介石身边的侍卫都是千挑万选的,对蒋介石忠心不二,根本就不会给张学良机会。
蒋介石办公室里的枪声把全楼都惊动了,侍一处主任张治中、侍卫长王世和、侍二处主任陈布雷都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蒋介石从桌子后面扶了起来,喊医生进来包扎。
张治中胆子大,伸手一试张学良鼻子,还有气,忙“张副总紫菱、张副总司令”地喊了两声,张学良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王世和瞪着眼睛大叫:“张汉卿胆敢行刺领袖,死有余辜!”边喊边举起手枪,对准了张学良的脑门就要再补枪。
张治中忙制止了他,喊侍卫官快叫救护车。
蒋介石瞪着惊惧的眼睛看着爬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张学良,半天才反应过来,张学良敢枪杀领袖,十恶不赦!但是东北军还有好几万部队呢,一旦让他们知道张学良死在自己的办公室,那就是大祸。张学良不能死!
蒋介石当即下令找最好的医生抢救,严格保密,谁敢传出去一律枪毙!
等救护车赶到,蒋介石官邸的医生已经给蒋介石和张学良进行了包扎。张学良躺在担架上,身上蒙上了一块绿军毯,被抬上了救护车。
也是张学良命大,侍卫官的那一枪打在了他的后背,伤势很严重,但是子弹都没有伤及心脏。这也是那侍卫官第一次遇到有人敢向蒋介石开枪,生怕追究他值班警卫不严的失职责任,心慌意乱之下,枪口偏了。不然的话,堂堂中华民国陆海空军副总司令哪里还有命在!
第919章 官邸枪声(二)
历史上发生西安事变的时候,蒋介石没有防备,带着一众大员晕晕乎乎成了张学良的俘虏。这次官邸之变蒋介石同样没有防备,稀里糊涂挨了张学良一枪,只不过主客易势,张学良落到了蒋介石手里。
西安事变的背景很复杂,那个时候张学良率东北军进驻陕西,与杨虎城的17路军一起围剿红军,遭到红军痛击后,蒋介石又撤销了东北军三个师的番号,张学良认识到打内战没有前途,这才与中共秘密接触,与红军签订秘密协定。现在由于刘一民的出现,西安事变发生的前提都不存在了,而且刘一民谈话中暴露出对张学良放弃东北的反感和鄙夷,张学良与中共联系和合作的前提也不存在了。就这,老蒋还是逼得张学良二百五脾气大爆发,拔枪相向。结果,总司令与副总司令一重伤一轻伤,造就了一段中外战史上的千古奇谈。
把张学良送往医院后,蒋介石交待王世和亲自去医院安排张学良治疗期间的安全保卫工作,务必不能传出一丝风声。
这个时候,在德安里居住的宋美龄、何应钦、张群都来了,包括还留在重庆的贺国光和住在其它地方的孔祥熙、宋子文都被紧急召来,商讨对策。
跟随张学良来晋见蒋介石的警卫早已被侍卫官们控制,此刻德安里风声鹤唳,警卫组的卫士都是头戴钢盔、手持冲锋枪,在101号前前后后布设了防线。
宋美龄一到蒋介石办公室,看见蒋介石胳膊上缠着绷带,眼泪就扑扑簌簌往下掉,拉着蒋介石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小心翼翼地捧着蒋介石受伤的胳膊,破口大骂张学良丧心病狂,竟敢戕害领袖,罪责难逃。
宋美龄虽然是女中豪杰,但是丈夫遇刺,关心则乱,露出小儿女情态非常自然,在场的这些大佬们没有一个人觉得肉麻,反而觉得再正常不过。
实际上张学良对宋美龄很好,都到了崇拜的地步。他也最听宋美龄的话。宋美龄对张学良也很好,关爱有加。但是张学良想要蒋介石的命,宋美龄那是万万不依的。
也难怪宋美龄对张学良破口大骂,要不是蒋介石机警,那一枪说不定就要了蒋介石的命,抗战进程和宋美龄的命运马上就会逆转。
蒋介石烦躁地制止了宋美龄的罗嗦,忍着疼痛,让大家抓紧讨论该怎么办。
此时蒋介石办公室里聚集了他的幕僚班子和最亲近的人,宋美龄低低的啜泣声在每个人的脑海中放大、回荡。
陈布雷建议立即公告中外,将张学良绳之以法,让军事法庭审判其谋杀领袖之罪。理由是国之四维,礼义廉耻。张学良冒犯领袖,无礼;谋害兄长,无义;一二八上海抗战时,张学良不遵从国民政府调其增援上海命令,狮子大开口,以巨额军费要挟政府,坐视不救,寡廉;九一八事变时,日军在东北仅有第二师团10500人的兵力,张学良坐拥陆海空齐全的四十万精锐,不放一枪退出东北,还往领袖身上泼脏水,说是奉命不抵抗,做人无耻到这种地步,可谓少耻。如此无礼、无义、寡廉、少耻之人,竟然窃据中华民国陆海空三军副总司令高位,早就应该绳之以法,从严审判以谢天下!
陈布雷是蒋介石的文胆,对蒋忠心耿耿,说话义正词严,以儒家正统学说来界定张学良,听在国学修养深厚的蒋介石耳中倒没有什么,但是听在擅长纵横捭阖的贺国光耳中,就变成了不识时务的夫子之言。张学良无礼、无义、寡廉、少耻,阎锡山、李宗仁、白崇禧、龙云,哪一个从心眼里尊敬过蒋委员长?难道都要把他们绳之以法么?特别是中共,喊着团结抗日的口号,行扩大势力之实,但他们就是那样干了,你有本事把毛泽东、朱德绳之以法让我看看?
今天的事情太突然了,饶是贺国光足智多谋,也觉得棘手。本来这东北军已经被削弱的差不多了,再也不可能掀起大浪了。而且,开战以来,东北军各部队虽说战绩不咋样,但都打的很苦,确实是服从命令听指挥,没有发生过抗命不尊之类的事情。特别是于学忠部刚刚配合八路军教导师取得了鲁南大捷,虽然国军大佬们都知道鲁南大捷是以八路军为主取得的,于学忠部只是起了诱敌、阻敌作用,没有八路军说不定51军、57军会被日军消灭的,但那毕竟是大捷,实实在在的大捷。贺国光就想不通,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了这种事情呢?难道是委座操之过急么?
定定神,贺国光慢条斯理地开言了:“委座,处理这个事情还得戒急用忍,得服从于抗战的整体大局。张学良固然该杀,但是现在不是时候。这个事情还得从长计议。当务之急,是得找个合适理由,把张学良的家人和部属暂时蒙到鼓里,一切都要等张学良的伤势稳定以后再说。”
蒋介石实际上也是这想法,闻言忍不住点点头。
何应钦不干了,瞪着眼睛反驳道:“国有国法,军有军纪。张学良胆敢戕害领袖,就必须上军事法庭,公开审判,明正典刑,以儆效尤。这个事情没有什么戒急用忍,必须公审张汉卿,彻底解决东北军!”
何应钦是中央军的二把手,也是蒋介石最重要的大将。历史上,何应钦是因为在西安事变时主张武力解决,调遣中央军威逼西安,落下了企图借西安事变置蒋介石于死地好取而代之的嫌疑,等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后,才和蒋介石有了嫌隙。现在,没有发生西安事变,但是发生了官邸之变,何应钦态度依然如此强硬,可见有的历史书上把何应钦定为亲日派未必靠谱,他要是亲日派,那抗战就不用打了。
蒋介石的心理很矛盾,他知道此时不是严惩张学良的时候,但是也确实想一劳永逸地解决东北军问题。因此,虽然伤口一阵疼似一阵,额头上都是黄豆一样大的汗滴,害得宋美龄边用小手帕给他擦汗边掉泪,蒋介石还是想听听何应钦说说如何彻底解决东北军。
何应钦知道蒋介石急需止疼静养,见蒋朝他微微点头,也不罗嗦,接着说道:“东北军现在剩余的兵力不多,第49军只剩下一个105师,主官更换的差不多了,只余下上校军长刘多荃和戴罪立功的师长王铁汉,只要电令罗卓英以开会为名将二人扣留即可;67军已被撤销番号,余下的108师划归王敬久指挥,已经中央化,不存在问题。骑兵第二军现在只剩下一个骑兵第3师,位于河南的沈丘、项城一带,命令孙桐萱将其缴械;东北军建制完整的三个军一是鄂南的万福麟53军,二是于学忠的51军、57军。让薛岳解决53军一点问题都没有。剩下的51军、57军现在处于台儿庄一线,有两个办法处理,一是调往豫陕交界处,交蒋鼎文指挥,命其负责伺机收复商洛地区和渭南地区,如不执行命令,就在行军途中由蒋鼎文负责缴械整编;另一个办法是置之不理,暂时封锁张学良受伤消息,让日军消灭他们。我判断,日军对山东的大规模围攻就在眼前,只消严令于学忠死守台儿庄运河一线,他们就会成为日军的靶子。以51军、57军鲁南大战后两万五千人的兵力,日军一个师团就可以很轻松的消灭他们。就算刘一民增援,能救了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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